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打架
王景行自从身上的伤好了以后,没有再去主动找白云卿。白云卿也是喜闻乐见。
每日只要先生不主动点名,白玉卿就好像不存在一样,没有惹出任何乱子。
日子一轻松,过的也就格外快,辛字班也渐渐分成了三个派系。以赵思齐为首的勤奋派,一心全部扑在读书上,大多数也都是寒门子弟。以王景行为首的纨绔派,一心在浑水摸鱼,吃喝打闹上,他们一般都是富商之子。还有一个特别的存在,那就是白云卿,他既不和赵思齐他们那般勤奋好学,也不同王景行吃喝玩乐,倒更像是原地出家的佛子,四大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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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浓,桂花香,凉爽的秋风穿透菱花窗,轻轻翻动矮桌上学子们的书,翻飞的书页,沙沙作响。午后的阳光在青砖地面留下斑驳的影子。
先生沉着有力的声音,缓缓地在讲堂中回荡:“是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章先生放下手中的试卷,抬手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眼里皆是赞赏:“这是咱们小考中头名赵思齐的策论,文章气势磅礴,立意深远,是一篇佳作。大家可以借鉴传阅一番”
话落,书童知新将早已誊抄在纸上的策论分发给大家。
白云卿看着手里的东西,只觉得密密麻麻的一堆字,挤的人眼睛疼,他刚想闭上眼睛假寐,就听见章先生说道:“但是,有的同学,竟然一字不写!白云卿!”
二十双视线统一的看向白云卿,王景行更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白云卿无奈的站起身来,十分随意道:“先生”
章先生已经顾不得那个七扭八歪的作揖,问道:‘“为何交白卷?”、
白云卿态度恭敬又诚恳,一脸认真:“我不会”
话音一落,有的人肩膀都在轻轻抖动,片刻后终于传出来闷笑声。若论说话,整个辛班的加起来,都没有把白云卿厉害。
章先先生气的,眼睛都睁大了两圈,半天没有想出一句骂人的话,只是指着白云卿的戒尺有些颤抖:“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白云卿身后的王景行笑出了声。
章先生目光一转:“王景行,你笑什么笑,你看看写的文章,内容浮夸也就罢了,连格式,平仄都错的一塌糊涂!”
王景行讪讪的收回笑脸,垂下目光。
章先生真是越想越气:“你们两个都给我到行思阁抄写《大学》十遍,抄不完不许出来!”
王景行脸色一黑,赶紧求饶道:“先生,先生,十遍太多了,五遍吧”
章先生将戒尺狠狠拍在桌子上:“十五遍!”
白云卿云淡风轻的离开讲堂,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王景行垂头丧气也出了门。
众人也都噤若寒蝉,没人再敢揶揄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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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卿这次乖乖的走向行思阁,轻车熟路的来到屋内,在孔子像旁的一个柜子里拿出纸笔
王景行阴阳怪气道:“管得宽,你这都和回字己家一样”
白云卿没搭理他,趁他也去取纸笔的功夫,施了一个障眼法,用傀儡代替自己跪在蒲团上,装模做样的拿起纸笔在那里写写画画。而真身意念一转就来到了那处代写的学子家里,简单清晰的介绍完之后,留下银钱,又回到了行思阁,隐去身形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躺了下去。闭着眼睛假寐。若是以前白云卿自是不必在这里守着,可是今日行思阁不止他一个人,还有王景行。他怕傀儡会出现什么纰漏,所以只得自己守在这。
王景行剜了白云卿一眼,拿着纸笔跪在白云卿一旁,撸起袖子开始抄写《大学》。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受得了这个苦,不一会的功夫双腿发麻,手臂发酸,连毛笔都握不稳。
他轻声抱怨:“真他娘的累”,话落,他余光看了旁边的白云卿一眼,那个平时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竟然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他心里腹议道:真不是人啊,都不知道累,啧啧,搞不好天天抄,抄习惯了呢
想到这,他撇撇嘴,嘲讽的目光顺着那双素玉一般的手落在纸面上。只见暗黄色的纸张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些好像是字,又好像不是字的符号。
因着过于好奇,王景行的身子向白云卿那边微微倾斜,下意识的呢喃道:“你这些的写什么啊?”
声音不大,白云卿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瞬间睁开眼睛,附到傀儡身上,冷喝道:“离我远点!”
