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下放鸟
收拾完一切上楼拿碗的时候，蒋故正靠在床头柜看手机。收好碗，抬头见蒋故的窗户开着，谢慕清有些惊讶，“你也开窗户睡？”
蒋故闻言只是抬眼看了一眼窗户，“忘关了，关上”
“哦”。
带上窗户，谢慕清端起碗打算出去时蒋故也恰好搞完了手里的事，放下了手机，微皱的眉头也放松了许多。
将目光从桌子上的栀子花满意移开，蒋故看着谢慕清问道：“怎么？开窗户睡不一样？”
“没什么”，顿了顿。
“我还以为你也开窗户睡呢，毕竟这里晚上蚊子挺多的，吵得人睡不着，没人会喜欢开窗户睡觉”
谢慕清离开后，蒋故终于明白了昨晚久久不能睡着的原因，只是谢慕清回答时为什么有些低落呢。
他确实值五千块，这是这几天相处下来蒋故得出的最深的结论。梨花镇依河而建，虽说比较偏僻，但也能算得上是个闲雅小镇，就是蚊虫太多了，水边本就蚊虫多，况且还在夏天。
初在谢慕清家住下的那个晚上，蒋故嫌房子闷打开了窗户，结果一夜没睡好，早晨起来，满手臂的蚊虫叮咬的包，连蒙在被子里的脸也没逃过，都有好几个包。
除了那一夜没睡好，其余的都睡得不错。这全都归功于杨建梅得知蒋故被蚊子咬后，吩咐谢慕清每天晚上都给蒋故点上蚊香。
“味道不好闻”，谢慕清点完蚊香后，蒋故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
揣上打火机，谢慕清没有说话，等着蒋故的下文。几天的相处下来，谢慕清摸清了蒋故几点特性，大少爷，难伺候，话少，要么不说话，一说话绝对是提要求。果真下一句就是“多拿几盆栀子花”。
“没了”
听到谢慕清的回答，蒋故挑了挑眉，重复了一遍“没了？”
蒋故的眼神似乎要将他看穿，谢慕清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加重语气又强调了一遍，“没了，就这么一株”。
见此，蒋故也没有继续，低下头扒拉着手机。谢慕清也不过多计较，拿过蒋故扔在角落里的换洗衣服打算离开。
“今天不吃零食了？”
这几天，谢慕清每次都会趁上来给蒋故点蚊香的时候躲在他的房间里吃点零食。
他们两个常常一个坐在椅子上扒拉手机，一个坐在床前的地板上小口吃着零食，谁都不打扰谁。
“不吃”，有气无力地回应，想到昨天因为贪吃半夜肚子疼的时候谢慕清就有些冒冷汗。
蒋故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转性了，只是看着人抱着自己的衣服，苦着一张小脸，一双桃花眼润得要冒出水来，连带着那颗泪痣都可怜巴巴的，忍不住想欺负欺负他。
“那我吃 ”，说着起身就要去拿扔在桌子下的零食。
“ 不行”，才刚拿起零食袋，就见谢慕清一个滑跪抱住了那一袋子零食。
“峰回说了，不能给别人吃 ”。
“ 切”，蒋故松开手的瞬间，谢慕清立马抱着零食把它放在了离蒋故最远的角落里。
“ 他不知道”
“那也不行，我答应他了的，不可以骗人 ”。
谢慕清的表情十分郑重，蒋故忍不住回道：“你弟也吃了 ”，言外之意，你骗人了。
挠了挠头，“这……这不一样嘛 ”，这也不是他给谢磊吃的。
并没有接话，只是靠在床头看着谢慕清，谢慕清把握不准蒋故在说什么，慢慢挪过去捡起刚刚抢零食时自己丢在地上的衣服，蒋故的视线一直跟着他，让人煎熬。
“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煮面？ ”小心翼翼，讨好且试探。
面是一碗最简单的清汤面，唯一比较奢侈的就是上面卧着一个煎鸡蛋白，蒋故慢条斯理吃着面，身后是谢慕清来回忙碌的身影。
吃完面，蒋故放下碗，杨建梅和谢磊早已熟睡，谢慕清不知道去了哪里又去忙什么去了。
随着细微的声响，穿过厨房，透过大开的门蒋故看到月光下谢慕清的裤腿高高挽起，脚下是绵密的泡沫，双手扶在腰间，白色衬衫下摆被水打湿，紧贴着身体，乌密的头发垂下，有那么一两缕随着谢慕清的动作会遮住他的眼睛，时不时需要用手把头发拨开。
谢慕清专心踩着水盆里的衣服，凉凉的水覆过脚面十分舒服，耳边是风吹树叶的声音，是蝈蝈、小鸟时不时的低鸣，是偶尔的狗吠。衣服沾了水有些重，踩几下便需要拿脚拨拨，拨不动的只能弯腰用手。
细瘦的脚踝沾着水珠在月光下晃了蒋故的眼。
头发长长了，总会遮住眼睛，用手腕将头发拨开，直起身就看到了蒋故。
对于蒋故会出现在厨房，谢慕清有些惊奇，“你吃完了？ ”
走出厨房，蒋故靠在墙上，“嗯 ”了一声。他俩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刚好一伸手的距离。
“ 我去……”，边说谢慕清边从水盆里出来，“ 收碗”俩字还没出口，就听“怦 ”的两声闷响。
被水打湿的地面异常湿滑，谢慕清一时摔得有些懵，扶着屁股睁开眼时，身边是同样坐在地上的蒋故。
蒋故浑身都被打湿，甚至肩头还挂着奥特曼图案的内裤。牙关咬紧，压抑着怒气。
