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既然这么痛苦
又是一年春天,在南方的某个小镇,依山傍水,民疯淳朴。
黄昏时分,家里的活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在自己院前支个小凳子,三三五五的成一群说着小镇最近发生的新鲜事,哪家的寡妇勾搭汉子了,哪家店的白菜贵的要死的等等。
“不过啊,要说这最神秘的应该是新来的那户了吧”
“谁啊?这儿还有您王大妈不不清楚的地儿?我不信“
女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脸上褶子横生,就是眼睛亮的惊人,看上去精明的很。
”唉,也就有点小能力,谈不上哈,听说新来的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长得跟天仙似的,皮肤好的啊,水灵的不行”
“不会吧,那有钱人家来这儿干啥?”
”你可别吹了,人家说是个唱戏的,从京城来的名角儿”
“狗嘴吐不出象牙,人家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搬进来那天我都看见了,和人一样大小的箱子,好几车呢”
争吵声还在继续。
一处雅致的别院里,女人一身青色旗袍,柔软的腰肢随着主人的动作扭动着,头发也是当下最时兴的发型,烫成大卷,后脑勺被浓密的黑发包裹,耳朵也在里面,两鬓还有不听话的卷翘了一边,多了些妩媚。
右手兰花指,左手与其并行,随着指尖看向右下角,随后轻柔的转身,手指轻轻抚过眉尾和嘴角,女人动作熟练,像是做了千万遍一样。红唇轻启,最后瘫软的坐回椅子。
“知月,你说这怎么放弃了之后反而更想了呢?”
丫鬟打扮的女孩走上前,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
”小姐,人啊,不都这样么?轻易得到了就和那擦地色抹布似的,用一次就没什么兴趣了,只有那天上高挂的月亮,越是得不到,越是想的紧”知月走到女人身后开始捶背。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
“北平过的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到这里来啊,是有您认识的人?”知月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北平那边,当官的都得礼让三分,小日子过的也很滋润。
女人摸摸下巴,食指和大拇指捏起下巴,轻咬上唇。
”说不上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我说,你来你快来之类的”
“小姐,不会是中邪了吧”知月担忧的看向自家小姐。
“怎么可能?就算有”女人从抽屉掏出一把袖珍木仓。
“我也能一枪崩了他!”
“小姐!”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女人连忙打马虎。
女人拿起被旁边的小型十二卷,和仙人掌一样的颜色,抽条的形状,上面还有横着的白条,摸摸枝条也不扎手。
“这怎么最外边都焦了?”
“小姐,这是你唯一养活的植物了,要求就不要太高了,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
女人有些委屈,她每次都有好好照顾的,没人想做植物杀手的。
”好无聊啊,没有夜生活,只有水,数不尽的水”
女人拉过知月的手。
“要不出去走走,都快憋坏了”
拗不过她,也太会撒娇了,好好的冷艳大美人,一身撒娇术了得,知月只能由她去了。
出门时,太阳基本都下山了,换了身方便出门的裙子,月白色的直筒旗袍,凑近才能看到上面缝满了星月,领口和袖子处是白色的桔梗花,风一吹,裙摆飘摇,月下桔梗悄然绽放。
脚上穿了双白色平底鞋,脚感很好,不会硌脚。
”小姐,你慢点!“
”知月,快点,这里有花灯啊“
女人像白色蝴蝶在月色下翩然起舞,引得不少人一直盯着看她。
街道两旁摆了不少摊位,卖什么的都有。
女人走到一家面具摊位上,上面什么样式的都有,鬼使神差的,她选了张狐狸面具,白色底纹,红色眼睛,两边还有三道红纹,有些诡异,但很好看。
碰到面具的瞬间,她脑海里出现很多陌生的片段,新娘月亮什么的。
“齐先生·······”
女人不适的摇头,想把脑海的东西全部忘掉,头好疼,最后还是没忍住,晕倒了。
“还好么?”
等女人再次睁眼,知月立刻凑上前来,眼睛红红的,哭过了。
“知月?”
“小姐,你快吓死我了,你晕倒了知道么?还难受么?”
“晕倒了?”
“你晕倒在集市上,我刚好路过,救了你”清冷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女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别人。
“谢谢,麻烦你了”她现在脑袋还是晕乎乎的,看不清人。
“我再躺会儿,头疼”说完再次陷入黑暗。
‘齐大夫,麻烦您了“
”去煮些白粥,她醒了应该会饿“
”嗯“知月走了出去,还好遇了大夫,不然就麻烦了,世道这么乱,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走时候并没有关门。
”先生···先生不要······“
女人身体不安的来回扭动,额头出现密集的汗珠,沾湿了旁边的碎发。
齐司礼走上前,指尖出现白色光点,落到女人的身上,女人这才平静下来。
弯眉钩月,眼皮一动不动,鼻头红红的,嘴唇上有晶莹的水渍,估计是丫鬟给她沾了点水。
“好痛,我好痛”女人眼角流出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不一会枕头就湿了大半。
似乎痛的不行,女人醒来了。
看见齐司礼的一瞬,她立马坐起来,紧紧抱住他。
“阿礼,你还活着?”女人担心的摸摸齐司礼的脸颊,热的,不是幻觉。
在她说出阿礼的时候,他怔住了。
“你认识我?”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记得了?我叫布谷,我们在山里相相遇,你手里抱着好大一束菖蒲花”
见齐司礼没反应。
布谷有些失落。
”没关系的,你没事就好”含着泪,忍住不哭。
“太好了,还能能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女孩渐渐变成哭腔。
听的他心里很烦躁。
“别哭了,难看”
女孩听到反而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怎么还是这么毒舌?阿姊说的对,你这样啊,是不可能有女生喜欢你的”
“你认识她?”
