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共享天下
赵萧一直镇守洛阳，只在小时候随父亲来过骊山行宫，项辰登基之后，便再没有来过，而项辰自己来骊山行宫的次数也不多，此次，项辰在骊山行宫避暑，八百里快骑到洛阳，急召他入行宫觐见。
虽说是帝王急召，但赵萧却一点也没有将这急字放在心上，洛阳距骊山行宫不过两天的路程，若是赶一赶，一天也能到，但赵萧却是走了五六天才走到。
项辰派去的随行官，见赵萧如此散漫，参了好几本奏折给项辰，但项辰除了派人催促，也未有任何惩处。
一入行宫，顾德才便主动迎了上来，带着赵萧去觐见项辰，赵萧跟着顾德才，一路穿花拂柳，亭台楼阁，看着骊山行宫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还有那连绵起伏的屋宇，赵萧彻底的震惊了。
顾德才看着赵萧，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道：“这骊山行宫是陛下特意为皇后娘娘而改建的，可惜娘娘一次也没有来过。”
赵萧敛去眼底的震惊，一声不吭的跟着顾德才往前走。
顾德才也不管赵萧脸色，在一旁絮絮叨叨的介绍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屋子摆设皆与浮戏山庄一模一样，陛下接见朝臣的宫殿便是浮戏山庄的会客大堂，陛下来行宫每次住的，都是皇后娘娘在山庄时的闺房，小王爷比我更熟悉山庄，想来不需要我带路了。”
赵萧目光犀利的瞥了顾德才一眼，顾德才恭恭敬敬地道：“陛下有旨，他要单独见小王爷。”
赵萧再不理睬顾德才，一个人向着行宫深处走去。
赵萧走到项辰所在的厢房，门是开着的，他直接跨了进去，见项辰正站在一张书桌前认真的作画，四下无人，他也不行君臣之礼，极傲慢的走了进去，待看清项辰所做之画后，赵萧的唇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赵萧语声冰冷，传入项辰耳中，便如同腊月里的冰霜。
项辰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桌上姝儿的画像，惨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朕早已想明白，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即便朕悔得肠子也青了，也是无用。”
“陛下急召臣来，所为何事？”赵萧态度十分倨傲，那气度，竟是丝毫也不将项辰放在眼中。
“落霞救了姝儿，陪她一起住在了司徒翊的东宫。”项辰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赵萧。
赵萧毫不畏惧：“是吗？落霞与臣早已恩断情绝，即便她真的住在司徒翊的东宫，与臣也没什么相干的。”
“落霞虽然桀骜不驯，但对你却是一往情深，只要你有所求，她绝不会坐视不理。”项辰看着画像上笑靥如花的姝儿，心中惨痛，却无处宣泄。
赵萧懒得与项辰费口舌，便直言道：“陛下想要落霞将姝儿带回来，那是不可能的，当年陛下硬生生的拆散了姝儿和司徒翊，臣为了家族之仇亲手将姝儿送入您的后宫，结果呢，陛下不但言而无信，还宠信德妃，负了姝儿，令她伤痛欲绝，爹娘也每日都活在懊悔之中，如今姝儿能与司徒翊再续前缘，臣作为兄长，为她高兴，爹娘得知她在司徒翊的东宫之后也十分欣慰，所以恕臣无能，陛下所求，臣无力相帮。”
“只要姝儿能回来，朕可以助兄长复仇。”项辰神色憔悴，眼中尽是哀凄。
赵萧摇了摇头：“不需要了，早在姝儿逃出皇宫之后，臣便想明白了，比起家族之仇，爹娘或许更希望姝儿能够幸福安康。”
项辰知道赵萧嘴里的爹娘并非林溪玉与赵睿，而是他和姝儿的亲生爹娘。
“除了诛杀当年屠戮林家的将领，朕还愿借兄长十五万兵马，助兄长复国。”项辰一直都知道赵萧心中的志向，他要的不仅仅是家族之仇，他还想复国，甚至有逐鹿天下的野心。
果然，赵萧意外的看向项辰，项辰循循善诱道：“舅父手上有二十万兵马，加上朕给的十五万，三十万兵马再加上兄长之志，攻破邺城指日可待。”
