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刀甜吗?糖做的
“。。。这么严重呢?”
姜菽已经有些麻木了,这位母后对母妃简直宠上了天,甚至可以说是骄纵了。
“那可不嘛!你母妃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整整少吃了两顿,可把我给心疼死了,我以为是她见过的好男人实在太少,才会误以为对你父皇情有独钟,就改为每天拉着她去拜访我认识的所有世家子弟,兴许她能发现是我的画技有问题,而不是别人不够好。
结果她拉着我告诉我杨丞相的嫡次子是深情男二,对我情深不改,但最后战死沙场,沈将军的庶女是女三,会女扮男装混进军营立志成为名声赫赫的将军,结果被越国太傅拐走做了一对劫富济贫的雌雄双侠,文相新纳的第十八房小妾其实是卖身葬父可差点被地痞流氓强抢了去,文相路过顺手买了她,想过段时间给笔银子放出去的,结果他的小儿子也就是男三跟小妾看对了眼,家里正为这事儿着急上火呢。
我很奇怪她都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因为就连你父皇,这个八卦到极点的人都不知道,还预言了每个人的结局如何,可虽然当时杨丞相的嫡次子确实跟我关系不错,但也属于拜把子兄弟的交情,我还帮他追过姑娘,虽然没追成。”
“当时的杨丞相嫡次子,不就是如今的杨丞相吗?他儿子都生了两个了,这是深情不改?我听说他还跟他家夫人感情笃甚,他的夫人就是当年沈将军的庶女哎。”
姜菽努力想捋清关系
“上一任文相的小儿子,不是出家了吗?是因为爱上小妈而不得,情场失意黯然出的家???”
姜钰捂住脑袋,这是什么抓马剧情
皇后扯了扯嘴角无奈笑了声,又轻叹了口气
“她说得完全不对,当年杨丞相的嫡长子才是对我情根深种,我亦对他芳心明许,我、他、你父皇三人,自小一起长大,他跟你父皇不一样,他饱读诗书却不清高自傲,武艺超群而不恃强凌弱,长得也是玉树临风,我和你父皇能跑出去玩这么久,全靠把他押在静王那里帮忙处理政务,他说了要娶我,我便等他娶我。
可还没等到他的弱冠之年,他便在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中,为了护我,自己跳入冰湖中托着我上岸,浮在冰水中足足泡了快半个时辰,又把解寒毒的药全塞我嘴里,自己寒毒入骨,回到府里已经药石罔效,捱了两个月,在我怀里死去。
鸢儿带着我手刃仇人,可我的杨郎回不来了。
后来他的二弟确实是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但被当年沈将军的庶女沈律率兵解救,据他的说法,当时沈律宛如神兵天降,一把将重伤脱力的他从地上拽起甩到马背上,带着他用一柄长枪杀出重围,挑了敌方将领首级塞他手里,他就这么提着一个脑袋,挂在马背上,被这位将军带回了军营,
再次相见就是在庆功宴上,他端着酒碗想去跟救命恩人喝一个,结果救命恩人一开口就是细软的女孩儿声音,说自己喝不了酒,这时候他才发觉救命恩人身量比自己娇小许多,还肤若凝脂,他说他当时就沦陷在爱情的泥沼里无法自拔,奋起追妻,然后就追到了,回城后弃武从文做了丞相,不愧是我杨郎的弟弟,跟他一样的优秀,
话说沈律能以女儿家身份进军还是鸢儿说服你父皇亲自去跟当年的沈将军说和的,在书房里谈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就披着盔甲出城了。”
姜菽听皇后一口一个杨郎,默默抬眼看了看父皇的头顶,被皇帝发现并送了一个白眼。
“至于当年文相的第十八房小妾,更是没有的事儿。
当时文相才纳了第十七房小妾不久,我和鸢儿去他府上拜访后,拉着那一群比我们才大了不到五岁,整日闲的没事只能凑一起绣绣花鸟蝴蝶的美娇娘们开了间绣坊,文相那是真善良,路见不平拔荷包相助的频率实在是太高,把人买进府里后供人吃穿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听说我们要开绣坊让她们能自给自足,大手一挥送了间宅子用来营业,
绣坊开起来后生意不错,那些小妾们也都得了身契回归自由身,平时看见有孤女流落街头都会给机会让进绣坊,靠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想来鸢儿说的第十八房小妾还没来得及被强抢就被绣娘们拉走了吧。
文相的小儿子出家那是他本来就绝世出尘,别人家公子的见面礼要么是扇子要么是书画,他上来就送了一把自己做的檀香和手抄的《金刚经》,还给我们讲了半个时辰的佛经,他出家我是一点儿不意外,现在都在龙泉寺当上住持了,上个月钰儿你不还见过呢吗?法号了空的大师。”
“哦~”
姜钰想起来了,那位四十多岁就慈眉善目,给自己讲了一个时辰佛经的大师,他是真的热爱。
“那母后你是怎么成了皇后呢?”