“ 你别告诉我，你是故意的？”
“哈哈哈哈哈 ”，谢慕清此时被蒋故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肯定……肯定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 ”
替蒋故拿下挂在肩膀上的内裤，蒋故站起身就想离开这个地方，结果身后传来压抑不住的笑声。
回头见谢慕清坐在地上捂着嘴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怎么了？”
“你……你屁股上全是……全是泥巴，哈哈哈哈 ”
换好衣服的蒋故看着那屁股全是泥巴的裤子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将衣服摔进垃圾桶，站着冷静了一会儿，又从垃圾桶把衣服捡了出来，拿着衣服往楼下走去。
谢慕清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衣服湿了，只是把外面的裤子脱了，重新打了水再把衣服洗一遍。
蒋故出现时就看到谢慕清光着下半身，衣服下摆刚好紧贴遮住大腿根，站在水盆里继续踩衣服。
“ 喂”
闻声，谢慕清抬头接住蒋故丢过来的衣服，只见那大少爷已经浑身干爽。
“ 不许这么洗我的衣服”。
“ 知道啦”，谢慕清边把蒋故的衣服好好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边嘟囔着，“本来就没这么洗过你的衣服，谁敢这么洗，一件衣服就上千，洗坏了我可赔不起 ”
蒋故也没急着走，看了一会儿谢慕清专心致志地打水清衣服拧衣服，突然出声道：“喜欢月下放鸟？ ”
一句话惊得谢慕清手一松，刚洗好的一盆衣服差点再次牺牲。
“谁……谁喜欢！ ”
见蒋故玩味地扫过某些地方，谢慕清默默用盆子挡住了自己的下半身，底气不足地解释道：“有内裤的，裤子没干 ”
这一切都得感谢谢慕清那位好弟弟，昨天回家跟发了疯病似的，端着一盆水就冲进谢慕清的房间，将他的床以及那小小一箱子衣服全都浇得湿透。原因竟然是取通知书时老师表扬了另一个和他不对付的小孩子，然后批评了他，而那个小孩子似乎和谢慕清关系不错。
奈何天公不凑巧，昨天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阴天，今天直到下午才微微放晴。再不凑巧，就在刚刚，谢慕清唯一一条裤子也弃他而去了。
“ 啧”
十分钟后，蒋故坐在椅子上吃着谢慕清洗的葡萄，看着谢慕清坐在小板凳上乖乖一件一件搓洗他的衣服，好不惬意。
蒋故的裤子太长，直逼一米九的身高真不是盖的，偏偏是一条灰色运动裤，谢慕清为了不弄脏蒋故的裤子，只好将裤腿卷到了大腿处，防止粘上泥巴。
洗到一半，胳膊酸脖子痛，转转脖子甩甩胳膊才好了一些。
回头看了一眼吃着葡萄的大少爷，而大少爷见他停了下来，往椅子上一靠，“累了？”
摇头，他哪儿还敢喊累，浑身上下从衣服到裤子乃至内裤都是人蒋大少爷新买的，他给人洗个衣服哪里还能喊累？
“吃葡萄”
“唔”，一颗葡萄被塞到嘴里，丰盈的汁水在口腔见爆开，酸酸的。
谢慕清被酸的眯起了眼睛，浑身打了个哆嗦，蒋故收回手，也拿了颗扔进嘴里，这不挺甜的吗？
给颗甜枣打个巴掌，“继续”
还没拿起一件衣服，谢慕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都扔到盆里，踩着洗，赶紧洗完”。
说完，蒋故对视上了谢慕清的眼睛，里面惊喜、怀疑相杂，混着月光亮晶晶的。
“怕踩坏”，
蒋故听到谢慕清这么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坏了再买”，说完，见谢慕清还愣在原地，蒋故出声催促，“愣着干嘛，扔进去”
“哦哦，就扔进去”
心情大好，凉凉的水、柔软的布料刺激着双脚，吃着蒋故给他的葡萄，舒服地让人忍不住哼起了歌。
“蒋故，你要不要来踩踩？很舒服的”
想都不用想，蒋故当然会拒绝。“不要”
“来嘛”，踩着拖鞋，谢慕清扯着蒋故迈入了盆里。刚刚还很宽阔的盆加入了蒋故就有些局限了，这要是挤出去肯定得摔，两个人只能贴着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挤出去。
“我说了不……”，“要”字被一颗葡萄堵回嘴里，蒋故低头就看到谢慕清仰头望着他，捧着葡萄笑着问他，“好吃吗？”
撇过头，咽下葡萄，“还行”
话音刚落，手被牵起，手掌被葡萄塞满，冰冰凉凉的。
“那你吃，我洗衣服”
水盆太窄，谢慕清只好两只手攀着蒋故的手臂才能保证自己不摔倒，一下又一下踩着衣服。
被他带着漾起的水面拂过脚踝，果真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