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进退维谷
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响，一道道闪电划过夜空。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李昌雄坐在书桌前，就着幽幽的灯光看公文。突然，一个黑影闪进书房。他抬起头，只见面具男湿漉漉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心里抱怨不止：又是他，又要我做什么？我真的不想再帮他做事了。
面具男声音冰冷，没有多余的废话：“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扬州的军事防御图搞到手。”
李昌雄心里一惊，全身直冒冷汗，暗道：要是军事防御图落到胡虏的手里，那就像是对胡虏敞开了大门，任由他们攻入大宋。这不行！绝对不行！我已经罪孽深重，不能再出卖大宋了。
见他不说话，面具男冷哼一声，恶狠狠地威胁道：“怎么？反悔了？”
李昌雄心里有怨，反问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动我女儿，会保她性命的。可她却被烧死了，你言而无信！”
面具男心里咒骂一声：居然敢质问我，也不看看自己有几两肉！他语气不善地说道：“我是答应过你，但烧死你女儿的不是大金的人，而是大宋的使者，是叶义问！”
李昌雄摇了摇头，驳斥道：“完全不可能，他们跟我女儿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都是你胡诌的！我虽然和叶公政见不合，但叶公绝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面具男顺着话头挑拨道：“叶义问不是，那柳梦梅呢？听说柳梦梅已经逃回扬州。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跟个没事人一样。你就这么甘心吗？”
听到“柳梦梅”三个字，李昌雄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他转念一想，觉得很不对劲。作为大宋使者，烧死李孝丽，对柳梦梅而言没有一丁点儿好处。这只会让胡虏有了扣押使者的理由。柳梦梅向来精明，绝不会做出这种损害大宋、有利胡虏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有文章，说不定是胡虏使的诡计，是胡虏烧死了孝丽，然后嫁祸给大宋的使者。
想到这，他浑身上下颤抖不已，悔恨地回答道：“别再说了，我不想再跟你合作了，你一次又一次地言而无信，让我怎能相信于你！”
闻言，面具男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你能逃过我的手掌心？你不怕我撕破脸，把你通敌的事昭告天下？好好想想，到时会有怎样的后果。被天下人耻笑、唾弃、辱骂是怎样一种滋味？”
听到这番话，李昌雄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悔恨像蛊毒一样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只觉得钻心剜骨，难以忍受。他不想再做卖国贼，他想收手，却被面具男拿捏得死死的。他双手抱头，心神慌乱，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做。
面具男盛气凌人，语气不容商量：“乖乖地照我的话去做，我不会亏待你！要是敢和我做对，我会让你，还有你的一家老小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他冷笑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书房，几个飞身，转眼消失在了哗啦啦的雨中。
第二天辰时，高倩如打着呵欠，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床。她只睡了两个时辰，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清晰可见。昨夜，程启轩又是夜不归宿，夏荷跟踪他，也是一夜未归，她很为夏荷担心，熬到寅时实在熬不住了，才缓缓爬上床。
她披散着头发，正准备叫女使进来伺候她梳妆，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厮打开门，看见两名衙役站在门外。小厮满心疑惑，非常和气地将他们请进了花厅。
高倩如梳完妆，换好衣服，急匆匆地来到花厅。见到衙役，她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稳了稳心神，疑惑地问道：“两位官人，大清早来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衙役甲拱了拱手，回答说：“高娘子，夏荷是不是住在府上？”
听他这么问，高倩如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揪成了一团。她缓了缓，皱着眉头问道：“对，夏荷是我的女使，我成亲后，她便跟随我来到了程府。怎么了？夏荷出了什么事？”
衙役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启唇说道：“今早寅时，有人在平乐里的巷子里发现了夏荷的尸体……”
“什么！”闻言，高倩如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是谁杀了她？”
衙役甲摇了摇头，回答说：“目前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杀死夏荷的人，就是杀死董耀和谭思思的人。”
高倩如张大嘴巴，惊讶得仿佛头顶炸了个响雷，满脸的难以置信。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他为什么要杀夏荷？”
衙役甲看着高倩如，直撅撅地问道：“高娘子，能否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昨天夜里，下着那么大的雨，夏荷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平乐里？”
这番问话让高倩如不知该怎样回答，实话实说，会不会把郎君牵扯进来？如果不说实话，会不会影响到查案？她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昨天夜里，我突然不舒服，便让她去找大夫……没想到，她竟然被人……”
说完，她捂着脸痛哭起来。
见状，衙役甲安慰了几句：“人死不能复生，高娘子，请节哀。”
衙役乙仔细琢磨她的话，片刻之后追问道：“昨天夜里，除了夏荷外，其他人都在府上吗？”
高倩如从手掌间抬起脸来，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鼻子也跟着红了起来。她心里暗道：如果说实话，会不会给郎君添麻烦？会不会让他们怀疑郎君？算了，还是不要说实话吧，反正郎君不可能是凶手。
她点了点头，磕磕巴巴地回答说：“是的，其他人都没有出去。”
两名衙役互相看了一眼，觉得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便离开了程府。
没过多久，小厮来到花厅，禀报说：“杜娘子来了。”
听说夏荷出了事，杜丽娘担心高倩如，连绣庄都没有去，径直赶到了程府。她走进花厅，拉住高倩如的手，柔声安慰道：“我来了，不用怕。昨天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有我在！”
高倩如便一五一十地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杜丽娘。说完，她自责地说道：“早知道夏荷会出事，我当初就应该拦着她，不让她出去……”
杜丽娘用抚慰的口气说道：“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别自责了，谁能预料到这些事？”
停顿了一会儿，她皱着眉头问道：“程官人昨晚上没有回来？”
高倩如点了点头，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从来都不和我说，每次问他，他都是说妇道人家问那么多干嘛。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夏荷出事了，要是听说了，他就应该立刻赶回来安慰我……”
闻言，杜丽娘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心里暗道：他当然知道了，因为夏荷就是他杀的，董耀和谭思思也是他杀的。我该不该告诉你？该不该对你说实话呢？
她刚想说话，高倩如截住了话头：“刚才衙役来过了，问了一些话？”
杜丽娘用探寻的语气问道：“什么话？”
高倩如据实回答说：“问我昨天夜里夏荷为什么一个人外出？府上的人是不是都在府里？”
杜丽娘心里疑惑，好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