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服软
在床上躺下，眼前是一根根横梁，蒋故突然有些好笑，刚刚那是生气了？
自楼下将他带进房间，谢慕清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上楼开门一气呵成，甚至连上楼一步都跨三个楼梯，虽然有些勉强。
离开时都快下楼了还不忘转身回来把栀子花抢走。
这一夜蒋故几乎是没睡，天微微亮时，辗转反侧也难以入眠的蒋故干脆走到窗边，坐在窗沿上抽烟。
一根烟抽了一半，视线里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人似乎还没有睡醒，眯着眼睛含着牙刷，深一步浅一脚走到大门前，蒋故以为他要开门，哪儿成想，这人居然站着睡着了。
吓吓他，想法才起，还没等蒋故张嘴，“哐”的一声吓醒了村子里不知道多少条狗。
谢慕清捂着头蹲在原地，都是因为那个人，他才会越看那盆栀子花生越气，以至于他半夜将栀子花放到窗户外面才入睡。
等疼痛缓解了一些，边嘟囔着“好疼”边打开了大门，回头的瞬间吓得他将口里的泡沫全都吞了下去。
蒋故坐在窗台上，一条长腿跨过窗户，整个人靠着窗沿，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次醒了？”
“你别死在这里”
一句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谢慕清立马低下头。
二楼窗户被狠狠关上，发出巨大声响时，谢慕清才敢抬起头，往屋里走去，继续刷他的牙。
关上窗户后，蒋故出人意料地睡得不错，等他再次醒来时天边大亮，蒙住眼睛以避开刺眼的阳光。适应会儿后拿过手机一眼，已是正午。
洗漱完毕，下楼就看到杨建梅穿着件真丝睡衣坐在餐桌前吃饭。杨建梅一看到蒋故，跟见着财神爷似的，筷子一放，赶紧将人迎到餐桌上坐下。
“小哥起来了，没吃早饭饿了吧，来我们这儿没什么好吃的，这些菜都是自己家种的，您随便吃点”
随即又冲着小卖部喊道：“谢慕清你人呢？不知道添碗筷，没眼力见的东西”。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辣椒炒腊肉、茭白炒蛋、清炒藕片，显然已经回锅了几次，蒋故说道：“我不吃这些”
“啊？”，微微一愣，立马反应了过来，“那小哥你想吃什么？或者有什么不能吃的？”
“我不吃回锅第二次的，葱姜蒜可以放点调味，但味道不能太过，可以切成丝出现在菜里，其他的不行，辣椒切成细丝吃，其他的不吃，鸡蛋，不吃蛋黄，藕只能煮汤，其他的都不行”，慢慢悠悠说完，在蒋故这些忌口下，这桌子上的菜没一个和他胃口的。
杨建梅也没想到蒋故忌口的有这么多，但转念一想，拿五千块不当钱的人，估计是哪家的大少爷，挑点也对。
转身对一旁的谢慕清吩咐道：“听到没？还不去重新炒”。
谢慕清一言不发走入厨房，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白饭，“啪”的一声放在了他面前，随即把桌子上所有菜都移向了另一边，又跑入厨房，将一碗水放在了蒋故面前，做完这些后缩回了小柜台。
杨建梅也没预料到谢慕清会这样做，三步并两步拿过扫把就想去教训谢慕清。
“这小杂种，脾气大了，看我怎么教训他”
“算了”，蒋故起身，就算谢慕清重新做了，他也没太多胃口吃。
半小时后，蒋故开着车，往旁瞥了一眼，副驾驶的谢慕清沉默不语，耳朵通红，微微有些肿，小臂上还有着一道红肿抽痕。眉头紧皱，手指抓住衣服下摆，发白了都不肯松手。
一直到进了城到卖衣服的地方，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谢慕清将人带到地方后就在门外站定，并不打算陪蒋故去买衣服。
“进来拧东西”，蒋故也不管谢慕清怎么想，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进去，没过几秒钟，身后的门再一次被拉开。
跟在蒋故身后，谢慕清见蒋故只是和导购交流了一下就拿下了柜台里的衣服，还没十几分钟，就见蒋故结了账，谢慕清接过导购递过来的一袋袋衣服，跟在蒋故身后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语，只不过谢慕清坐到了后座继续揪衣服。
晚饭时，蒋故吃着西瓜坐在餐桌前，偶尔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撇一眼站在院子里的人。
杨建梅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谢慕清骂着，时不时拿手指戳几下谢慕清的头，或推搡一下谢慕清，而谢慕清始终紧闭着嘴，什么都没说，垂着头站在那里。