“姝儿在司徒翊的东宫住了许久，许多事也许早就发生，就算她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你能接受她与司徒翊在梁国的事？”赵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项辰条件确实诱惑到他了，可若是真的将姝儿抓回魏国，只怕她的一生再无幸福可言。
“能！！！”项辰看着画像上的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朕只求她能回来，只求能日日见到她。”
赵萧蹙眉：“我不懂，你如今是帝王了，后宫佳丽各个才貌出众，姝儿虽然美丽，但性子粗野，并非你的良配，当日在浮戏山庄，你与她定亲想来也是逼不得已，娘亲说，德妃才华横溢很得你欢心，既然你已经遇到心仪女子，何不放姝儿自由，姝儿当初待你也算是情深意重，你若是能够成全她”
“成全？”项辰犀利地打断了赵萧的话：“像落霞成全你那般吗？朕做不到，姝儿是朕的妻子，当年在浮戏山庄，不管你如何想朕，但朕是真心喜欢她才与她定亲的，朕承认，朕是喜欢德妃那样懂诗书通书画的大家闺秀，但这与朕对姝儿的情意是不同的。”
项辰轻抚画像上的人儿，惨笑道：“你可知，姝儿离开皇宫时什么都没有带，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乃至皇后之位，这些全都不是她心中在意的，她入宫是为了陪伴朕，她心里在意的也唯有朕，可惜，朕既贪恋着姝儿的温暖和深情，又想要征服德妃那样出身大家族既高傲又有才情的女子，是朕太贪心了，老天爷似乎也看不过去了，所以把姝儿带走了。”
“即是天意，陛下又何必强求。”赵萧转过脸，竟有些不忍看项辰如此悲戚的模样。
项辰目光空洞，神色憔悴，他摇了摇头，道：“赵德音入宫是为了皇后之位，李淑妃入宫是为了李家的荣辱，王珺瑶入宫是为了王家的兴衰，后宫有数不清的嫔妃，有些朕甚至都不认识，但朕却知道，她们入宫不是因为朕，更不是对朕有情意，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与家族权利罢了，朕的母妃早逝，父皇将朕赶到浮戏山庄之后便对朕不闻不问，舅父舅母虽然对朕恩重如山，但是他膝下有许多孩子，对朕虽好，但终究比不上姝儿全心全意生死相随的情意。”
赵萧似乎有些懂项辰言下之意了，不由得心头一惊，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有答应项辰的条件，若是真的将姝儿抓回了皇宫，项辰再得不到他想要的爱和温暖，姝儿岂不是危矣。
“可惜，陛下终究是负了姝儿，如今姝儿的满腔情意只怕早已给了司徒翊，即便陛下将她抓回，陛下也得不到想要的，与其到时失望，不如放开怀抱”
“朕想要的只是她在朕的身边，朕时时都能看到她，不管兄长信不信，朕对姝儿亦是一往情深，若是失去了她，朕的后半生将再无一丝欢愉。”
赵萧困惑了：“即便她的情意不再亦或是她与司徒翊有了肌肤之亲，陛下也不在乎吗？”
“朕会等，十年，二十年，只要朕全心全意待她，朕相信她终究是会回心转意的。”项辰急切的解释道。
赵萧越发困惑了：“臣不懂，陛下既如此珍爱她，德妃又是闹得哪一出？”
往事不堪回首，项辰强忍心痛，凄凉地道：“其实朕也不懂，朕一直以为朕心里装着的是大魏的江山社稷，儿女私情在朕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一统九州才是朕的抱负，可就在朕彻底的失去了姝儿之后，朕才发现，江山社稷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九州是否统一于朕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朕想要的只有姝儿，没有了她的陪伴，即便九州一统，朕的人生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只有她在朕身边，朕的心才是安稳的。”
“好，陛下既如此情深，那臣便成全陛下一次，不过这一次，陛下再不可食言。”几番犹豫，赵萧终是下了决心。
“只要姝儿能够回来，朕愿与兄长共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