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村霸闹事
爷爷开的小卖部，名字就叫“二子小卖部”。
屋子不大，但里面的东西被爷爷摆放的很整齐。自从杨老爷子去世后，杨瑞就没打开过小卖部的大门。
重新打开房门，杨瑞被呛得有些想要咳嗽。土坯房的灰尘很大，这才几天没打扫，货架上的货物就落了一层灰。
自打辞掉了县城美发店的工作后，杨瑞的心里变得特别踏实。走出了爷爷去世的悲伤情绪，杨瑞又变得跟以前一样开朗了。
打来一盆清水，把抹布沾湿、拧干，杨瑞认认真真的把小卖部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打扫完，杨瑞累出了一身汗。他拿着相框，看着照片里笑呵呵的爷爷，笑着说：“老头儿，看我挨累你还挺高兴呗！瞅你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把爷爷的相框放在柜台的一边，杨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眯起了觉。
还没等他睡踏实，外面的大门就“咣当”一声被人推开了。紧接着，外面凉亭下的塑料椅子被人从窗户甩了进来。玻璃碎屑崩的到处都是，椅子也断了两条腿，直接报废了。
杨瑞站起身，赶紧从身旁的啤酒箱里抽出一瓶啤酒握在手里，紧皱着眉头看向窗外。
“杨小二，你回来咋不跟我打声招呼啊？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村儿住着，怎么，不给我面子？”
说话的人叫杨龙飞，跟杨瑞是同学。杨龙飞的父母都是本村走出去的人，因为挣了钱就搬出去住了，把儿子留给爷爷看管。村里人都说，杨龙飞的父亲是黑社会，手下有很多小弟，在太和县里没人敢招惹他。
杨龙飞从小缺乏父母的关心，逢年过节别人都有父母陪伴，自己只能跟一叠叠的钱和什么都不懂的爷爷待在空荡的大房子里，身边的小孩儿都不跟他玩儿，因为他们的父母不让。杨龙飞觉得他不应该待在村里，他想要跟父亲一样去社会上闯荡，偷着跑出去几次，最后都被他父亲抓了回来。
他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也没人跟他解释。青春期的冲动加上缺少亲情的关爱，杨龙飞的内心越来越扭曲，人也越来越暴躁，经常跟人打架，反正他打了人只要赔点钱就行了，也没人敢找他麻烦。就这样，杨龙飞慢慢变成了村里的小霸王，身边时常围着三四个傻小子，充当他的打手。当然，杨龙飞也不白使唤他们，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分给他们，出手大方，从不吝啬。
“杨龙飞，你想干什么？”
杨瑞心里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这个杨龙飞以前也没少欺负他，心情不好就拿他练练手。杨瑞害怕爷爷担心，从来都是瞒着爷爷的。后来有一天，杨龙飞一拳打在了杨瑞的眼角，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这一拳让杨瑞的眼角变得青紫。那天，杨瑞特意在院墙后面躲到天黑才回的家，饭没吃，作业也没写，直接钻进了被窝，跟爷爷说自己困了，就蒙着被子装睡，最后竟真的睡着了。杨老爷子并没叫醒他，而是在他睡熟之后，用鸡蛋在他青紫的眼眶上滚了几圈。
第二天，杨瑞放学回家的路上还是被杨龙飞给欺负了。为了不被打，杨瑞只能向家的方向飞快的奔跑，杨龙飞就在后面追。跑到家附近，远远的杨瑞就看见了等在前面的爷爷。来到爷爷身边，擦去额头的汗水，杨瑞有些不知所措。杨龙飞嚣张惯了，并没把一个老头儿当回事，作势就要从后面来个帅气的飞踹。
就在杨龙飞的脚要碰到杨瑞的时候，杨老爷子轻轻的拽了杨瑞一下，自己向旁边挪了一步，两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躲过了杨龙飞的偷袭。此时杨龙飞已经高高跃起，身体根本不受控制，没有了着力点，只能任由自己重重的摔到地上。等杨龙飞爬起来，想要找杨瑞和这个老头儿算账的时候，却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吓人的东西一样，脸色变得很惊恐，身上也开始哆嗦起来，随后转身就朝自己家的方向跑了。
杨瑞还在纳闷到底怎么了，而杨老爷子则是什么也没说，像往常一样，背着手走回了屋。从那天之后，杨龙飞只要看到他爷爷就跑，但是在学校还是会欺负杨瑞，只不过没有再打过脸，后来，杨龙飞小学毕了业就没再念书，再加上杨瑞刻意的躲避，两人的接触慢慢的就变少了。
今天也不知这杨龙飞抽的哪门子邪风，竟然找上门来闹事了。
“我说杨小二，听说你家老头子翘辫子了，我好心好意的过来看看你，你干嘛这幅样子？难道说，你皮子又痒痒了？”杨龙飞嘴里叼着烟，一副社会大哥的架势，看起来还挺唬人。
