第037章 眼线
施宁觉得那些碎嘴的人很讨厌，于是轻易不愿再出门，在房里端茶倒水地照顾翠儿，徐蔓柔见他不顾身份，便把他叫到身前教导：“你好歹是个少爷，怎么伺候起丫鬟来了？”
徐蔓柔说这话不是责怪施宁，而是想端出为人母的心切出来，施宁救了长季一命，她得让施宁觉得自己无事不在替他操心着。
“丫鬟怎么了？”施宁这几日心烦，闹得他连屋子都不敢出去，一出去就有人议论，于是他也焦躁起来。
“丫鬟也是人，凭什么只能她照顾我，我就不能伺候她？”
施宁刚说完，只见徐蔓柔瞪着眼吃惊地看自己，他迟一步才察觉自己失礼，又不想跪下赔罪，只是拱手行了一礼道：“这是我的肺腑之言，翠儿忠心待我，我自然尽心待她。而且话说回来，她还是您给我的人，她如今病了，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徐蔓柔听他噼里啪啦一顿，且句句没有可指责的地方，徐蔓柔心有不甘，却又不能直言骂他，气得面色煞白。
施宁见她脸色不对，赶紧寻借口脱身：“长季该吃药了，我就不打扰您照顾弟弟了。”说着转身就走了，待他进了自己屋里，徐蔓柔才气急败坏地一把摔了茶盏。
“好呀，才给你几天好脸色，你就急着跳起来想咬我了！”她想了想，晚上吃饭的时候逮住了施宁说：“宁儿这几日消瘦了，我知道你顾念翠儿的病，但也要好好休息才是。”
施宁知道她这是寻机报复，连忙说：“娘你放心，翠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不定明天就全好了。”
“那自然是好。”徐蔓柔心中冷笑，对着章煊笑说：“瞧见没？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这才得了个丫鬟，就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早上我劝他注意分寸，别不顾身份地糟践自己的名声，他倒好，说什么丫鬟也是人，他把翠儿看得比天上的仙女还珍贵，倒是让我这个做娘的觉得好笑。”
徐蔓柔说着轻嗔一声，笑眼看着施宁，施宁觉得她话里有话，意图不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招，便只能由着她在章煊面前学舌。
想来章煊也可怜，奉袁夫人的命令在这山庄里保护徐蔓柔，这还不算，还得日日听她的唠叨。
“长季的病怎么样了？”章煊突然问。
徐蔓柔愁眉叹息：“药喂下去就吐出来，我嫌大夫下药太猛，已经叫人回家去问你姨父了，看他能不能再寻个医术高明的来看看。不行我就带他回去住，说不定换了地方就好了。”
章煊随即说：“姨娘安心，总是能好的。”
徐蔓柔笑了，吃了饭施宁就要走，徐蔓柔冷声将他叫住：“火急火燎地去哪儿啊？”
施宁说：“去看看翠儿吃了没。”
“翠儿翠儿，满口都是翠儿！”
徐蔓柔砰一声将茶盏放在桌上：“我看她是真的有什么妖术，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自今晚起，你不许再和她同住。”
施宁不料她竟当着章煊的面发火，愣怔着问：“我不住自己屋里去哪儿？”
山庄房屋七七八八的被占全了，哪里还有地方给施宁容身，要是富裕的话，当初徐蔓柔也就不会让翠儿和他挤在一处了。
“不如就去煊儿房里睡吧，煊儿你看怎么样？”
徐蔓柔这段时间很想和章煊建立亲戚情分，一口一个煊儿，喊得比袁夫人还热络。
施宁觉得不妥：“翠儿一人在房里我不放心——”
“住口！”徐蔓柔找准时机怒斥一声，“你也不听听别人背地里怎么说你，我看不是翠儿没分寸，是你眼馋心热的，哪像个正经人家的少爷，活像个下流种子！”
这火气够大，声音够响，院子上下所有人，无一不听得清清楚楚。
“还愣着干什么？”
徐蔓柔冷眼嫌恶地看他：“快去把东西收拾了，今晚开始就睡在你哥哥屋里！”
施宁看着她口里的这位哥哥，章煊冷眼把他一瞧，并不替他说话。
徐蔓柔心里畅快了，心思一转，把脸一冷说：“去把翠儿给我叫来，我倒是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伺候人的！”
刘满媳妇立刻去东屋叫了翠儿去，翠儿吓得直接跪下。
章煊见徐蔓柔要处理家事，便起身离开。
徐蔓柔见施宁还愣着不走，沉声打发他：“你先回去，我有话要单独和翠儿说。”
施宁气闷回屋，他刚走，徐蔓柔面色一变，十分亲切地搀起翠儿：“你别慌，我不是要责怪你，只是见你和少爷感情这样好，想找你来说说话。”
翠儿赶紧答：“夫人有什么嘱咐尽管说就是。”
“我见少爷如今宠着你，我是怕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夫人请放心，奴婢自知是奴婢，绝不敢有别的心思。”翠儿低声说，“我是夫人派去少爷房里的，虽是屋里的人，但真正主子还是夫人。”
“你这样想正合我意，”徐蔓柔慢慢笑了，“如今你也见了，他脾气一日比一日盛，眼看着就要大展拳脚了，往后他要是真娶了得力的媳妇，得了气焰，谁知他能变成什么人！我又不是他亲娘，长季也还小，家里家外的我总得为儿子打算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夫人……”翠儿见她疑心施宁将来害她，鼓起勇气小声说：“少爷心地纯善，绝对不会和小少爷争什么的。”
徐蔓柔面色一冷，眼神恶毒地看着，翠儿见她这般，赶紧垂下头不再说话。
“我也不是要你把他怎么样，你一个女孩子，又是个丫鬟，将来他娶了富贵家的小姐为妻，你撑破天也只能当一个小妾，这还得经过我同意才行。所以你现在听我的，将来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夫人的话我明白了，我会谨遵您的吩咐办事。”翠儿埋头跪在地上。
“很好！”
徐蔓柔见她终于开窍了，长吁一口气说：“那你就帮我盯着他点，看他背地里对我什么态度。
平时你对他多留心，最好找到什么大把柄，若将来他和我斗，我也好辖制他。”
翠儿心里冷得直哆嗦，颤巍巍地磕头，算是答应了。
回到屋里后，施宁正等着她有话说，昨晚一事，他总觉得对不住翠儿，见她回来，立即问：“夫人骂你了没？”
翠儿脸色苍白的摇摇头，不敢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