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解谜篇——湖
“砰！”
时间倒回一分钟以前。
【参数配置中……原版通古斯爆炸波及范围超过1000平方千米，免费体验仅限当前区域。
检测到当前区域面积：10平方米，爆炸威力同比缩小100000000倍。
预备！1minute！boom！】
陈三斤羞愧抱歉地将系统播报转换为共享模式，让大家一起听听死期，就听见霍栩蓦地发问：“通古斯？”
他点头，然后霍栩道：“一会儿尽量往上跳，把天花板炸开。”
陈三斤：……
此情此景，让他想到了圆脸是个充气脑袋的时候，霍栩让他撞沙发。
没想到，现在轮到他撞（炸？）天花板了。
霍栩极快速地解释：“按面积比例缩小，那么爆炸当量同比缩小为02吨，1吨的tnt能炸出37立方米的坑。这个爆炸的威力刚好够我们把天花板炸开。”
陈三斤：？？？这也行？！行！！
霍栩回头，发现几人用带点微妙的神情看着他：什么人才这么熟悉tnt……
此时，程山想起了他瞄到过霍栩清点枪-械的一幕，究竟什么人的个人道具才会全部是那些东西？圆脸则想起了某煞星一步杀十人的传言。
只有陈三斤傻乐：活了。这下，我就是硬抗人类有记载的最大爆炸的男人。
霍栩熟悉那种或猜疑或畏惧的神情，但看到傅如生，他愣住了。
傅如生像看着自己养的拆家二哈一样看着他，似乎想的是：真可爱，该换个多大的家给二哈拆呢？
他一定是炸出幻觉了。
回到现在。
一声略沉闷的巨响过后，爆炸的冲击波被五花八门的道具抵消，几个人灰头土脸误打误撞地，还算完整地出了密室。——如果从土里爬出来也算出来。
“咳咳咳，我命炸我也炸天，没想到密室是我也可以破的。”陈三斤精神兀自亢奋。可惜其他人没功夫管他。
一出土，他们就看到了满地残骸之中的超大号史莱姆，这个头基本上得算是进化成了史莱克。
恐怕……是个大家伙。
“你那道具效果居然还在？”
只剩半拉的洋葱头愣愣点头。
陈三斤：“解除了吧，得给直播观众看看boss正脸啊。”
“万一太丑了我掉粉……”
“你现在的样子就挺掉粉了……还让人掉泪……”
圆脸把【流泪洋葱头】和【美颜显微镜】都停止使用。世界一下清晰又危险了起来。
那个丑陋的巨怪，体型大概数倍于他们，浑身滴答着脏兮兮的污水，像是刚刚从湖里爬出来的恶鬼，髯发虬结，面目阴沉狰狞地紧盯着他们几个。
霍栩注意到，祂的眸子果然……是金色的。
巨怪的脚下，无数五花八门异族的灵魂在地上翻滚哀嚎，死状凄惨，那是之前的那一万多个“bug”。
许是里世界开启，他们才不用道具就看清了，每一个都不是什么恶鬼，而是饱受折磨的灵魂。
显然，是他的杰作。
那金色的毫无感情冷冰冰的双眸逐一地扫向他们，然后不知为何，确定在了傅如生的方向。
霍栩暗道一声不好，临空跃起并抄出一把短距离作战威力较大的mp5□□，连绵不断的攻击震响，将巨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这个庞然怪物像是被刚刚的爆炸和现在突如其来的枪声刺激得更加狂暴，改为冲着霍栩的方向冲锋过来，犹如一头发怒的巨型野牛。
一路祂暴虐地撕扯开周围躲闪不及的其他灵魂。那些灵魂明明已经没有血液可以飞溅，但仍哀嚎痛苦不已。
祂的速度极快不似人类，发出了难听喑哑嘶吼，无数子弹倾泻般打在祂身上甚至留不下痕迹，只激出金属火花。祂有实体？霍栩愣怔间顿了一下，迫不得已与之硬拼一记，被击得倒退数步翻滚卸力后才勉强稳住。
就在这一击之下，他就明白，如果正面对上湖妖形态的祂，绝无胜算。
霍栩一边极迅捷地腾挪躲闪，一边快速想到：虽然现在是实体，但祂刚才同样受道具影响化为史莱姆，说明本质仍是精神体。因此他的三枚碎镜还可以使用，但这远远不够。
弱点，必须找到巨怪的弱点。
这回没等他喊，傅如生就已然主动喊道：“我的【碎镜】用完了，但还有别的道具可以试一试，你把祂引过来！”
其他人都尽量躲避起来，这是完全无法与之交锋的对手。
程山再次扯出了数据线一样的【颈椎病康复指南】，爆发出怪叫地跑起来，还不忘靠着巨力拉扯上陈三斤和矮个女生。
圆脸躲得更远一些，暂时安全无虞，但满脸惊慌地喊叫：“他。。他他他怎么好像还在变大？”
霍栩远远地跟傅如生对视一眼，做出了决定。
再拖下去，这个怪物恐怕会彻底成为湖中妖怪……他竭力避开众人藏身躲避的地点，而向傅如生跑去。
这下，巨怪的两个目标合一，更加发狂更加快速地冲撞了过来。
傅如生先是尝试性地扔出了【气泡牢笼】。
【气泡牢笼】：这是一个湖中妖怪所喜爱之人，必将得到的好东西。物如其名，是个气泡般的牢笼。虽然一触就碎，但对于本就脆弱的东西或许效果不错，比如灵魂。