王景行回神,发现自己的身体几乎贴在了白云卿身上,他猛的往旁边退开,动作太急,腿还酸麻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谁,谁愿意挨着你”
少年声音很大,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白云卿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从傀儡身上脱离出来,继续假寐 。
王景行,揉了揉酸麻的双腿,又跪在蒲团上,提笔继续写字。一时间屋内只有笔尖触碰纸张的轻响。
月初东山,虫鸣渐起,一咕噜,咕噜的声音清晰的落入白云卿的耳畔。紧接着就听见一道清亮的声音:“好饿”
王景行摸摸肚子,眼睛四处打量,寻找着可以果腹的干粮。
白云卿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在如水的月光下似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一双水波荡漾的桃花眸缓缓睁开。冷漠的朝着王景行瞟了一眼,而后又将目光转向行思阁门外,嘴角微微扬起,起身附到傀儡身上。
一息之间,一阵急促的胡脚步声越来越大,最终停在了门前
“云卿,云卿”
云岁晚压低声音,小心的问道:“我进来了”
话落门被轻轻地推开,月光流进行思阁,满地清辉。
阁内的两人回头。只见云岁晚披着一身月色走了进来,又将门随手掩上。
王景行见云岁晚朝着他们二人走来,十分有眼色的往一旁挪了挪。
云岁晚蹲在二人中间,从怀里拿出用油纸包着的三个包子,皮薄馅大的包子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看的王景行下意识吞咽口水,发现自己失态,傲娇的将脸扭到一旁,强迫自己不去看。
云岁晚拿出一个包子递给白云卿:“饿坏了吧,先吃个包子垫垫肚子”
白云卿眉眼皆是笑意,他接过包子咬了一口,鲜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他眯了眯眼:“不错”
肉香裹着微凉的秋风,落在了王景行的鼻尖,他深吸一口气,好像也将又软又大的包子咬了一口,唇齿留香。
“咕噜,咕噜”
王景行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他耳朵一红。
云岁晚抿嘴轻笑,他举起包子,刚要递给王景行。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三息之后,门被缓缓推开。
王景行小鹿般的眼睛一亮:“楚怀,你们怎么来了”
文楚怀,周润安,张正则,三人,各提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行思阁虽然烛火昏暗,可也能看的清楚。
张正则笑嘻嘻说道:“兄弟几个知道合计你没有吃饭,就给你送点东西”
说罢,三人将食盒摆在了王景行身前,依次打开,三个菜一汤外加一碗香大米饭。饭菜的香味瞬间冲淡了包子的香气。云岁晚默默的将包子收了起来,垂下目光。
白玉卿瞧见云碎完眼底的一丝不堪,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说道:“味道真的不错”
云岁晚强笑道:“那你多吃一点”
周润安扫了一眼白云卿手里的包子,片刻后收回视线,拿出一双筷子递给王景行:“吃吧,这是我们在外面的酒楼弄的,可比那膳堂里的包子好吃的多”
文楚怀拉了拉周润安的袖子,示意他住嘴。
张正则又接着说道:“景哥,你多吃点,别让味道跑出去”
王景行帮腔道:“味道真不错”
白云卿冷声开口:“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东西,嘴巴这么臭!”
周润安站起身来:“姓白的,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白云卿将没有吃完的包子放进怀里,起身理了理衣袍,开口道:“说你吃了屎。这回可是听懂了?!”
此话一落,张正则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们说话!”
一直没有出声的云岁晚突然站起身来,一拳打在了张正则的脸上,怒骂:“你又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说他!”
他的举动把在场所有人都搞的一愣。
电光火石之间,周润安瞬间反应过来,扬起拳头就朝着云岁晚招呼。
白云卿眼神一冷,将云岁晚拉到一侧躲开了周润安的拳头。
此刻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王景行扔下碗筷,文楚怀站起身来,张正则骂骂咧咧。三人一起朝着云岁晚二人打了过去。
云岁晚挣脱白云卿的桎梏,将其护在身后,与三个人扭打起来。
白云卿被云岁晚护在身后的瞬间,有短暂的失神后又反应过来,上前护住云岁晚。
此时的云岁晚像被激发了无限的潜力,白云清根本拉不住。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横冲直撞,拳拳到肉,疯狂的砸向对面的人。好像每一拳每一脚都是他多年隐忍后的爆发,朝着不公,欺凌,嘲笑,狠狠的回击。
白云卿不敢使用灵力,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让云岁晚忧心,靠着自己在妖界几百年打仗的经验,也开始肉搏。
双方的战胶着,对方虽然人多,可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孔子像前的香炉,供盘,供桌,因着几人的动作也啪里啪啦的摔在地上。白云卿还好没怎么受伤,其他人就比较惨烈。
张正则的侧脸一片红肿,周润安也丢了儒巾,王景行鼻子上面挂着两条血迹,肚子还被踹了一脚,一个清晰地脚印留在了靛青色的襕衫上。云岁晚嘴角青紫,头发散乱。
就在双方你来我往之时,一道严厉反愤怒的声音终止了这场战斗。
“住手!都有给我住手!”
孟先生晨钟般的声音惊起停在松枝上的鸟雀:“你们好啊!好的很!”
五个在地上扭成一团的手脚分开,连滚带爬,龇牙咧嘴的站起身来,行礼道:“先生”
孟先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旁的温故赶紧上前扶了一把菜没有摔倒,又将其扶到了椅子上,片刻后孟先生说道:“好啊,你们好!,去,!去请山长!”
书童应声声称是,一路小跑去请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