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回忆完毕
“当时读完信我也冷静下来了，让宫人把你母妃抬到佛堂里，我和你父皇轮流守了她一个月，想着万一呢？万一你母妃跟我当年一样只是昏迷过去，脉搏太微弱太医把不出来而已呢？大夏天的我俩都给冻感冒了，你母妃就是一日比一日枯瘦下去，静王舅舅看不下去了，一人一掌把我俩劈晕过去，把你母妃拉到佛堂外头搭了木架子火化了，等我醒过来，就剩一抔土。
我当时好恨呐，冰都还没用完，我都还没看够我的鸢儿，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我就冲上去想咬他，被他一巴掌扇飞，说我变态也得有个度，他也骂我变态，他为老不尊，
你父皇醒来后也想冲上去打他，照样被扇飞出去，说你父皇放着国家不好好管守着具尸体还当个屁的皇帝，干脆直接退位他好带着你即位，反正一回生二回熟，你父皇就老实了。
后来我就把你接到我宫里养着，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生了场病给病傻了，以前多机灵一孩子，突然就成了闷葫芦，活像你父皇小时候，
我按着养你母妃的方式养你，可你一天吃不了连三顿饭都吃不下，我就给你煮莲子薏米百合糖水，煮得太频繁了，你也不好好刷牙，结果蛀牙蛀得哟，我就得天天晚上掰着你的嘴给你刷牙涂药，那段时间你一见到我就捂着嘴跑开。
等你再长大了些，不用我陪着睡觉了，我就开始往宫外跑，断断续续跑了有一年多，还真让我在龙泉寺后山捡到一个小女婴，那女婴好小一只，浑身红红，瘦得哪哪都是皱巴巴的，可丑了，我觉得不是很像你母妃，就不太愿意带走，想把她放在寺庙里养，
然后了空出现了，拽着我讲了半个时辰的佛经，最后告诉我那孩子跟我有缘，建议我带回宫抚养，虽然我当时怀疑他对每个路过的香客都是这儿么劝的，但我是个善良的人，只要他答应把供奉了十年的那尊玉佛送我，我就一把屎一把尿将那女婴拉扯大，了空还真答应了，所以我把女婴带回了宫。
由于那几年我深居简出，出宫还都是乔装，对外宣布我生了个女娃娃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那婴儿真的太小了，我抱在怀里就跟刚生出来没几天似的，哭声都细细软软的没力气，连太医都说这孩子不好养活，你说怎么我养的孩子都这么棘手呢。。。”
姜菽的表情跟被雷劈了一样，他对汾儿出生的印象貌似真的没有，这孩子好像是突然间就出现了，但他却没有怀疑过汾儿不是母后亲生，因为她眉眼间跟自己确实有些相似之处，再者。。。。。他小时候也没见过孕妇是啥样的啊！！！就连姜钰他母亲，有了身孕后连进宫请安都免了，是生完了才抱着孩子进的宫，也没人告诉过他母后什么时候怀的孕，他接受得也挺自然。
姜钰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他的父王母妃从来没有提起过姜汾的身世，作为皇帝的堂弟和堂弟媳，这俩应该不会不知道自个儿堂嫂是不是真的生育过吧？！
怀王夫妇表示：“知道了又怎么样，且不说太子已立，储君之位轻易不会动摇，单看堂兄从小苦哈哈趴在书房从早到晚批奏折写策论写总结，半点自由不得，谁脑子有坑想着去抢那位子坐坐？看破不说破，装聋作哑得了呗！一个公主碍着谁什么事儿了。”
“汾儿。。。是收养的？”
皇后一个激灵，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姜菽，一脸你居然不知道的震惊
“不然呢？别人将信将疑我能理解，菽儿你每月初一十五都得来我宫里请安你连我怀没怀孩子都看不出来的吗？”
当时自己把汾儿抱到菽儿跟前给他介绍那是妹妹的时候，他也就是愣了一下，没别的反应了啊！
“我当时让你把汾儿当亲妹妹看待，你就没听出点弦外之音？”