气泡远远地飘过去。
巨怪愣怔一下，但很快一把将之挥散了。气泡重新聚拢回到傅如生手中。
这时，巨怪追着霍栩，距离已经很近，他看得见霍栩眼中的担忧，还有那道不断放大的身影。
他想起了【镜中蔷薇】的最后，那个人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
现在，他总是用嬉笑掩盖着的冷淡淡的灰色眸子里，同样清楚映出了那个人的倒影。
像被灼烧过的。
那时，傅如生意识到，在他眼里看到自己倒影的时候，他就不再那么惧怕镜子和阴影了。
他轻轻地喟然叹息一声，然后抛出了【蔷薇之镜】。
【蔷薇之镜】：“每个人心中都有蔷薇。而你所选择之镜，便是蔷薇绽开之处。”女巫贝阿特丽丝曾如是说。她留下这枚镜子，用途不明。
那枚蔷薇云英般的镜子在半空中不断放大，正对着巨怪吸引了祂的视线。
巨怪非人类的面孔上露出了矛盾痛苦的表情。仿佛两种意志在争夺主导权。祂的脸交织变换无比扭曲，皮肤下不断鼓动又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发现巨怪的异常，大着胆子聚拢过来，眼睁睁看着巨怪在原地自我挣扎，甚至体型也慢慢缩小了。
“大概接受不了自己这么丑陋的样子吧。”傅如生恢复了往常的轻松随意。
霍栩走过来：“这镜子大概可以让他看到他最想看到的……但也是现在最不想看到的……”
剩下几个人万分摸不着头脑。
“刚才有个推测，现在看来是真的。眼前的祂，才是‘贝阿特丽丝’。”
“？？？不是那个画里吗？？”
“或者说，自以为贝阿特丽丝的湖中妖怪。”霍栩冷静地换了一把枪，补充道。
他利落地转身，将枪口瞄准现在安静下来的怪物：“对吗？伟大的eh。”
巨怪默然无声。
傅如生重新试了一下气泡牢笼，巨怪没有再抵抗，任由牢笼包裹住了他。看着透明脆弱的气泡，他的眼神里还带着痛苦的沉缅和熟悉感。
“有没有人能好心告诉我到底咋回事……”看了一眼据说是eh的巨怪，陈三斤哀嚎：“那块颅骨到底是谁的？到底是谁死了，恶徒呢……”
矮个女生仿佛戴了痛苦面具：“你们……之前的世界也这么复杂吗？俩小时前，副本进度都超一半了，我才刚刚知道，原来里面有个人物叫贝阿特丽丝，还很关键。
她是湖妖，是囚徒。
我好不容易明白了要从恶徒eh那里救她出画的设定，一小时前，才见到她的画像。
当我以为自己终于有点理解这副本暗黑爱情故事本质的时候，你告诉我，这个怪物是她？
我很难受，也很难接受……”
圆脸则回想起肖像画里那双金色眼眸，再看看巨怪，自以为get到位：“好家伙，自带百万美颜滤镜？”
“你们咋还不明白！颅骨的性别差异不显著啊！”程山刚刚拽着几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
“请用人话告诉我！！！”
霍栩：“颅骨的性别差异没有那么明显，而且女巫也不能完全按照人类的特征去分析。
所以我之前疏忽了，两者不同的可能性。即死的是‘他’，但颅骨属于贝阿特丽丝。”
“那幅画呢？”
傅如生递给他，霍栩将之放在巨怪的牢笼面前。巨怪再次神色癫狂起来。但又隐忍下来，神色时而温柔地凝视，时而直欲发狂。
“记得地下室里我们新发现的线索吗？
‘疯狂。他终将疯狂。
将灵魂囚禁了的恶魔。惶惶顾影。
她哀哭，他必将毁灭一切。那么她只得暂时地毁灭一切。’”
所有的答案都在这幅画里。
他们以为画里正在顾影的是贝阿特丽丝。但湖面之上的她面目不清，倒影里的‘她’却拥有这样一双与巨怪相同的金眸。
所以，惶惶顾影的，是哀哭的她，还是那个终将疯狂的他呢？
恶魔囚禁的又是谁的灵魂呢？
“现在在我们眼前的，仅仅是一个可悲可怜疯狂的怪物灵魂。
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我们之前的大部分推测没有错。我们只是……低估了贝阿特丽丝的决心与意志。”
贝阿特丽丝死了。
她以死亡抗争，从来不曾妥协。那片湖或许是她最后的归宿，但她不会成为湖妖。她干干净净地走了。
他囚禁了贝阿特丽丝。但贝阿特丽丝的灵魂如此纯洁坚贞，根本不会被他所囚俘。
这个可悲的恶魔，他或许也愿随之死去，但他只是疯了，囚禁了自己的灵魂。分裂出了湖中妖怪。
他幻想自己是贝阿特丽丝，蔷薇一样的人儿。可惜，如在镜中，终究虚假。如是倒影，一触即碎。
他才是那湖中的妖怪，镜中的蔷薇，画中的唯一囚徒。
他困住了自己。
巨怪的神情如此哀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