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百分百
这一天是六月八号。
曲郡，川源中学外。
大门外边没有任何检查人员，唯有一道蓝色的透明光幕，高约四五米，就这么矗立在那，像一块釉彩玻璃。
不时有学生模样的人，都携带着一袋考试用具，穿越光幕，偶尔，响起嘀的一声长响，随后电子声音响起：“考生徐渊洋，考号xxx，请将身上携带的纸张交由门卫室暂时代为保管，否则将以考生作弊处理。”
那人有些惊讶，上下摸索一番，原来是昨天嚼口香糖的纸留在口袋里忘扔了。
这都能检测到？
大门外，仍有学子在尊听家中长辈们的千叮咛万嘱咐，当然现在这样一部分群体成了较少数。
“小言啊，待会进入考场，千万不要紧张啊，超常发挥咱们不去想，正常发挥就行，以你的成绩，考进一所好点的二一一大学是没问题的。”
“就差最后一场数学了，放松来就好，你最擅长的就是数学，肯定能考好，不会有问题的。”
“哎，老妈，现在考出来什么成绩又不重要了，老是揪着成绩干嘛。”
“妈！打住！别说了，我要进考场了！”少年见老妈似乎还要开口，再不敢在考点门外逗留，丢下一句话便往里走。
少年拿着一袋文具，跨过了光幕，这让有心想再叮嘱几句的老妈没能开口，只是心中又祈祷了一遍，愿李铭言能正常发挥。
“呼，终于安静了。”少年松了一口气。
原来跨过光幕后，外边嘈杂的声音纷纷消失，考点内除了少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天，但是要比外边安静太多了。
不过心中的焦虑感？毕竟这么隆重一场考试，除了心大和自信满满的人，谁真的能毫无压力呢？
“等你老久了，怎么才进来？”前面，有个人坐在花圃边上的瓷砖上，问。
“我也没办法，老妈放不下心我，叮嘱这叮嘱那的。”少年无奈耸耸肩。
“你是谁？名言啊！居然有别人说道你的时候？看来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坐着的那位站起身来，跟着李铭言向前走去。
李铭言忽然板起个脸，尽可能毫无感情的声音说：“考生徐渊洋，请把身上携带的纸张交给门卫室保管……”
徐渊洋笑眯眯地搂住李铭言肩膀，笑眯眯地打断‘名言’：“小言啊……”
不曾想，李铭言跟个泥鳅一般，咻的一下便从徐渊洋的手下滑走了，然后快速跑开，笑道：“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竖子贼心焉坏！”
徐渊洋搭在肩膀上的手没了借力，本来打算靠压李铭言，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摔跤。
站稳之后，看着跑远的李铭言，微微笑了笑，然后不急不缓地向着自己的考场走去。
随着铃声响起，考试正式开始，所有人开始奋笔疾书，如千军万马，英勇冲锋。
可到了后边，越来越多人丢了武器，缴械投降，甚至有人干脆起身，落荒而逃，只想离这个战场远远的。
也有人依旧苦思冥想，欲寻得柳暗花明。
徐渊洋便在此列，此刻他正死死盯着这倒数第二道大题。
呼，这次数学不难，就差这一道题了。
嗯，之前做过类似的题目，应该要画辅助线，但是找这条辅助线，恐怕要花上好一段时间。
徐渊洋看了一眼挂钟，还有半个小时时间。
再想想，就差这一题了，还有时间。
滴答，滴答……
“各位考生，考试还有十分钟交卷，请抓紧时间答卷。”一道电子音响起。
我求求你了，辅助线，别跟我玩捉迷藏了，好吗？
徐渊洋扔了笔，双手抱住头，趴在了桌子上。
突然。
仅有的一位监考老师盯住了一位考生，因为那考生像是跟触电了一样，一下子从趴着端坐起来，动作幅度过大。
还好那位考生没有做出诸如起身撕掉别人答题卡的举动。
————
一屁股坐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徐渊洋有些犯迷糊。
