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生，从超度师傅开始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阿弥陀佛。”
“施主，贫僧自牛栏山而来…”
周玄站在一户人家门口，双手合十，脸上的笑容已经被冷风吹得僵硬。
“砰！”
门后主家还未等周玄说完，便无情地关上了大门。
吃了闭门羹的周玄不喜不怒，用力地搓着冻生疮的手指。
一阵寒风卷过，周玄紧了紧身上那件破旧的百纳衣，踩着厚厚的积雪向下一户人家走去。
十年前，周玄穿越到灵州大陆梁国的伏牛镇，成为街头上一名快要饿死的流浪儿。
当他绝望地以为要穿越一日游时，一真老和尚出现了。
一真把周玄带回伏牛镇三公里外的牛栏山，他便成了牛栏寺的和尚。
自此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周玄等了整整十年，才在一个月前的生日那天，等到了系统降临。
长生加点系统，一年可以加一个属性点。
穿越前，周玄是番茄小说的忠实用户，他当然知道长生意味着什么。
在度过几个不眠之夜后，周玄彻底冷静下来。
是气运也好，是诅咒也罢，他现在的主要目标是：
活着，更好地活着。
而如今恰逢乱世，流年不利，天灾加上人祸，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牛栏寺已经好几天都揭不开锅了，一真老和尚还躺在冰冷的寺庙中挨饿受冻。
周玄只得冒着风雪下山化缘，如果运气好点，兴许还能碰到镇上大户开席。
“咚咚咚。”
周玄敲开了李府的大门，一个颇有姿色年轻妇人过来应门。
“哟，好俊俏的和尚。”
“施主，小僧是牛栏寺的三真，前来化缘。”周玄认出少妇是李家的女管事王彩凤，伏牛镇今年第二十六个寡妇。
梁国连年征战，国内寡妇的数量激增；一举成为孟德快乐国，伏牛镇上亦是如此。
守了三年活寡才转正的王彩凤，看到唇红齿白的周玄，忍不住是要调戏几句的：“小师傅想要化哪种缘呢？嫂嫂这有热乎乎的大白馒头，你要不要呀。”
说着，寡妇王彩凤挺了挺傲人的胸脯，面带春风地看着周玄。
“阿弥陀佛，小僧不敢造次。”周玄是很饿，但是还没昏了头。
说完，他抬脚准备离去。
岂料彩凤一把抓住周玄的手，把他往门内一拽。
“女施主，还请自重。”周玄有些慌张，如果对方要动真格的话，已经饿了三天的他恐怕无力反抗。
“三真师傅，外面风大，你且在这等候片刻。”王彩凤说完，匆匆往里走去。
不多时，王彩凤抱着一个木筐出来，周玄赶紧迎上去帮忙。
“这是半筐木炭，还有几个大白馒头。你且拿了快回寺里，莫要教人抢了去。”
王彩凤叮嘱完，打开大门催促周玄离去，否则被主家看到，她也不好交代。
这样的年景，就是李家这种大户也不比往年阔绰了。
周玄会意，向王彩凤致谢后，用百纳衣罩住木筐，匆匆离去。
王彩凤看着和尚离去的背影，暗自叹了一口气；“只可惜，遁了空门。”
周玄披着风雪，终于在夜幕降临前回到了牛栏寺。
推开破旧的庙门，走到大殿旁的禅房，看到一真老和尚还活着，他才松了一口气。
“师傅，有吃的了。您等等，我马上生火烧水。”
蜷缩在冷榻上的一真哆嗦着起身，他披着张薄毯一边发抖一边看着仅剩的徒弟在忙活。
“三真，那是往生经，是咱们吃饭的家伙，烧不得”
周玄哪顾得了那么多，再不把炉火生起来，老和尚怕是要被冻死了。
这本往生经他已经倒背如流，何况寺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经书可以烧了。
周玄不再犹豫，将往生经一页页撕开塞进泥炉。
等炭炉烧起来后，他又去屋外装了一壶雪。
烧水、蒸馒头，禅房内的寒意一点一点地退去。
“师傅你慢点，喝点热水。”周玄一次只撕小半块馒头给老和尚吃，人饿的太久突然暴食，很容易出问题，尤其还是馒头这种发胀的食物。
一真老和尚慢慢吃下两个馒头后，精神也恢复了大半。
师徒二人围着炭炉聊起了往事。
“三真呐，为师当年没看走眼，这两年如果不是你，我这一把老骨头早就没了。”
“师傅，这算什么，如果不是你救我回寺里，我早就死了。”
周玄不是说客套话，当年那种虚弱等死的感觉，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唉，时间真快，你都来牛栏寺十年了。为师没有本事，只教会了你打坐念经。”
一真说完，艰难地咳嗽了几声，他面色蜡黄，已然油尽灯枯。
周玄轻轻拍着老和尚那瘦骨嶙峋的后背，递给他一碗热水。
“师傅，我这人悟性不高，也没有什么大理想，能够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就心满意足了。”
“你笨是笨了点，但是好在慧根不小，心性也不错。”
一真和尚喝了口热水，目光落在火炉中烧的正旺的炭火说：“就像这木炭，平平无奇也能发光发亮。”
“所以为师决定把牛栏寺交到你的手里。”
啊？
一真话音刚落，周玄就开口拒绝道：“师傅，这恐怕不妥，弟子愚笨，难担重任。”
牛栏寺是伏牛镇上香客们集资建造的小庙，往年也只有附近几个村子的信众前来奉香；这几年兵荒马乱，寺里已经很久没有香火了。
自立寺以来，寺内僧人有三：一真、二真和三真。
一真老和尚是被镇上李家从外地邀请来住持牛栏寺的，
二真是一真从半路忽悠过来的小和尚，周玄进寺的第二年他便下山寻大道去了。
三真，就是周玄。
周玄不想被一个小小寺庙困住，虽然他可以假装答应一真；但是，谁又忍心欺骗一个救过自己姓名的将死之人呢。
“师傅，二师兄比我更合适当牛栏寺的住持。”周玄继续推脱道。
“二真已经走了八年，如果他真的得了道，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老和尚神情哀伤地叹气道。
周玄知道一真老和尚的脾气，认死理；犟起来谁都劝不动。
无奈之下，他只得答应一真：如果师兄没有回来，他将暂代住持牛栏寺五十年。
老和尚算盘打得很好，五十年后周玄就算不死也已经垂垂老矣，到时候牛栏寺和他的衣钵必然也已有了传承。
周玄也豁达了，五十年而已，你救我一命，育我成人；我周玄还你五十年，不多！
交代完后事，一真老和尚坚强地熬了三天后圆寂了。
临终前，他留给周玄一套崭新的袈裟，是他一针一线亲手缝的。
一真走的那天，天空终于放晴了。
周玄把一真的尸体抱到后山，他在那里寻到了一块上好的墓地。
埋葬好师父，秦天坐在新坟前，拿出木鱼。
诵念往生经，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