“当然了,还跟我说了不少你的丑事呢,你掉牙的时候以为自己再也长不出来了,还问她假牙怎么买”像是回到过去一样,布谷眼里带着怀念。
“没有的事”
“啊”
“假牙”
“哈哈哈,就知道你不会承认”
“不过,你好像变了很多”布谷看着和过去的截然不同的人,散发出淡淡的忧伤。
她抚上他的脸颊,心疼的看着这个冷漠的人。
齐司礼克制躲开的本能,任由她为所欲为。
“摸够了么?”
“嘻嘻,没有,再摸会儿”
“你的耳朵呢?”
“什么耳朵?”
“就是么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啊,你一直都不让我摸”还好我摸到了小时候的,也不亏。
“人形没有耳朵”
“骗子”
齐司礼听到了也没说什么,耳朵对于狐狸来说是个敏感的部位,也有一定的意义,只有认定的伴侣才可以。
“小姐?”
知月拿着粥进来时就看到自家小姐的手放在大夫的脸上。
“小姐,就算他长得再好看,你也不能直接上手啊,你,好歹也等天黑啊”
布谷的脸都快黑了,意思是天黑就可以了?
”知月,我真的没有”布谷真的被冤枉了。
“小姐,你真的是······对不住了齐大夫,我家小姐就是好这口,看见就忍不住,好看的没有抵抗力的,您别介意”
齐司礼听到这话,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布谷。
“没事,女人本色,倒也无可厚非”语气里的调侃不言而喻。
“知月,我肚子痛,你快来”
知月一听,赶紧端粥,关心她哪里不舒服。
齐司礼主动给这对主仆留下交谈的空间,直接出去了。
”老齐你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平时救人也没见你这么开心啊“歧舌这些年和他一起流浪,两人像老友一样,也算是无话不谈了。
”遇到个老朋友”
“朋友?你这样的人也会有朋友?怕不是女朋友吧?”
“嗯,女性朋友”
他感受着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他有预感,也许很快就能找回记忆了,痛苦也好,受伤也罢,他迫切的想知道真相。
自从布谷找到齐司礼后,几乎是住在这里了。
“小姐,你好歹矜持点,还没过门呢”
“胡说什么呢?我和他是只朋友”
“是是是”你每次看到他就跟要吃人似的,哪门子的朋友会这样。
“你最后赢了么?”
“赢了,也输了”
布谷和齐司礼走在江南小镇,时不时有路人吆喝叫卖,好不热闹。
“输了什么意思?”
“战争打赢了,灵族死了接近一半,我也失去了很重要的人”他看向低着看自己脚尖的女孩。
拉过她的手。
“看路,不要一直低头”
“奥,好”
两人沿着河道,走了一圈,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下雨了。
布谷开心的伸手接过雨水,然后张开胳膊,脸朝上,闭上眼睛,享受着一滴滴冰凉的水滑过脸颊的感觉,泥土的气息,还有花香。
深深的吸气,然后慢慢呼气,感觉把坏心情都排出去了。
“你也试试”她怂恿齐司礼和她一起。
两人都没打伞,在雨中散步。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主动,他们在雨中跳舞,男人左手在空中牵起女孩的手,看着女孩旋转,轻轻拉回,转到自己的怀里,距离慢慢拉近,,呼吸交织在一起,柔软覆上女孩的唇,心跳震耳欲聋。
雨水打湿了衣服,随着身体的跳跃溅起水花,两颗心的距离此刻紧紧依偎在一起。
他们在雨中苦笑,在雨中哭泣,最后在雨中相拥。
浪漫至死不移,爱意永不停歇。
从那天之后,布谷就消失了,连带着知月一起。
而齐司礼又恢复最开始的样子。
“老齐,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没事”
如果回忆让你这么痛苦,那就由我亲手抹去,自由的活下去吧,齐司礼,狐狸适应不了人类世界的,回去吧。
又下起了雨,布谷任由雨水冲刷自己,全身都湿透了,雨大到她根本看不清路,只能凭借本能向前走,还是不小心,摔倒了。
路过的人都冷漠的走过去,现在她只有自己,借着哗啦啦的雨声,她开始大哭起来,为他哭,为自己哭,到最后她只是哭·······
”我不甘心,凭什么让我退!凭什么!我不会忍的,绝对不会!”布谷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黑雾再次出现她的周围 ,心脏处迸发出红色的光芒再次将黑雾驱散。
世界像是破碎的拼图一样,开始出现裂缝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