“。。。我是母妃生的，汾儿是您的女儿，您说我该怎么听出来？况且这宫里除了您，连个妃嫔都没有，我那时候哪有机会见识到何为孕妇？”
皇后的表情从震惊转为古怪，再转为忧虑，再转为恨铁不成钢，百转千回十分精彩，然后转头盯着皇帝，幽幽开口
“你没教你儿子？”
皇帝眨巴眨巴眼，很是无辜
“教啥？”
“你说教啥？难道我教？”
“他不会自己看吗？”
皇后转向姜菽
“你不会自己看吗？”
“看啥？”
“。。。。没救了！”
姜菽莫名其妙，姜钰一脸便秘
“要不继续说回汾儿？”
皇后转了转眼珠子，心里盘算了下，有了主意，为了你老姜家的传宗接代，对不住了鸢儿妹子！
收回心思，皇后继续开口道：
“哦，当时汾儿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好，我便把本已告老还乡的徐老太医请了回来，你刚出生那会也是他负责为你请平安脉的，在幼儿调理方面很有心得，有了他的帮助，汾儿才一天天康健起来。
之前她瘦巴巴的像只小猴子，养好了之后那眉眼还真的跟你母妃十分相像，对着我笑咯咯的时候，别提多可爱了，你父皇也说要是你母妃再生一个女儿，肯定就长汾儿那样，你还记得她抓周的时候抓了什么吗？她一手小包子一手小木刀，乳母嬷嬷怎么哄她都不肯放手，就差站起来跑了哈哈哈哈！
等她再长大一点，能跑能跳了，就没这么好玩了，我发现她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小女儿家玩的布娃娃，我前脚缝一个，她后脚撕坏一个，我改成给她刻木娃娃，今天刚刻好，明天她能回我一堆木头残骸，要不是她捧着碎布木块泪眼汪汪跟我道歉，我都怀疑她有暴力倾向，
跟着她的乳母三天两头不是手被扯脱臼，就是腰被拉伤，基本上干不满一个月就会鼻青脸肿跑来向我请辞，她这一身蛮力居然也跟你母妃这么像，但她年纪太小，心性不够稳定，连我陪着她玩耍的时候，都需要小心翼翼，不是怕伤着她，纯粹是怕自己被误伤。”
姜菽回忆起自己想跟汾儿亲近的时候，母后总是一脸紧张把自己隔开
“所以母后您从不肯让我接近汾儿，也是怕我被她误伤？”
“那当然了，你那会儿还在长身体，抽条似的一天一个高度，身上的肉都没供应得上你的骨头发育，汾儿一拳估计能把你肋骨打折，我可不敢冒险，你要是有点什么意外，别说我了，你父皇都得上你母妃牌位前哭去，为着这事儿，汾儿没少跟我闹脾气，啧小没良心的，母后身上淤青就没消干净过，倒有闲心关心她那哥哥什么时候再来找她玩。”
“哦。。。。”
殿门外颤颤巍巍传来李太监的声音
“陛下，苏尚书进宫了，说有要事求见陛下，陛下您看？”
“要事？户部。。。朕现在过去，带他到朕的书房。”
“是。”
皇帝起身整理了下有些发皱了的袍子，扭头看了看皇后，见她已经有些疲态，今天说了这许多话，也把压在心底多年的情绪释放出来，想来往后宫里太医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时刻预备着这位主子三天两头的身子不爽利了，
这些年来，他和皇后过得实在不好，像两只关在巨大笼子里头朝天的鸟儿，失去了唯一的陪着它们呆在笼子里，却能整日跑轮撒欢的仓鼠伙伴，只剩永恒的孤寂，若没有这两个孩子牵绊着，怕是早就憋疯了。
“菽儿、钰儿，皇后今日说了大半天的话，也该回去休息了，你们再陪她说一会子话就回吧，她太累的话，头疼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太医说这是当初受了太大刺激后没有好好调养，又受了寒导致的，近几年已经好了不少，只要不过分操劳，也甚少发作。
“臣妾恭送陛下。”
“是，儿臣恭送父皇。”
“是，臣恭送陛下。”
皇帝唤了宫人进来服侍着，带着李太监和几个随身宫人阔步往书房走去，