皇后没好气地扇了扇风
“我不嫁能怎么办?当时朝堂不稳,皇帝到了年纪又久久不立皇后不充盈后宫,前朝多少双眼睛盯着后位,我的母家从不需要靠着皇后的位子来稳固地位或者向上攀升,对皇帝没有需求,反而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出身,当时本来是想直接让你母妃嫁过去当皇后得了,皆大欢喜。
结果开始有风声传出你母妃并非我谷家血脉,各种阴谋论就出来了,说什么她是齐国哪位将军的私生女,派来献国当细作的,还有说她是静王妃的女儿,静王想接着女儿当皇后谋权篡位,
可你母妃的身份我和你父皇早在一开始就查明了,她只是献国一对游医的女儿,那对夫妇在一次采药途中坠崖而亡,你母妃受刺激过大失了忆,这才流落街头被酒馆夫妇捡了去。
她的身份很快被澄清,但非我谷家血脉是事实,既然你父皇要迎娶你母妃,那些别有用心的朝臣世家便上门来求娶我,我的心早已追随杨郎而去,曾下定决心此生不嫁人,被他们烦透了就准备剃了头发上山当姑子去,乐得清静。”
姜菽眼里闪过心疼,结果皇后顿了一下接着说
“可是当了姑子我就没法吃肉喝酒打牌,你母妃也没法吃我做的肉喝我酿的酒和我打牌,这对我俩来说堪比酷刑,是万万忍受不了的。
当时还没出家的了空听闻我要先他一步遁入空门,专门跑来跟我谈经论道,我论得一塌糊涂,他说我尘缘未了心不诚,别整这死出,所以我第二天就放弃了。
眼看着我母家府门的门槛塌了修,修了塌,我母亲实在受不了了,抹着眼泪跟我商量能不能死遁,我是没所谓啊,装病假死,做个假人拿个棺材一埋,谁家好人闲着没事挖我的坟确认我死没死透?
我就开始装病,各种疑难杂症我都装全乎了,凭他什么名医仙药,从不见一点儿效,装了一个月棺材都差不多快打好了的时候,沉寂了一个月的你母妃出现了。
拿着一把药丸就哭着往我嘴里填,说死马当活马医,她把所有能换到的药全换到了,不信救不回我,一屋子的人都没能拦得住她,我喝了一个月白粥都瘦成杆儿了自然也拦不住,这辈子没有吃药丸吃这么饱过,她甚至不让我喝口水顺一顺,给我又灌了一大碗粘稠酸苦的汤药,
那次我是真的梦到了一个老婆婆,她一直叫我喝汤,我嫌那汤太像你母妃给我灌的最后一碗药,坚决不肯喝。”
姜菽听着都害怕,哆嗦着嗓音问道
“为什么不事先跟我母妃打声招呼?”
“不是不想,是不敢,她演技极差,要是她事先知道我是在装病,怎么都演不出来那种心碎慌乱,外人也不会轻易相信我是真的重病缠身,我看她半夜偷偷在我床边伤心落泪我也难受,都想好了等她知道真相的时候该怎么负荆请罪了,你父皇是有在试图劝解她,可没法子,她太爱我了,把自己关在房里独自大闹了一晚上,第二天不知道从哪里抓来药丸就冲进我房里了。
我昏迷了两天,在我母家人哭天喊地把我的棺材板合上的前一刻,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睁眼还很不识相地坐了起来,你母妃一边喊着姐姐你诈尸了一边扑上来抱着我继续哭,说我诈尸了真好,那时候我的心情挺复杂的,你父皇的眼神也很复杂,满堂亲眷眼神不复杂的也没几个,
多亏了你母妃,我不仅没死,我还百毒不侵了,代价是你父皇得娶我做皇后了,因为民间传言我死而复生,天生凤命,贵不可言,就给我架在那了,你父皇娶了我,既能护我周全,又能收拢民心,是当时最划算的法子。
我怕你母妃难过,去找她说话,她说她做不来母仪天下的皇后,我做得来,那就我来当,只要每个月的月例银子给她双倍,每日给她做好吃的,她就无所谓,
难过的只有你父皇,他半夜翻窗户红着眼把那本翻得起了毛边的《何以解忧,唯有男德》摔在你母妃面前两眼泪汪汪问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心里,我躲在被窝里差点笑死,你母妃心里当然有我的绝大部分地盘。”
“切。”
“嗯?”