考试时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
叫什么百分百完成系统，给了他一个获取提示的机会。
当时求解心切，选择使用提示机会后，仿佛灵光乍现般，一下子就想通了该怎么做辅助线，然后哗哗哗地几下便腰斩了这头拦路虎。
这都还不是关键。
解决问题之后，脑海中又是莫名窜出声音来，说什么完成度达9967，什么鉴于第一次触发，然后又说给予叫”通幽“的奖励。
反正听的徐渊洋一愣一愣的。
揉了揉脑袋，徐渊洋权当是幻觉了，不然没法解释这个事。
虽说智能化已经普及，但应该不至于这种脑频无线对话都普及了吧？
床头柜子上的手机振动起来，徐渊洋看了看，是李铭言发来的消息。
“嘿！冤种，倒数第二题做出来了吗？”
得，百分百是想跟我炫耀了。
徐渊洋暂时放下这些想法，准备跟李铭言“斗智斗勇”。
“没有，你做出来了？”
“当然，想知道吗？”
“不听！老师说了考完试不能对答案，不然会影响考试心态的（一本正经）”
开门声响起。
“渊洋，考完了？”一位中年人走进了房间，看见徐渊洋，便开口问到。他看起来比较健壮，就是有些矮，比徐渊洋矮半个头。
徐渊洋放下手机，回答：“我都坐在这里了，肯定考完了啊。”
“跟我一起下去吃午饭还是待会我帮你拿上来？”
徐渊洋站起身，笑道：“父亲大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操劳这操劳那的呢，当然是一起下去吃饭喽。”
他笑骂到：“少来，快去吃饭了，下午带你跟你妹去万象乐园玩去。”
“我都多大个人了，去游乐园玩多不好意思。”徐渊洋这么说着，心里可乐开了花，万象乐园欸！保留了几十年前的传统游乐项目不说，还有全拟真异世界游纪，据说是绝对的拟真，连感官都是拟真的！
“不过既然妹妹想去，那我就勉为其难，一起去吧。”徐渊洋继续说，然后拉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手机的振动嘛，没事，晾一会就不响了。
叫他嘚瑟。
两人乘坐电梯下了楼，除了酒店，一路左拐右拐，穿过了宽阔的大马路，进了逼仄的街角巷弄，最后在一座小餐馆前停下。
不过一路上，徐渊洋的表情越来越古怪。
总感觉身边的环境发生了一些不知名的变化，徐渊洋却说不来到底是什么变化，只是感觉，原本再熟悉不过的空气，现在仿佛变成了汪洋，他置身在这片海底，承受巨大的压力，仿佛有些喘不过气来，渐渐的，一股窒息感传来。
徐渊洋一个机灵，轻微晃了晃头，回过神来。
什么窒息感，什么海底，全都没有，有的只是面前的餐馆，旁边的一棵侥幸躲过砍伐的参天大树，攒动的人影，以及站在餐馆门口呼叫妻女过来吃饭的父亲，仅此而已。
应该是幻觉吧？
草草吃过午饭，期间徐母几次想追问考的怎么样，都被徐父示意不要问。妹妹徐柳研在那大快朵姬，吃的不亦乐乎，但也经常会跟哥哥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哥哥总是跟在发呆一样，偶尔才答上那么一两句。
下午，一行人便坐在车上，准备出发，目的地万象乐园。
坐在车后座上，徐渊洋时不时发呆，旁边一个小女孩在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徐渊洋那时而空洞，时而正常的眼睛。
“哥？哥！”少女喊道。
“啊？啊！干嘛？”徐渊洋如同坐着打瞌睡醒来那般。
“你是不是不喜欢妍妍了？”少女以略带委屈的声音说到。
“怎么会不喜欢呢，你可是我妹妹。”徐渊洋十分温和地开口。
“那你为什么从吃饭开始就老是发呆，好几次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我的小祖宗欸，别因为这点事就要哭了好吗？
“小妍啊，你体谅哥哥一点，你哥我这三天全部精力都花在了考试上，所以今天刚考完，很累啦。”徐渊洋赶紧想了个理由解释，“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真的。”