殿外等候许久的宫人们战战兢兢进了殿内，埋头干着自己的活，生怕主子们火气未消，一个不小心触了主子霉头，毕竟之前殿内很是吵闹了一阵，刚才进殿的时候，太子殿下和世子殿下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散乱，皇后娘娘手上还抓着凤簪不放手，可想而知当时的场面有多混乱，都动手了呀！
看几位主子的神情，貌似还都哭过，夭寿啦这得多大的矛盾，他们在殿外听不真切，完全不清楚吵的什么，该不会等主子回过味来，把他们都杀了灭口吧？！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呀！！┭┮﹏┭┮
一入宫门深似海，提着脑袋赚这点月例银子委实艰难呐，
嗯？
地上这是什么，线吗？
是头发啊啊啊啊啊！！
完了完了都薅上头发了，完了完了还被发现了，
完了完了小命休矣！
殿内的宫人开始发抖，殿内的主子以为他们冷，
姜菽迟疑开口
“春天不是到了吗？你们。。。”
春天？！
为什么说春天到了？
春天代表着新生，
主子是要换掉旧人呐！
小命真的休矣！！
霎时间噗通跪了一地的人
“娘娘、殿下饶命啊！！奴才们真的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啊！”
“求娘娘、殿下开恩呐！！！”
皇后被吵得耳朵疼，皱着眉，莫名其妙
“又在胡说什么呢？”
姜钰也不明所以，不就说春天到了嘛，不至于吧？还是说这是什么暗语？手肘捅了捅姜菽
“你什么意思？”
姜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支支吾吾
“我。我就是想问他们。。在抖什么啊。。。”
皇后不耐烦地站了起来，甩了甩衣裙，把小凤簪子插回发髻上，唤来自己的随身宫女
“都起来都起来，本宫和太子什么时候说要你们的命了？大惊小怪的，吵得本宫头都要疼了，菽儿钰儿你们你们也走吧，本宫要回去躺会儿，年纪上来后这精神是越来越不够用，哎哟头疼。。。”
“。。。是，儿臣恭送母后。”
“是，臣恭送娘娘。”
顺着坡您就下驴，今日怀王妃也跟着姜钰进了宫，现在估计跟誉王妃还有杨丞相夫人搭好麻将台三缺一等着呢。。。。
姜钰拂起宽大的衣袖掩住腰，曲起手指轻叩了叩腰间的玉佩，微光一闪，归于沉寂
“殿下，走吗？”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正殿，依旧摆着冷脸隔得老远，十分敬业，
一米九在殿外等候许久，乌木善方才突然说要去方便一下，给他指了路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心里正担心是不是迷路或者冲撞了哪位进宫面圣的大人，自己又不好撇下主子过去找人，十分焦急，目视远方眉头紧锁，嘴角下撇，鼻孔张大，神似在找恶鬼的钟馗，
姜菽站在一米九面前背着手抬头凝视他良久，一米九似无察觉般，头都没低一下
“咳咳！”
“嗯？殿下！您出来了。”
“乌。。。阿善呢？本宫不是让他跟着你别乱跑的吗？”
一米九眼神躲闪，有些愧疚
“阿善他方才说要去方便一下，属下给他指了个人烟少的方向，结果他去了许久也没回来，属下不敢擅自走开，便在此地等候，想等殿下出来了再去寻他。”
“去了许久？哪个方向？本宫一同去寻，这里是父皇的启祥宫，守备尤为森严，他又是生面孔，要是被侍卫拦下来盘问说错了话就糟了。”
姜菽顺着一米九手指的方向，抬脚快步走着，刚拐了个弯，就看见乌木善低着头往回赶，神情恹恹，眼睛鼻子都红红的，似刚哭过，心道不好，上前拦住他着急询问
“这是怎的了？可是有人为难你？可有受伤？”
乌木善摇摇头，把手摊开给姜菽看，手心躺着仇亚昨晚送的玉佩，姜菽心也沉了下去，自己当时并没有心思惦记着传消息，应该是姜钰趁着自己和父皇不在的时候开启的玉佩，
“你都听到了？”
“嗯。”
“先回去吧。”
“嗯。”
两人转身沿着来时的宫道沉默走着，
一米九满头问号，
听到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