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N）要与不要
阿姨走后，蒋故打算给谢慕清擦洗擦洗身体。
谢慕清愣愣盯着天花板，他浑身没有力气，只觉得浑身沉得狠，或者说没心再去理会蒋故怎么摆弄自己，任由着蒋故给他换衣服擦洗，只是衣襟敞开的瞬间，谢慕清还是撇过头。
刚给谢慕清穿好衣服，一阵阵敲门声响起，大有一股不把门捶烂不罢休的气势。
瞥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谢慕清一眼，蒋故起身去开门，临走顺手带上了房门。
门前是夏守徐，他拳头都已经捶红，还好蒋故开门了，不然他下一秒都得上脚踹。
开门后，两人皆被对方吓了一跳。
蒋故没想到夏守徐会来，夏守徐也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蒋故跟几百年没休息过一样，整个人瘦了不少不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灰蒙蒙。
“你tm怎么搞的？跟几百年没睡觉一样的。对了，你家门铃怎么摁不响？”
说着，推开蒋故自顾自走了进去打量了一圈，还……挺整洁的，完全没有他们担心会出现的颓废景象。
“卸了”
听到蒋故的回答，夏守徐撇嘴，现在蒋故做出什么事他都不觉得奇怪。
他也不忘这次来的目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悠悠开口道：“蒋故，我问你，网上说的那事真的假的啊？得了，也别管什么真的假的了，反正蒋叔叔全都处理好了，我这次来一是看看你死了没，二是蒋叔叔让我问你，谢慕清的事你考虑好了没？”
末了，神情复杂地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和自己从小长到大的蒋故，从小到大，蒋故哪一刻不是让人瞩目的存在？准备说出嘴的责骂最终还是不忍心，低声劝着。
“蒋故，你清醒点吧，那谢慕清有什么好的？你非得因为他和蒋叔叔闹翻？之前我就不说了，我看你喜欢，跟他在一起也挺消停的，我就没劝你。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可是楚阿……那女人的亲生儿子，你……”
“犯不着”几个字还没说完，蒋故突然抬头，直愣愣地盯着他，眼神冷得跟刚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似的。
“你听谁说的？”
“啊？”，夏守徐一时有些愣。
“你听谁说的？”
这一次蒋故明显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一秒都不敢耽误，连忙拿出手机翻了一会儿，随即递给了蒋故。
帖子是个匿名网友爆料出来的，没几个字，内容无非是说蒋故包养了自己异父异母的兄弟，以及一大堆两人的图片，散步的，牵手的，逛超市的，在车上接吻的……
这个帖子是新发的，这样的帖子他家不知道帮忙处理了多少，但删除一次就会有新的帖子出来，内容都差不多。
他原本看到原帖子时，只觉得荒谬，直到有天他母后和父皇聊天时，他无意间听到，蒋叔叔他俩在闹离婚，虽然是楚青青单方面在闹，闹离婚的原因竟然是蒋故和谢慕清。
“那个女人最近在和蒋叔叔闹离婚，蒋故，犯不着，什么样的没有，你非得抓着……”
手机狠砸到大理石地面破碎声打断了夏守徐的话，蒋故大口喘着气，拳头紧握，浑身颤抖着，双眼通红，显然一副被刺激极了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
果然下一秒，蒋故脸色可怖，迈开腿就要往外走。
“蒋故，你冷静点！你要干什么！”
夏守徐抱着蒋故的腰和蒋故僵持着。
就在夏守徐感觉后背已经开始冒汗时，蒋故像脱了力，蹲下身抱着头，喃喃说着：“不是的，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们什么都不懂……”
他们什么都不懂，谢慕清不是以色爬他床的人，是他骗的谢慕清；谢慕清不是为了钱卖自己的人；谢慕清不是巴结讨好自己的人。
明明不是，只要有眼睛，谁都能看出那些照片里的谢慕清眼睛里溢出来的爱意，他们什么都不懂，谢慕清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么不堪，不堪的是他蒋故，是他弄砸了一切，甚至还弄丢了照片里笑容灿烂的谢慕清。
扶着蒋故在沙发上坐下，夏守徐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慕清在蒋故心里的分量早就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然而没等夏守徐开口，蒋故整理好情绪，“守徐，你在这里待一会儿，帮我守着点谢慕清，我出去办点事”
说完，匆匆忙忙拿了件外套出了门。
莫名其妙委以重任的夏守徐撇撇嘴，在沙发玩了许久的手机，也不见房间里有什么动静，想着这么安静谢慕清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打开主卧的门，几乎哑语。
整个房间铺上了厚重的地毯，连桌椅的边角都包裹的严实，窗户焊死，像个装饰华丽的鸟笼。谢慕清坐在床头，整个人瘦得厉害，垂着头愣愣地看着眼前，整个眼睛没有任何聚焦，宛如一尊精致的木偶娃娃。他记得谢慕清之前不是这样的。
听到开门声，谢慕清抬眼淡淡扫了一眼夏守徐，然后又垂下了头。
夏守徐站在原地，走近也不是，出去也不是。过了一会儿才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这算怎么回事儿哇，蒋故和谢慕清怎么都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算了算了，既然蒋故劝不动，那就采取曲线救国算了。