听见杨龙飞说他爷爷，杨瑞的火蹭的一下就燃起来了，顺着被砸破的窗户，杨瑞把手里的酒瓶子朝外狠狠的撇了出去，酒瓶子磕到地面，“砰”的一声炸开，喷出来的啤酒沫子溅的到处都是，杨龙飞和另外两个人鞋上和裤腿上也被溅了不少泥点子。
“你嘴巴放干净点！不许你说我爷爷！”杨瑞又抽出两瓶啤酒，举着酒瓶子冲屋外的杨龙飞等人叫嚣着。
“我cao！我新买的鞋，三千多呢！tmd，给我把这个破地方砸了！”
杨龙飞一声令下，身旁两人直接开干，看见什么摔什么，最后还冲进了小卖部屋里。杨瑞刚砸了俩酒瓶子，就被冲进来的两个人按倒在地，毒打一顿，直到杨瑞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杨龙飞才慢悠悠的走进了屋。
“你俩干你俩的活儿，这个废物交给我，正好我很久没打人了，手还真有点痒痒。”说完，杨龙飞一脚踩在杨瑞的脸上，揉着拳头，不怀好意的笑了两声，随后就开始了对杨瑞的暴打。
这三个人心满意足的走后，杨瑞缓了很久才慢慢坐了起来。看着满屋的狼藉，杨瑞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找放着爷爷照片的相框。
还好，只是相框碎了，爷爷的照片完好无损。
“小老头儿，还笑呢，你孙子我都被打了，你还笑得出来！”杨瑞扒拉掉破碎的玻璃碴，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爷爷的照片，这才龇牙咧嘴的捂着被踹了不知道多少脚的肚子蜷缩在地上。
村长和同村的几个人刚从地里回来，本来还想过来看看二子小卖部开没开门，过来买瓶冰镇的啤酒凉快凉快。刚到大门口，就见地上湿了一大片，凉亭下经常坐的塑料凳子也都烂了，外面摆放的一些纸箱子也都飞的到处都是。
见情况不对，村长带着人赶紧跑进了小卖部屋里。
“这，这是咋了？遭贼了？二子，二子你没事儿吧！快快，赶紧搭把手！”
几人七手八脚的扒拉出一块空地，把蜷缩的杨瑞扶到唯一还完好的木头椅子上坐下。
“啊！疼！嘶……”被村长扶着的胳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杨瑞没忍住，叫出了声。
村长赶忙收回了手，一脸焦急的对身旁一人说道：“国涛啊，赶紧去把奉文找来！快去！”
“哎，我这就去！”
看着原本还干干净净的小卖部，如今变得跟垃圾场差不多，村长和其他几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二子，到底是咋回事啊？”
杨瑞缓了两口气，终于能开口了。“是，杨龙飞，过来找茬，我没忍住就跟他干了一架。他们人多，我没打过。”
“这个小王八蛋！我一会儿就给他爸打电话，让他爸好好收拾他！”
在这个村里，恐怕也只有村长和杨瑞的爷爷能对杨龙飞造成一点威慑力。不为别的，杨龙飞的父亲出去做生意之前就找到村长，他知道自己父亲管不了这个野小子，所以拜托村长帮他管着点，有啥事儿就给他打电话，这也成为杨龙飞日后经常偷着去村长家搞小破坏的原因。至于为什么没来小卖部搞破坏，恐怕也只有杨龙飞自己和杨瑞已经去世的爷爷才知道了。
村医赶到之后，也被吓了一跳，但当他看到被打的像个猪头一样的杨瑞后，就赶紧忙活起来，给杨瑞好好检查了一遍。其他人也没闲着，一起动手把还能用的归置起来，坏掉的都搬出了屋子。
“行了，没啥大事儿，除了这个胳膊有点轻微骨裂，其他都是皮肉伤。我先给你把胳膊固定好，再给你熬几服药，你喝完休息一个月，别干重活儿。”
杨奉文走后，村长跟同行的几人一起收拾被砸烂的东西，运到了村后的垃圾场，又把小卖部简单打扫了一下。
“二子，钥匙给你，小卖部我帮你锁上了。这几天你就在炕上养着，饭菜我让你婶子和你大哥送来，别的你就别操心了，把伤养好了再说。”
村长交代完也走了，屋里就剩杨瑞一个人。也许是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也许是刚才被打累了，杨瑞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爷爷又像往常一样，追着拿了一根火腿肠满院子跑的杨瑞，笑骂着‘小王八蛋给我站住！’，那场面，真是亲切啊！
杨瑞睡醒已经是晚上了。这期间，村长的媳妇儿和儿子来送过饭，叫了杨瑞几声都没反应，村长的儿子甚至还把手指头伸到杨瑞鼻子下，看他是不是被打死了。之后，杨奉文送来了三天的药，看杨瑞在熟睡就没打扰他。
挣扎着爬到炕边打开灯，炕桌上摆了一盘炒鸡蛋和一碗酸菜汤，还有两个大馒头，旁边还有几个装着黑色液体的矿泉水瓶。杨瑞打开闻了闻，中药汤子的味道，有那么一点点熟悉。杨老爷子以前也经常喝些汤药，所以这个味道他还算能接受。
看着这一桌子的东西，杨瑞心里很暖和。一天没吃东西，现在还真饿了，杨瑞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