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二虎过招
“屯田养兵。”韩彦朴的话还没说完,柳梦梅便接茬道。
柳梦梅了解这个计策,是因为他正在屯田养兵。自从被任命为防御使后,他便听从叶义问的吩咐,从他管辖的士兵中挑选出五千人,秘密组建了一支精兵,对他们进行严格训练,为的是把他们打造成一支勇猛善战的军队,以便在胡虏南侵时有备而无患。养活这支精兵并不容易,由于朝廷给的军费有限,他便派郭管家回柳州,卖掉了祖宅和所有家产,将凑得的钱在扬州买了三十亩地,用于屯田养兵。
这些田地都位于军营周边,士兵们完成日常训练后,便可以利用空闲时间种田。种出的粮食既能满足军队的需求,又解决了军队的粮食问题,可谓是两全其美。
韩彦朴点点头:“对!岳将军开设军屯、民屯,把因为战乱而失去主人的土地分给士兵和流民,然后收取田租。这样一来,岳家军每年可以通过屯田收到18万石粮食,170万缗商税,再加上朝廷给的军饷,最终养活了这支庞大的队伍。”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道:“只可惜,我手上没有屯田,要不然……”
杜宝思索良久,说道:“我手里也没有屯田,但我知道有个人有。”
“谁?”韩北宁直撅撅地问道。
杜宝绷着脸,回答说:“淮南东路宣抚使丁炎风。”
听到这个名字,韩北宁的眼里满是鄙视。所有人都知道,丁炎风见钱眼开,要是没好处,他是绝对不会帮忙的。而且,好处要足够多,足够大,要不然也是丢进水里没有回响。
韩北宁悻悻地说:“丁炎风怎么会帮我们?他视财如命,能打动他的只有钱财和利益。”
杜宝在官场沉浮多年,虽然他不屑于同丁炎风这样的人合作,但他知道,关键时刻不得不低头;他也知道,有些人还是能够加以利用的。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现在去拜会他,看看能不能说服他。要是能说服,这事就好办了。倘若不能,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韩彦朴有些过意不去,他知道杜宝向来清廉正直,此番上门求人帮忙,必定是放下身段,豁出了老脸,便说道:“给杜知州添麻烦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杜宝知道他是怎样想的,便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人生在世,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你不用往心里去。”
说完,他吩咐崔管家备好马车。
笃笃的马蹄声在石板路上响起。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抵达了丁炎风的府邸。
听说杜宝来访,丁炎风心里吃惊不已,暗道:杜宝向来都不屑于和自己打交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不管吹的是什么风,他来准没有好事。
他本不想接待,但碍于二人都是朝廷官员,面子还是要给的,便让小厮将杜宝领到花厅。
见到杜宝,他立刻堆起笑脸,佯装热情地说道:“杜知州今日前来,顿使寒舍蓬荜生辉啊。不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稀客,稀客啊。快请坐。”
杜宝也不绕圈子,直撅撅地说道:“我今日来,确实是有事请丁公帮忙。”
一听这话,丁炎风心里顿时不高兴了,暗道:果然没好事。既然有事求我,你还空手来。别人有事找我帮忙,可都是大包小包的,不是黄金白银,就是名画古董。你什么都不带,还好意思。
他喝了一口茶,缓缓问道:“不知是何事?我能力有限,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闻言,杜宝在心中暗暗感慨:我话还没说了,他就开始想办法推诿了,真是只老狐狸。
不过,杜宝也是场面上走惯了的人。他镇定自若地说:“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听说丁公手上有些屯田,不知能否做个人情,租借给我。当然了,丁公可以收取租金。”
丁炎风心里好奇,疑惑地问道:“不知杜公租借屯田做什么?难道是想把田地分给那些流民?”
他在心里悄悄打起了算盘:要是分给流民来种,估计杜宝会向流民收取很低的租金,说不定他大发慈悲,连租金都不会收取。这样一来,他压根儿就赚不到钱,甚至还得赔本,那他给我的租金也高不到哪里去。
杜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问道:“丁公,你看收取多少租金合适?”
在官场混久了,丁炎风也明白这个时候先报价的一方吃亏。他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那杜知州觉得收取多少合适?”
杜宝想了想,回答说:“如今市面上租一亩地一年的租金是500文,我给你两倍的价钱,1000文。我打算租500亩,那就是五百两银子。丁公认为这个价钱合适吗?”
此话一出,丁炎风心里更加不高兴了,暗道:狮子大开口啊,一来就要我手里的屯田,而且是500亩,租金才五百两银子,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吗?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摇了摇头,张口说道:“不太合适。”
杜宝的眉头慢慢聚拢起来,问道:“那丁公认为多少钱合适?”
丁炎风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宝,眼角流光一现,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得意洋洋地回答说:“五千两银子。”
杜宝跟石雕似的,脸上表情冷硬,心里暗暗骂道:真是一只贪得无厌的千年狐狸,在这儿跟我演聊斋啊。哼,趁火打劫,漫天要价,能不能收起你那副贪吃的嘴脸?
他的脸渐渐阴沉下来,只觉胸口有一团火窝着,让人恶心,但他碍于面子不好表现出来,只能佯装笑脸,和气地问道:“这个价钱高了些,有商量的余地吗?”
丁炎风摇了摇头,硬生生地回答说:“没有!”
杜宝的心里升起熊熊怒火,但他强压住愤怒,佯装镇定地说道:“那我回去想想,今个儿就不打扰丁公了,告辞。”说完,他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