“真的？”女孩半信半疑。
“真的，不骗你。”徐渊洋看着徐柳妍的眼睛，然后食指弯曲，勾了勾她的鼻子，笑着说，“爱哭鼻子会变得不好看哦，我们的小妍最可爱了，肯定不会变成丑八怪，对吧？”
“啊！不要不要！小妍才不想变成丑八怪。”徐柳妍赶紧抹了抹眼睛，把已经溢至眼角的泪水擦掉。
“好了，小妍，让你哥好好睡会，不然你哥哥可是要不喜欢你了。”副驾位置的妇人这时微微笑着开口。
小妍听了，果真安静下来，
于是车内恢复了安静。
想着可能真的是为了考试，太劳累了，徐渊洋就闭上了双眼，准备小憩一会。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徐渊洋陷入了睡眠。
……
强烈的窒息感，惊醒了徐渊洋。
睁开眼，四周是深蓝色的一片，顶上的阳光照射在海面上是如此斑斓，却只有寥寥几缕穿透了海洋，洒在脸上，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窒息感愈发强烈，被四周景象震惊的少年才惊醒自己居然深处海底，下意识进行呼吸，却被狠狠的呛了一口。
少年乱了方寸，手脚胡乱挥舞，想要逃离海底，可海底多深？深到令人绝望。
意识逐渐模糊，少年逐渐停歇，终是被大海吞噬。
……
一辆小轿车内，少年突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应该是做了一场噩梦。
老爸老妈还有妹妹已经不见了踪影。少年摸了摸后背，衬衫已经湿透了，不知道是外边的太阳照进来太热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造成的。
整个天地间一片橙黄色，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十八点三十二分，原来已经是黄昏时刻了。
点开聊天软件，看了看消息，原来李铭言中午自讨无趣后，下午又发了一条消息，大概意思是今天晚上一起在曲郡这个大城市逛逛，主要还是和同学们一起庆祝毕业联欢晚会。
时间是晚上八点。
想起刚刚做的噩梦，徐渊洋感觉自己应该要好好休息一下，况且自己跟班上同学相处……谈不上太差，但也没好到哪里去，除了跟李铭言聊得来，也没谁加过他好友，便想着拒绝。
但想了想，徐渊洋还是稍稍改了改主意。
潜渊：毕业晚会就算了吧，不过可以一起逛逛曲郡。当然，前提是我现在还没晚的话。
名人有名言：没呢，我刚从万象乐园出来。
名人有名言：话说，咋这么晚才回消息？
潜渊：哦，刚睡醒。
名人有名言：刚睡醒？你不会是猪的转世吧？
名人有名言：怪不得刚刚在万象乐园看见你爸妈的时候没看见你人，合着跑去睡大觉了是吧？
潜渊：（懒得解释gif）
名人有名言：……算了，待会咱俩去哪集合？
潜渊：就在万象乐园北门吧，我现在就在万象乐园。
名人有名言：(⊙⊙)？在万象乐园？刚睡醒？
潜渊：你去门口等我，我待会赶过去。
关上手机，徐渊洋揉了揉眼睛，没再理会李铭言的消息。
下了车，想了想，还是先打个电话吧，毕竟老爸老妈还没回来。
“喂，爸……是小妍呐，啊哈哈……我睡得应该没那么死吧？”徐渊洋一阵汗颜。
接着，他好说歹说，总算是让电话那头的徐柳妍不闹了。电话也总算是回到了正主手上，简单交代了一下晚上准备去干嘛，当然了，理由就是去参加毕业晚会，这样玩的晚了点爸妈也不会说啥。
放下手机，叹息一声错过了乐园那个异世界游纪项目，便开始小跑。
很快，就见到了在那四处眺望，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的李铭言，徐渊洋挥了挥手，李铭言看见了，向他走来。
“去哪玩？”
“走，我也不打算参加毕业晚会了，今晚咱们去夜游‘花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