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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第章 巨擘相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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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韩国公才在一旁,谨慎的道:

    “启奏圣上,徐福把苏松道迁任规划,已经上书,奏请圣上旨意。”

    “他的总设想是:由外及内,广筑城,浚水网,围田亩,通路桥!”

    随后,韩国公详细禀明了徐福布政革新的整体步骤和实施方案,圣上听得连连赞许,并当场将四人的布政与造办计划一揽子御批。

    ······

    李善长回到府第,坐在后花园沉思,今日圣上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这让他心塞,正筹思不得,这时大总管李茂才走近禀告道:

    “老爷,胡相国求见,已进府第!”

    李善长闻听,眼睛一亮,道:

    “快请!快请!”

    不一会,胡惟庸来到后花园,扬起手上提着的竹篓道:

    “国公爷,卑职今儿个又弄到了数尾河豚鱼,我怕下人处理不好,先亲自去庖厨做给您尝鲜,准备好酒候着啊,等下卑职陪您好好喝几杯!”

    说完,在李茂才的引领下,胡惟庸来到庖厨亲自处理起河豚鱼来。

    过了半个时辰,当胡惟庸亲手端着一大钵河豚鱼来到园子里的轩亭里,摆在桌上,总管李茂才就知趣地带着一应家奴退了出去。

    整个花园就只剩下权倾朝野的淮西两巨擘对坐在轩亭里。

    李善长起箸刚要夹鱼尝鲜,胡惟庸赶紧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国公爷,您老可是得慢着点,着什么急呀,卑职我还未尝毒素处理干净没有呐,这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淮西一众勋贵怎么办?”

    说完,他自己先起箸夹起一块河豚肉尝了起来,尝完后又等了一阵儿。

    因河豚毒发作快,显见这是在等毒素处理干净没有。

    见自己没事,胡惟庸这才放心的夹起一块鱼肉恭敬地放到李善长的碗里,李善长很是感动的道:

    “亲家翁,你这都不知是多少次为老夫的口齿之欲尝毒了!”

    “您这是说哪里话,当年若不是您,我依旧一旧朝宁国令,何来今日腾跃帝侧的可能啊!”

    胡惟庸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李善长的碗里,带着一丝上位者的舔笑。

    老胡不急不慢的斟上酒,道:

    “一直以来,在朝堂之上,圣上总想着拿捏我们俩,我们互掐他就放心,为臣的当然得做戏做全套,满足圣上的嗜好!”

    “我们两亲家互相飙戏,也是早朝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精彩环节嘛!”

    “哈哈哈哈!”

    两人同时放肆地大笑起来,随即,李善长眉头拧了起来,思衬了一下,道:

    “亲家翁今次来,定然是有事相商吧!”

    胡惟庸收敛了笑容,放下箸,道:

    “国公爷没看到今天谨身殿圣上晾着你的表情吗?”

    “你这话扎心呐,我正在为此事疑而不决呢,想尝试以退为进,你觉得可行否,帮我参详一二!?”

    “噢!国公爷想如何以退为进?”

    “自去年朱和尚大封群臣后,就渐渐对老夫不冷不热的,我今年也六十多了,身体确实也抱恙,我想以此借口请辞回乡养病,试探朱和尚的反应,你以为如何?”

    胡惟庸正欲说话,李善长用手势止住,道:

    “无论我去留与否,都会安排你接替我的左相国职位,我被留下固不能再坐此位,我去,却非你莫属。朱和尚或许不会高兴,但是你既已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也只有接受了!”

    “那卑职就再次感谢国公爷的栽培了!”

    “说哪里话,这个位置也只有你能坐,朱和尚难不成还直接把你赶下来不成,在这一点上面我吃定他了,哈哈哈!”

    “我回乡退居幕后,淮西集团依旧是你我的淮西集团不是?”

    “那就有劳国公爷了!”

    两人推杯换盏,又商议了一些其它的事情,然后话题就又说到了当今圣上身上。

    李善长道:“我太了解我们这个朱皇帝了,多疑无情薄德!”

    “他要启用新人,就比如徐福之流,无巴无靠,有能力,好用!”

    “一开始我还闹不明白,他为何那么维护于他。”

    “我们这些勋贵老臣,盘根错节,位极人臣,大有威胁到他老朱家的潜质!”

    “亲家翁,你看历史上出身贫寒的皇帝有很多,比如汉高祖刘邦、汉昭烈帝刘备、后赵明帝石勒、南朝武帝刘裕、南唐烈祖李昪等。”

    李善长夹起一块河豚放进嘴里,左手握着酒杯继续道:

    “但他们都算不上真正的底层,多少都和权、钱、人脉沾点边。”

    “可朱和尚不是,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底层小白,他考妣就是普普通通的老农,而且还是给地主打长工的佃农。”

    胡惟庸碰了一杯,接过话题道:

    “是啊,元末那会儿,王朝走向衰落,同时灾害频发,水灾、饥荒不断,朱和尚一家人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他考妣就是被活活饿死的。”

    “听说最后连下葬的钱都掏不出来,是一位好心人借给朱和尚一块土地,他才得以安葬考妣,这事儿,您比卑职清楚。”

    “那当然,后来朱和尚鄱阳湖水战,被常遇春救得一命,曾对老夫等人回忆说:‘魂悠悠而觅父母无有,志落魄而徜徉。’此言非虚。”

    两个淮西巨擘聊着体己话,左一杯右一杯,喝到兴起,两人扒开襟袍,露出胸脯,把一只脚撂在长凳上,胡惟庸搓着胸脯的肉垢儿放到嘴边吹着,说:

    “哎呀,这位朱和尚考妣死后没多久,我们所在的濠州又爆发瘟疫,当地百姓死伤无数,他们家的伯仲几个也差不多死光光。”

    李善长端着酒杯砰了一下,接腔道:

    “没有,他家里还剩了老二、他大嫂、他侄儿朱文正也还活着,为了活命,没办法,朱和尚只好和他们各自分散逃命。”

    “只不过这一次分别后,除了侄儿朱文正,他们再也没能相见,这个灾星克死他们一家人!”

    “可以说,朱和尚的童年到青年时期,是充满苦难和不幸的。”

    “朱和尚四处流浪,最后跑到了皇觉寺里,为了活命,选择了一个‘闪亮’的职业,和尚,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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