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李代桃僵

    柳梦梅点点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和声说：“娘子果然聪明。他是想派人暗杀丽莺公主，然后嫁祸给大宋使者，借此扣押使者，逼着大宋先出兵，那样一来，背信弃义的就是大宋，而不是胡虏了。”

    听到这番话，杜丽娘狠狠地骂道：“金海陵王真是歹毒，简直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顿了顿，她好奇地问道：“那你们是怎样逃出来的？”

    柳梦梅顺着话头，将那日发生的事情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

    四月八日，叶义问收到了完颜亮的答复，同意他们拜见丽莺公主，时间定在两日后的申时。

    就在叶义问和柳梦梅想不明白完颜亮为什么会轻易答应他们的请求时，一名穿着太监衣服的不速之客来到了都亭驿。她叫素心，是黛嫔的女使。

    黛嫔原名叫冯黛娥，本是大宋的宫女。当年胡虏进犯时，一些姿色较佳的宫女被胡虏劫掠，强制送到胡虏的宫廷。有些女子不愿意侍奉胡虏，以死明志；有些忍辱偷生地活了下来。

    完颜亮见冯黛娥长得好看，便封了个美人。深宫大院内，各种明争暗斗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嫔妃之间为了争宠，使尽了各种手段，鲜血早就浸染了后宫的每一寸土地。她们知道，只有得到了帝王的盛宠，才能不会受到其他人的欺辱，才能有好日子。冯黛娥凭着姿色和一张会说话的嘴巴，得到了完颜亮的宠爱。几年后，她扶摇直上，被封为黛嫔。

    从她进宫之日起，素心便一直跟着她，对她忠心耿耿。她从完颜亮那里得知丽莺公主是个诱饵，是为了让胡虏有借口扣押大宋使者的圈套。她便派素心偷偷地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宫里有个太监叫陆公公，原本在内侍省当差。几年前，陆公公在伺候完颜亮和黛嫔用膳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汁洒在了黛嫔的身上。本来是要被打死的，黛嫔为他求情，才侥幸留了一条命。不过，他也没法继续留在内侍省，被完颜亮派去倒马桶、运粪便。这份差事虽然脏了些，累了些，好歹也是活了下来，他一直感激黛嫔的恩情。

    那日，素心去找陆公公，希望能带她出宫。陆公公犹豫了半晌，最终答应了下来。

    宫里每天都会在黄昏时候，用马车将粪便运出宫。陆公公让素心换上太监的衣服，坐着运送粪便的马车，带她出了宫。

    出宫后，素心立刻来到都亭驿，把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了叶义问和柳梦梅。

    听到这个消息，叶义问和柳梦梅虽然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完颜亮不讲武德，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但他们的心里还是有一丝惊讶。思索片刻后，两人想出了一个办法，让素心回去告诉丽莺公主，明晚跟着运粪便的马车偷偷出宫，采芹留在宫里，假扮成丽莺公主，应对突发情况。

    由于丽莺公主不受宠，整日待在寝宫里不出来，很多下人常常见不到她。即使是用膳的时候，也是下人送到寝宫的外间。外间和床榻之间隔着一道帘子，外面的人一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这样一来，采芹便可以假扮成丽莺公主，蒙混过关。

    素心回去后，便把这个计划告诉了黛嫔和丽莺公主。黛嫔则用尽一切手段，尽量拖住完颜亮，让他这两天不要去骊歌殿找丽莺公主。

    四月九日的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东边有几个星星若隐若现，宫里挂起了灯笼。

    丽莺公主打扮成太监的模样，沿着空无一人的宫道往前走。她的心里像有小鹿在撞，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时不时地四下里张望。幸运的是，一路上走来，她都没有遇到盘查的人，很快便找到了陆公公。

    她和陆公公坐上了运送粪便的马车，扑鼻而来的臭味熏得她几乎要吐出来。她用袖子捂住鼻子，强忍住恶心的呕吐感。

    马车拐进了一条两面都是高墙的小道，颠簸着朝前驶去。这条偏僻的小路是宫里特意开辟的，专门用来运送粪便。这条小道和其他运输道路区分开来，为的就是避免熏天臭气污染了运送的其他物品。

    就这样，丽莺公主出了宫，下了运粪车，搭了辆马车来到都亭驿。叶义问和柳梦梅早已收拾好了行装，等候多时。在丽莺公主换好装后，他们便带着丽莺公主和其他使者，急冲冲地离开了都亭驿。

    深夜，假扮成丽莺公主的采芹趁着众人进入了梦乡，反锁上骊歌殿的大门，在殿里倒上事先准备的菜油，点燃一把火，丢在菜油上。菜油遇到火，很快就燃烧起来，越烧越旺，整个骊歌殿瞬间被火海吞没。

    大火燃烧了整整一夜，骊歌殿尽数被毁，片瓦不剩。只有一名太监睡眠轻，被火光惊醒。他急吼吼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来到骊歌殿的大门前，发现门被反锁。他打开大门，侥幸逃了出去。其他人都葬身火海，采芹本来是可以逃出去的，但她担心火被扑灭后，万一没有找到丽莺公主的尸体，会坏了大事。于是，她穿着丽莺公主的衣服，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直到被大火吞噬。

    等到大火被扑灭的时候，完颜亮大发雷霆，他原打算明天派人暗杀丽莺公主，然后嫁祸给大宋使者，可丽莺公主已经被烧死了。他便换了个借口，以大宋使者纵火杀害丽莺公主为由，派禁军去都亭驿捉拿使者。

    没过多久，禁军便抵达了都亭驿，把都亭驿团团围住。看到这个阵势，住在驿站的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瑟瑟发抖。

    禁军统领喝道：“捉拿大宋使者，一个都不能跑！”

    禁军找到叶义问居住的房间，一脚踹开大门，只见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也没有看到行李，仿佛没有人住过一般。

    一名禁军向统领报告说：“叶义问的房间里没人！”

    这时，另一名禁军走过来，报告说：“柳梦梅的房间里也没有人！”

    其他禁军也纷纷报告说：“其他房间里都没有人！”

    闻言，禁军统领怒骂道：“他娘的，居然让他们跑了！是谁向他们通风报信的？”

    说完，他目光凶狠地瞪着这些禁军，心里暗道：我们一接到命令就赶过来了，已经是最快速度了，按理说，没有人会比我们更快。那他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他皱着眉头思索良久，怎么也想不明白，喝道：“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追！”

    禁军领命，快马加鞭地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