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温故执刑的时候一点没有手软,两寸长一指宽的戒尺狠狠的拍在了他们的手上。
一时间寂静的夜空下,啪啪打手声格外清晰。
五个人都是一声不吭,默默咬紧牙关。只有王景行最后实在忍不住喊了两嗓子。
温故十分有分寸,打的都是右手,全部打完后说道:“还请各位公子回去后,抄写弟子规十遍”
众人龇牙咧嘴道:“什么?”
张正则最先反应过来说道:“方才山长没有交代啊?”
温故笑道:“这是石鼓书院的传统”
周润安惊讶道:“什么?还有这样的传统?”
温故解释道:“但凡被掌刑三十以下的学子都要抄写的”
王景行小声嘀咕道:“什么破传统,不要也罢”
温故假装没有听见王景行的话,拱拱手退了出去。
白云卿扶起身边的云岁晚,白皙的手掌上一片明晃晃的鲜红刺痛了白云卿的眼睛,他情深问道:“很疼吧?”
云岁晚没在意自己手上的伤,借着橙黄色的烛火看了看对方的手掌。竟然一点都没有红!云岁眼睛睁大了一圈:“你的手”
白云卿看了看已经走出行思阁的三人,沉声道:“我用灵,我用那个障眼法蒙混过关了”
他自然不会挨打,他本也想提云岁晚遮掩一下,只可惜,妖对的灵力不能给烦人疗伤。
云岁晚瞧白云卿一脸心疼,心中一暖:“做学生的哪能不挨打。无碍,过几日就好了”
白云卿拉着云岁晚的胳膊,走出行思阁,朝着寝舍而去:“回寝舍,我给你配些药”
微凉的体温头过并不厚重的秋季衣料传到过来云岁晚耳根染上了热意,正欲道谢。突然已经离开的问楚怀又走了过来,皎洁的月色将少年人衬的越发龙章凤彩。
白云卿防备的看着文楚怀,将云岁晚往身后拉了拉
文楚怀,唇角带着笑意:“景行房里正好有些伤药,二位若是不嫌弃,不如同往,这个时间,怕也是不方便去找徐大夫”
一番话说的有礼有节,十分诚恳。
白云卿正欲拒绝,云岁晚在他身后走了出来,月色落了他满怀,一副玉山倾颓:“有劳,楚怀兄”
文楚怀暗暗松了一口气,顺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云卿面无表情的跟在云岁晚身后,朝着王景行的寝舍走去。一路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虫鸣阵阵和溶溶月色。
桂月的月亮似乎总要比平时更清亮一些,几个人借着月色来到了王景行的寝舍。
文楚怀和张正则一同走了进去。白云卿却在门口止住了脚步。
云岁晚见白云卿没跟上来,问道:“怎么了云卿?”
冰凉的月色照在白云卿脸上,那双动人的桃花眼覆了层薄冰:“你去吧,我不进去了”
云岁晚浅笑:“进来吧,外面还是有些凉”
白云卿全身写满拒绝。正在这时,王景行拿着一盒伤药出现在门口,你别扭的朝着白云卿说道:“那个,这个不值钱的东西,我留着也没用,你,你拿去用吧”
十六七岁的少年哪来的深仇大恨,王景行不过是被家里娇宠坏了,第一次遇到了这么一个人,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
方才一番打斗,他只觉得痛快,第一次有人因为他是他,而不是因为他是王景行就故意迁就。
白云卿冷漠道:“既然无用,扔了便是”
王景行,脸上一白,精美的白瓷瓶在一双手上,举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进退两难。
云岁晚立刻从王景行手里接过瓷瓶:“多谢”
王景行冷着一张脸,扭头回来自己的寝舍。清冷的月光碎了一地。
白云卿拉着云岁晚的胳膊,朝着他们的寝舍走:“他那不值钱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扔了便是,我给你配顶好的”
云岁晚嘴角笑的像一轮玄月:“云卿,有的人说的不一定是真心话,你要用心去看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白云卿眉头一皱:“你们人心真是复杂”
云岁晚笑而不语。温柔的月色洒满靛蓝色襕衫。
白云卿来到寝室,让云岁晚坐在椅子上,他拿出脉枕,仔仔细细的号脉。
云岁晚被他凝重的表情逗笑:“一点皮外伤,不用如此兴师动众”
片刻后,白云卿收回了手:“我给你配些内服外用的药,想来三五天也就会大好”
话虽是这样说,可他还是放心不下,毕竟云岁晚的体质过于特殊,一点小的风寒别人几日也就好了,可他拖拖拉拉竟要半日之久。想到这里,白云卿觉得寻个机会让张道人来给岁晚看一看十分有必要。
云岁晚不知道白云卿想到了什么,一脸肃穆,心下疑虑:“怎么了,不是没有什么大事么?”
白云卿回神:“啊,”他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咱们书院后日中秋会不会休沐”
云岁晚沉声道:“应该会的”
白云卿又问道:“那你想回清河镇么”
云岁晚面露难色,昏暗的烛火让一双丹凤眼看起来格外伤感:“怕是回不去,书院就算需休沐,估计也是不够赶回去的”
说起来,他也离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南面还是会挂念自家娘亲。
白云卿心中一动:“你若想回去,也不是不可能,我御剑带你就是,哪怕只有一日,也是够的”
云岁晚面色一喜:“若是如此,那再好不过”
白云卿收了脉枕,提起药箱就要往外走。云岁晚出声问道:“你干什么去”
白云卿理所当然:“我去给你抓药”
云岁晚心头一暖;“也不是什么大事,此时更深露重,明日在去也不迟”
白云卿不想云岁晚歉疚,故意说道:“那也好,你睡吧,我先出去”
云岁晚鼓足勇气,忍下羞赧,清了清嗓子:“咳,这也是你的寝舍,就在床上睡吧”
白云卿一愣,目光幽深的望向云岁晚:“你确定?”
云岁晚被他看得莫名的心跳加速,就像有一头小鹿在心里乱撞,撞到了他心里某一处柔软的地方,引得全身酥麻:“这,这本来你就应该住在寝舍里,哪有什么我确定不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