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平间之夜
“阿嚏!”
高欢打了个喷嚏，抱着双肩使劲搓了搓。停尸房得温度实在太低了用以寒冬腊月来形容都是对其得贬低，高欢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放进冰箱冷冻的鲜肉，而旁边全是自己同族的尸体。
扪心自问，高欢有些犯怵，他蹲靠在尸体旁边的墙角，将身体缩成团抵御寒冷，入目而及全是一件件起伏不定的白布。
空气中除了冷气味外还有各种难言的味道，腐烂味、药水味，甚至还有粪便的味，每一种味道都代表了这些尸体不尽相同的死法，令人作呕。
对高欢来说，今晚绝对会成为他毕生难忘的记忆。
停尸房里静悄悄，高欢难免胡思乱想，忆起张远对自己说的话，他不禁看向近在自己眼前的女生尸体，想起某部曾经看过的灵异电影，“诈尸”两个字眼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不去。
心里这么想着，高欢愈发紧张起来，有些风声鹤唳，总感觉这些尸体似乎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眨着眼睛
高欢拍了拍脸颊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用力握紧手中的枪械，以此给自己壮胆。
时间过得很慢，在大概艰难地走完两个小时后，停尸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吓了高欢一跳，连忙趴着躲进尸体床下。
两个医护人员推着一具尸体走进来，将尸体抬在离高欢不远处一杆空床上，高欢屏住呼吸，聆听着两人的碎碎念。
“哎，最近约尔斯亚中学怎么回事，今天已经送来第四具尸体了吧？”
“嘘！你他妈聊这些干什么，也不嫌瘆得慌。”
“有好多警察啊，这些学生会不会都是被人杀害的，怎么会两天内死这么多。”
“不知道不知道，昨天的那具尸体据说送往司法尸检后已经火化了，快把布盖上走了，冷死个人了。”
待到细微的脚步声走远，在两人关上停尸间大门后高欢才从床下钻出来，他动作幅度有些大，不小心将兜里卡片落在地上。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高欢满心疑惑，在仔细打量卡牌也弄不清作用后便将卡牌放回兜里，再重新蹲回墙角。
高欢搓了搓被冻得僵硬的脸，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高欢心里一突。如果自己没记错，昨晚的十二点，就是张远所谓的“假面侍从”诈尸的时间段。
停尸房里阒静无声，墙角的高欢绷紧精神，捏着冰冷的手枪握把，慢慢靠近那具尸体。
突然间，啪一声，近在咫尺的响起东西落地的声音。
高欢连忙抬眸看去，一股难言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子，看见在尸床下竟掉下一只血肉模糊的右手。
寒气几乎是瞬间直冲高欢脑门，他神经反射般站立，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白布下的尸体。明明是在温度只有三四度的停尸房，高欢额头却紧张的爬满了汗水。
良久，停尸房里没有半点异样，高欢才心惊肉跳地放下了手枪，生怕一时走火不小心伤到自身。
他忍着不适感走到断手前查看，发现断裂处一片血肉模糊，还有着鲜血顺着手臂落下地地方流下，应该是医护人员搬运尸体时没把双手合住，在重力的作用下导致尸体本就断掉的右手彻底分裂。
“呼”高欢着实吐了一口浊气，弯腰附身将断臂捡起，轻轻掀开覆盖尸体的白布，想将断臂放在上面。
高欢扫了一眼，李耀柏半边糜烂的赤裸尸体出现在他眼前，眼睛被医生为其阖上，惨白的嘴角呈现大程度的撕裂。
高欢目光一凝，看见尸体的嘴角的碎屑，似乎是粉笔灰，这个女生生前似乎大量吞咽过粉笔。
有了昨晚的记忆，高欢摒弃心里的同情，他将断臂放在右肩下，接着拉起白布，余光一扫，竟看见对方的眼皮下眼珠滚动了一下。
高欢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精神错乱错觉，白布继续覆盖，就要遮住脑袋，他心里剧烈一跳，这回清清楚楚地看见尸体那双惨白的眼皮，竟猛地睁开来。
张远其实根本没有真的守在停尸房里，他甚至有着空闲出来医院，在一家路边摊心满意足地吃了晚牛杂后才施施然折返医院，绕开所有视线回到太平间。
硬质皮鞋敲打走廊发出哒哒的声音，张远的影子被十米一间隔的灯光反复拉扯，路过高欢蹲守的停尸间，张远笑了笑，踱步返回另外一间停尸房。
张远推开紧闭的大门，寒气扑面而来，身后的大门自动关上，张远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向远处深邃的黑暗。他翻开风衣荷包，掏出香烟点燃，橘黄色的光芒在停尸房里忽明忽暗，竟潇洒地吞云吐雾起来。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扭曲着自己的形体，张远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沉重地脚步声响在停尸房内，远处黑暗中走出来两具赤裸地尸体，浑身血肉模糊，一瘸一拐地靠近大门，等走到张远面前时步伐逐渐变得正常。
隔着张远五米远，两具尸体自阴影中同时抬起头，两张脸上却各自覆盖着一副青铜色的诡异面具。
“呵呵，想去哪啊？”张远耸眉，语气轻浮。
空气中阒静无声，破烂的肉体竟已经全部愈合，两具尸体没有答话，而是忽然暴起，踩在地板上发出轰隆的响声，手指上长出三十厘长的利爪，挥舞着割裂空气的同时向张远猛刺过来。
张远淡淡垂目，身体后侧半步做弓步状，连嘴里的香烟都没有丢掉。撕碎空气的利爪一左一右已然近在眼前，张远叼着烟呵气吐纳，手掌搭上背后刀鞘，只轻轻一抽，便拔出来一片比黑暗还要深邃的浓稠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