想着，夏守徐抬脚往床边走去，突然脚踢到某种异物，带着叮当的声音，就在夏守徐疑惑踢到什么东西的时候，谢慕清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声音，捂着耳朵缩成一团，嘴里重复着“不要”。
仔细一看，才看清自己踢到了什么，看形状似乎是个脚铐，缠满了松软的皮毛，落在地毯上，一时让人难以发现，顺着皮毛看去，一截铁链露在外面，末尾锁在床尾的栏杆上。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出自谁的手。夏守徐因为眼前的一切震惊到无话可说，他没想到蒋故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谢慕清还在说着不要，夏守徐干咳一声，“你别怕，别怕，那个什么，我出去行了吧，我出去，你别怕”
出了房间的夏守徐坐在沙发上许久也没缓过神来，一边在心里怒骂这狗血操蛋的人生，一边悔不当初。
正当他后悔得锤沙发时，谢慕清连鞋都没穿从房间走了出来，扶着门框小心翼翼看了整个房间好几遍。
坐直身体，夏守徐如实告知，“蒋故出去有事了”
话音刚落，只见谢慕清微微一呆，没过几秒如大梦惊醒，转身就想往门口跑去。
好在夏守徐反应快，一把抓住了谢慕清，拽着人不让走。
“你干嘛呀，不许走”
谢慕清被他扯着，半步都动弹不得，急了，回头直掰夏守徐的手。
“放手！我喊你放开我”
夏守徐也急了，不但没放，反而加大了力气。
“不放，你tm要是跑了，蒋故回来非得弄死我不可”。
开玩笑，看到那锁链以后，傻子也知道说什么都不能放。
“我求求你了，放我走吧，他不会弄死你了，你就说是我自己趁你不注意跑的，求你了，快放手”
谢慕清边掰着边连连回头看大门，生怕下一秒蒋故会回来。
夏守徐知道也许放谢慕清离开才是解决现状最好的方法，唯一不好的可能是蒋故会发疯。
“我说你能不能别想着逃跑哇，现在你跟蒋故的命根子似的，你好好跟着蒋故呗，他肯定对你好，你之前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喘了口气，夏守徐接着说道：“蒋故为了你跟他爸也闹翻了，你就安心在家等着蒋故回来行不行？你俩异父异母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到时候往国外一去，谁认识你俩啊？你跟着蒋故，之前他就没亏待过你，以后更不会！保准你要星星他给你星星，你要月亮给你月亮，你要什么就有什么，有什么不好的？”
他还想接着说下去，一声愤怒、尖锐的“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强硬打断了两人的僵局。
谢慕清呼吸急促，眼周一片潮红，盯着夏守徐的眼神让夏守徐感到一阵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着。
“你这么看我干嘛，我说的是实话，蒋故对你还不好吗？你究竟还要怎样？你不过就是仗着蒋故宝贝你……”
“我不稀罕！他对我不好，就是不好！他如果宝贝我，就不会……”，微微一哽，谢慕清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提高了音量，“你放手！我喊你放手！放开！”
两人僵持着，高声对峙着，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到了最后两人几乎是拳拳带着怒气打着。
处理完一切后，蒋故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家门，只看到夏守徐捂着肚子半蹲在地上，谢慕清站在他面前，手里高举着花瓶，似乎下一秒就要朝夏守徐头上砸下去。
情急之下，蒋故喊了一句“谢慕清！”，这一声喊醒了谢慕清，谢慕清茫然地看看蒋故，又看看夏守徐，手上一松，花瓶应声落地，撞击到大理石地面上，碎片夹杂着栀子花散落一地。
刚刚那一架消耗了太多，谢慕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清醒过来后只觉得心力交瘁，浑身一软，往地上倒去。
蒋故看到谢慕清往地上倒去时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不会跳了，直到稳稳接住了谢慕清，才感觉喘过气来，等他稳定情绪后，惊觉自己抱着谢慕清的双手此时抖得厉害。
蒋故喊夏守徐去了洗手间清理，抱着人在电视柜上坐下。
等夏守徐从洗手间出来只看到蒋故半跪在谢慕清面前仔细查看有没有被玻璃渣划到，看完脚底看脚踝，翻来覆去地看，确认没有受伤。
“怎么回事儿？”
蒋故明明是问夏守徐的，但就是这么一句，像是打开了洪闸，谢慕清号啕大哭。
“蒋故，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放我走吧，求求你了，放我走吧，我什么都不要了，你放我走吧。蒋故，我没拿过你任何东西，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谢慕清的哭声像有一双手狠狠揪住了两人的心，特别是蒋故，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在颤抖。
许久，只见他环住谢慕清的腰，头深深埋在谢慕清的衣服间。
“谢慕清，你说错了，你什么都可以要，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你就算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但你不能不要我，你别不要我，求你了，别不要我”
悲伤与夜色同样浓烈，化不开，止不住，求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