虽然杨建梅有意把谢慕清带到比较偏的地方，但从蒋故这个角度看过去，仍旧可以看到她使劲戳在谢慕清头上的手以及谢慕清咬紧的牙关和紧握的双手。
蒋故离他们不远，杨建梅骂的话一字一句都进了他的耳朵，他听见杨建梅骂谢慕清“没用的东西”，骂他让他去死，骂他没有用，什么都干不好，还骂他“有娘生没娘教，连自己的亲生妈妈都不要他”。
而这件事的起因，完全是因为晚饭时餐桌上出现的菜又没有一个符合蒋故的要求，西红柿炒蛋，辣椒切成圈来炒蛋，大蒜炒藕片，似乎蒋故不爱吃什么，就偏偏做什么。
“哼，有娘生没娘教的就是没教养，对吧哥哥”
蒋故望了一眼站在桌子旁满脸鄙夷的男孩子，他的脚边是一袋子所剩无几的零食。啊，对，这好像是谢慕清的弟弟，谢磊。
放下手机，蒋故问到：“怎么？有娘生有娘教的就有教养？”
“那当然啦”，谢磊早就听他妈妈说家里来了个财神爷，见蒋故理他，扬了扬双下巴，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融化的巧克力，理所当然地回答，“自己的亲妈都不要他，能有什么用？肯定是孩子不听话，亲妈才不要他们的。而且他有那么多吃的，居然藏在房间里，还好让我翻到了”
听到谢磊的回答，蒋故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孩子几乎胖成一条线的眼睛，“看你，有娘生有娘教的也不一定有教养。”
转身上楼，“谢慕清，把零食提上来”。
蒋故的一句，杨建梅的怒气嘎然而止，连已经骂了半句的话都堵在了嘴里，看了谢慕清半晌后，才丢下一句“还不快去”就回了屋。
提上已经所剩无几的零食，谢慕清敲了敲蒋故的房门。
“进来”
打开门，蒋故坐在椅子上划着手机，“把门带上”，连头也没抬。
谢慕清如言关上了门，站在门口低着头看地板，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不断传来击杀的游戏声。
一局结束，蒋故放下手机，看到谢慕清一直站在门口，零食袋被他藏在身后。
“为什么？”，蒋故率先开口问到。
谢慕清抬头对视上蒋故的眼神，随即又低下了头，嗫嚅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人装傻，蒋故也不急，起身走到谢慕清跟前。
“我说不吃什么你就偏做什么，昨天还送我花，今天就不和我说话了，连袋子零食都跟防贼似的防我，就因为我说我是蒋沫？”
木质的地板，蒋故没有穿鞋，纯白的袜子在黄色灯光下有些不好看，谢慕清瘪了瘪嘴，“谁叫你骗我”。
“那谁叫你先骗蒋沫？”
“我没……”，抬头对上蒋故的眼睛，想想又有些理亏，“我劝她不要来了的”
蒋故也知道自家妹妹的性格，决定了的事决不会轻易更改，况且是她想见的谢慕清在劝她，这不就是一百块掉你面前喊你别捡。
“蒋沫是我妹妹，不算骗你”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骗人的”，听了蒋故的话谢慕清嘟囔到。
刚在椅子坐下的蒋故听到谢慕清这么说，双手环胸注视着他，伸出食指朝他勾了勾，
“过来”，颇像找茬的校霸。
一步一步挪到蒋故旁边，谢慕清停在了离蒋故恰好一手长的地方。
“这是蒋沫的qq，她的头像看到了吗？是我，你还夸过我帅”
“我那是……”
蒋故的手机界面果真停留在他和蒋沫的聊天界面上，似乎还是谢慕清说蒋沫头像挺帅的那一页。强有力的证据让谢慕清怀疑刚刚自己问那句话的智商，只好用脚踢了踢地板。
“现在相信了？慕慕宝贝”
几乎是一瞬间房门被打开关上，谢慕清几乎是落荒而逃，头也不回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整个人趴在床上半天没动。过了一会儿，才见脑袋微微歪头，猛地从床上弹起，放下了床帘，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又妥协地打开窗将栀子花拿了进来。
冲了个澡，蒋故将谢慕清掉在这里的零食扔到了一旁看不到的角落里。来电提示音响起，看了一眼，边擦头边接通了电话。
敲门声响起，并没有结束电话，蒋故打开了门。
门外，谢慕清没想到蒋故在接电话，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嗯，我知道了，你看着办”。
挂断了电话，蒋故见谢慕清一手端着碗米饭另一只手端着一碟子菜，“怎么？服软？”
“你吃就行了，碗我等会儿洗”，把饭菜往蒋故手里一塞，谢慕清转身离开。
转身瞬间，身后传来蒋故的声音，“栀子花还来”
“不是给你的”
“也可以是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