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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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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地形平坦,很难看见什么高山,这座山不算高,但胜在它是附近唯一一座能够爬上来俯瞰全局的山,其余的要不就是太矮了,要不就是还没开发,难以开路。

    半个小时后,众人终于爬到了山顶。

    山顶地方足够大,学生们纷纷架起画板,画笔一挥,开始在纸上比比划划。

    温池鱼没有急着画,她找了个角落,靠在围栏处静静欣赏远处的风景。

    广阔平原之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由古朴的田园延伸到金刚水泥的建筑,冲突又和谐。

    安忘年把画板架在她身旁就开始动笔了,温池鱼却是看了好一会儿,才伸了个懒腰架起画板动笔。

    铺画纸的时候,温池鱼瞧了眼身旁安忘年的画板一眼,对于他的所作有点意外。

    他只起了个形,但温池鱼还是看出来了,他画的既不是草地也不是天空,而是一棵树。

    很常见的一种树,除了它长的位置有点不太常见——左侧石壁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微风把那青翠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枝干仿佛是从石壁中钻出来的,倾斜的躯干上面甚至还结了几个小青果,晃晃悠悠的。

    石壁上植物难以存活,但经过多年的适应,上面的植物仍然不少。这棵树不算独特,如果不是看见了安忘年的画,温池鱼几乎不会注意到它。

    似乎是感受到温池鱼的视线,安忘年手上的画笔顿住,他笑了笑:“很独特吧,那片石壁上就它长得最茂盛,我一眼就看见它了。”

    温池鱼不置可否,她弯弯唇,回头画自己的东西。

    众人都专注于自己的画板,一时间周围没人说话,只有季砚在人群间走走停停,时不时指导一下某个学生。

    时间在笔下流逝,太阳渐渐升到头顶,虽然不晒人,但待久了终归有些热。

    有好几个学生都移到了树荫下,温池鱼抬头看了眼天空,侧头和身边的安忘年道:“热起来了,我们去阴凉点的地方吧。”

    安忘年巡视了一圈,他摇摇头:“不了,去树荫下就看不见这棵树了。我不热,师姐你先去阴凉的地方吧。”

    见状,温池鱼不再多言,她看了眼安忘年光被晒出薄汗的额头,留下一包手帕纸,随后搬着自己的东西到了树荫下。

    她画的范围很大,移动一下位置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温池鱼凉快了片刻就继续提笔。

    完成一幅画需要的时间可不短,到了中午,也只有寥寥几人完成了自己的画作。

    早就考虑到这个情况,众人都带了午饭,温池鱼摸出背包里的饭盒,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安忘年也带上饭盒坐到了她身边,也没开口说话,只顾闷头干饭,两颊被塞得鼓起来,眼里直直的望着前方,像是在走神。

    他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温池鱼疑惑了一下,但想着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就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吃着午饭。

    温池鱼才吃了一半,安忘年就已经把东西全吃完了,他收好饭盒,和温池鱼打了声招呼就又站在了画板前。

    自从刚才起他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平时明明那么活跃,现在却如此沉默寡言,实在不对劲。

    温池鱼看着他的背影,等吃完午饭,她起身去了安忘年那边。

    正午的太阳更加灼热了,温池鱼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觉得皮肤都被晒得有些发烫。

    “画得怎么样了?”

    温池鱼踮脚去看他的画板,蓦地怔了怔。

    还是画的最开始她看到的那棵树,只不过不是满树翠绿的模样,相反,画上的色彩十分死气沉沉。

    枯枝败叶,周围的其他的植物攀附在了那个原本生机勃勃的大树身上,甚至啃食包围了它。

    这已经完全不是如今眼前的景象了,温池鱼嘴唇动了动,不知如何开口。

    安忘年这才发觉温池鱼到眼前了,他侧身挡了挡画板上的内容,从一边的杂物旁抽出一张画纸给她看。

    “师姐你看,我还画了一些呢,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温池鱼接过画纸,展开看了看。

    白纸被平均分成了三块,里面的场景相似又陌生。

    如他所言,画纸上的内容依旧是这棵树。从一颗小树苗,到经历风吹雨打,到毫无畏惧地懒懒伸展枝干,所有画面皆呈现在这篇纸上。

    所有的画面描绘得并不是十分细致,但胜在意境突出,温池鱼点点头:“很好的,你继续加油。”

    这棵树的结局他画得最细致,温池鱼顿了顿,她问道:“怎么想起画一棵树的平生了?”

    安忘年一直都是站着作画,他身量高,完完全全挡住了身后的画板,温池鱼想再看一眼都看不见。

    她一边问着,一边挪动着脚步像再仔细看两眼。

    安忘年却岿然不动,像是没看到温池鱼的动作,他挠挠后脑勺,笑得有点傻:”我是想着这棵树能在峭壁上长这么大也不容易,就突发奇想想画画它的几个生长阶段而已,还没画完呢,等我画完了再给你看好不好?”

    温池鱼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刚才她瞟了一眼,画作明明就快完成了,而且他的颜料也快见底了,他怎么说的像是还有好多没画似的。

    只不过他都拒绝了,温池鱼就没再坚持看,挥挥手回去画自己的画去了。

    “不错不错,袅袅的油画也画的很不错嘛。”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温池鱼停下画笔,转身弯弯眼睛:“谢谢您的夸奖。”

    季砚拍拍温池鱼的肩,眼中的欣慰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别这么谦虚嘛,你不仅有天分,还十分勤奋,得到夸奖也是应该的。”

    温池鱼没再接话,只是笑了笑。

    季砚知道她的性子,他叹了口气,没说什么,随即看向安忘年的方向。

    “我见你刚才去看了小安的画,他画的怎么样了?”

    温池鱼如实回答:“色彩和结构都很不错,只不过……他画的是峭壁上的那棵树从声长到死亡的过程。”

    季砚一点也不意外,他俩本科时期季砚就给他们授过课,这么多年了,温池鱼,包括安忘年,他们都是些什么性格季砚还是了解几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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