“没。”
“你母妃哄男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再三跟他保证了让他只有你母妃一个女人,你父皇才哭哭啼啼翻墙回了宫,
到了帝后大婚那日,我和你母妃是一起坐在婚轿里,从皇宫正门抬进去的,那一晚我们三人躺在榻上,你母妃躺在中间,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你父皇,说要一辈子相亲相爱一家人,半夜我就让你父皇把她抱她宫里去了,她睡觉老爱扒拉我。
后来我们也确实做到了相亲相爱,很快你母妃就怀了你,你不知道你有多难伺候,你母妃是第一次吃了我做的东西吐了,她连我给她喂野菜梗和豆汁儿的时候都没吐,却在我给她喂麻辣兔头的时候吐得一塌糊涂,我都怀疑我下了毒,
太医说你母妃有喜了,你父皇当时高兴得把人抱起来转了三圈,把你母妃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杏仁露又吐干净了,我使劲儿忍才忍住没把你父皇做成麻辣兔头,然后我跟着太医学了药理,开始给你母妃做孕期适合多吃的膳食,把你母妃继续养得珠圆玉润。
但是即便我们养得再精细,你母妃生你的时候,她还是受了大罪,满屋子的血腥味,她虚弱得连我的手都握不住,一张原本红润可爱的笑脸,苍白无力陷在枕头里,菽儿,说实话我那时候挺讨厌你的,倒霉孩子长这么大做什么,把我的鸢儿疼成这样?
所以你要理解一下为什么你出生的时候没人乐意去抱你,毕竟你母妃比较需要人抱,当然了后来我和你父皇还是很喜欢你的,你长得很像你母妃,emmmm发际线不太像,
你母妃月子坐得好,没落下什么毛病,还跟以前一样招猫逗狗,一天五顿饭,怎么也吃不胖,明明生过孩子的人了,还是少女模样,岁月格外眷顾她,而且有了你这个子嗣,前朝也不吵着要你父皇充盈后宫了,江山后继有人了不就行了。
这样的快活日子一直持续到你五岁那年,你呀,正读着书呢,突然就栽了下去,明明之前向你母妃一样像只健康的小海豹,一下子就成了卧床不起的病秧子,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皆断定你活不到六岁,
你父皇以为是太早将你立作太子,折了你的寿,我以为是有人蓄意谋害,给你下了奇毒,我们两人都乱了阵脚,只有你母妃,抱着昏迷不醒的你,嘴里不停呢喃着什么剧情,什么命该如此,又说她改了这么多,定然也能改了你的命,我怕你母妃魔怔了,想宽慰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她既不哭也不闹,平静得让人害怕。”
姜钰意识到皇后要说出鸢嫔真正的死因了,不忍地看向皇帝和姜菽,皇帝把脸埋在手心里,看似平静,袖子却早已湿透,姜菽指甲掐进了手心,已经渗出了血丝,神情却一片空白恍若未觉,姜钰抓过他的手塞了两条帕子进去。
“她就这么抱着你坐了一整天,到了深夜,她说她饿了,想喝我做的莲子薏米百合糖水,我就走开了,她又让你父皇抱着你,说要回房睡一会儿,你父皇以为她真的犯困,就接过了你,放你母妃走了,
结果等我把糖水煮好回到你房里,不见你母妃,但是看到你的气色快速转好,嘴唇原本的乌黑褪去,又变回小海豹了,只是消瘦了很多,我和你父皇应该要高兴才对,可是我们当时只有惊慌,心没由来的钻疼,当即就冲出去想找你母妃,
到了你母妃寝殿,她锁了门,我们踹开,她躺在床榻上,我们给她扯起来,她不醒,我们使劲喊使劲摇。”
皇后任由眼泪从眼眶里往外滚,手紧紧握着那根小凤凰簪子,拼命压住翻涌上来的悲恸,嗓子像是压了块尖利的石头,几乎泣不成声
“可是菽儿,她变得跟你一样苍白,她的嘴唇乌黑,她在一点点变凉,我把她的嘴掰开想把她吃的毒药掏出来,可我把手都划破了,什么也掏不到,
我的鸢儿再也醒不过来了,你父皇吐血昏死过去,我当时好像是疯了,抓着太医要他们把人给我救活,让宫人把地库里的冰都拿出来做冰棺,觉得只要鸢儿的身体不坏,我迟早能把她的命抢回来。
然后我就看见她放在枕边的锦盒,里面就摆着这支簪子,压着一封信,她在信里祝我生辰快乐,在信里跟我说对不起,来不及在我生辰那天把礼物送给我,她让我帮她照顾你父皇,让我帮她多疼疼你,她说她要赶赶路投胎做我的女儿,让我不要太难过,多出去走走,看到哪个女娃娃像她,那就是她了,写的什么屁话!
她还说她想火化,说她一生行善积德肯定能烧出来几颗舍利子,到时候我们一人一颗分了,放屁一颗都没有,就剩一撮灰,这个小混蛋死了都得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