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买仆
这是柳苏苏第二次来牙行。
这次的柳苏苏做普通公子哥打扮，再没了上次和陆如烟来时受到的礼遇。
没有老远出门来迎接的婆子，也没有僻静专属的厢房。
一堆杂七杂八的人，都聚在大院儿四周围议论挑选，而那些准备卖身的站在中间，麻木得像没有生命的货物。
气味比上次还要难闻，柳苏苏几乎想要吐出来。
沁兰的脸色也不好看，尤其看到中间那堆人里还有着年幼的孩童，更让她忆起了幼时惨痛的经历。
见到沁兰的脸色，柳苏苏有些懊恼。她忘记了沁兰也是牙行出身，对这里哪有没什么好印象，连忙安慰地拉住了沁兰的手。
她也并不想见到这样的场面，可是这种事情在封建社会是常态是自然。
慈悲怜悯总要建立在实力之上。而自己的命运，如今也在别人手中，不进牙行，身边连可用的人都没有几个，更遑论以后了。
“各位爷，慢慢瞧慢慢看，我这一批都是顶顶好的……”
吆喝声响起，一个四方脸芝麻小眼的男人，走了过来，应该是这一批的负责人。
想着牙行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身契，也做不了什么大手段，柳苏苏直接就找了上去。
“您是想要……会驾车，忠心老实，少言的？”方脸男子重复了一遍柳苏苏的要求。
柳苏苏点点头，能不多说就不多说，这娇滴滴的嗓音多说容易露馅。
“这好办，您稍等，我给您挑几个来……”方脸男子立马像赶羊似的，在人群里拉拉扯扯，不一会就驱赶着三个人走了过来。
三个人里有老有少，都是会驾马车的，看面相也是老实忠厚的类型。
柳苏苏皱眉观察了一会，指了指中间那个壮年汉子，对着方脸男子点头示意。
方脸男子脸笑开了花，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交一笔生意。
然而就在此时，被柳苏苏挑中的壮年汉子扑通一声朝她跪下，拼命磕起头来：
“这位公子，求求您……求求您，将我的妻子孩子一并买下吧！”
“这……”柳苏苏被这猝然发生的一切吓了一跳，差点自然而然地去搀扶那汉子起来。
回过神来的她，连忙制止了自己这样异常的行为，对着壮年汉子轻声劝道：
“你……你先起来……”
“公子……求求你了！”三尺汉子，到伤心处，也是泪流满面。
柳苏苏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知道自己救不了所有人，而且这里这么多的可怜人……
看见柳苏苏面上的犹豫，汉子像是在抓住最后的希望，额头都磕出血了。
远处一直默默看着这边的病弱妇人，满眼泪花，搀着女童跌跌撞撞的走来，也跪了下来。
妇人自知自己一脸病相，怕是没人想买回去的，就默默与汉子对视了一眼，“这位……公子，就请您可怜可怜，哪怕是再买下孩子呢。”
妇人将年幼的女童往前推了推。
女童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娘，又看了看前面跪在地上的爹，哇哇大哭起来。
“小姐……”沁兰忍不住出声，眼圈都红了。
“嘘……”柳苏苏吓得四处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沁兰的称呼，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柳苏苏轻声道。
壮年汉子听到柳苏苏这样说，喜出望外，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又砰砰砰地磕了好几个头。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莫大力一家一定不忘公子的大恩大德！”
“快给公子磕头！”妇人忙催促女童。
柳苏苏立马制止了，再这么高调就不妙了，她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将视线投放到这里。
方脸男子刚走开一会，去吆喝生意，就看到出了这档子事，很是不开心地骂道：
“干什么！干什么！未经允许谁让你们乱走动的！给我滚回去！”
方脸男子一脸凶狠，上来就想揪走病弱妇人和女童。
“慢着！慢着！这两人我们公子也要了！”沁兰生怕方脸男子真把那对可怜的母女揪走了，连连出声阻拦。
柳苏苏身着男装，不方便出声，但方便掏钱，立马大大方方的掏出了两张银票，甩给了方脸男子。
方脸男子舔着脸，伸出双手来接，乐呵呵地说：
“行嘞，这是您的身契，您拿好嘞！”
柳苏苏仔细地对了一眼身契，见上面写了莫大力和他的妻子刑氏，以及他们的女儿莫小红，确认名字无误，才收入怀中。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柳苏苏也没有多留，领着新收的一家子就出了牙行。
站到马车旁边，见莫大力一家子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像是饿了很多天，柳苏苏没有多说，又拿了二十两白银塞到莫大力手中。
“公子，这……”莫大力惊呆了，哪有主家刚买了下人，直接就发银子的。
柳苏苏想着，这以后都是自己人，也没掩饰嗓音：
“以后就称你莫叔，这些你就收着吧。别客气了，待会寻家客栈，你们也买些吃食衣裳。”
莫大力呆了一下，没想到原来主家是位小姐，而非公子。
不过既然是柳苏苏的吩咐，他也没再多言。毕竟他们一家子的确饿得慌，样子也很狼狈，收拾好了才方便给主子们干事。
柳苏苏又特地吩咐了莫大力：“莫叔在外面还是称呼我为公子，以后还有不少事，要麻烦莫叔帮忙的。”
“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公子您是我们的主家，老莫我做什么都是应该。”
柳苏苏和沁兰上了马车，莫大力一家爽利地跳上马车，坐在外边儿。
“公子，您坐好！”莫大力吆喝了一声，“驾！”
莫大力驾车很是熟练，柳苏苏坐在马车内并不觉得多少颠簸，比自己和沁兰早上折腾马车的技术好多了。
马车在街市上停了一下，莫大力一家挑了几件得体的衣裳。
柳苏苏也趁机把一些用不上的首饰玩意儿全给当了，换成鼓鼓囊囊的银票放在身上，立马觉得很有安全感。
几人兜兜转转了半天，选了一家开运客栈住下了。
莫大力他们除了旧衣裳，什么行李也没有，进了客栈安排好马车，立马就又来到柳苏苏这里等吩咐。
柳苏苏只把自己的身份稍微提了一下，但没透露自己的打算，觉得莫大力一家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虽然莫大力他们一家子的身契都在自己身上，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在莫大力的口中，柳苏苏也了解到了他们一家子的悲惨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