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桃花流水
康心安接过那张又湿又皱的纸，只见上面写了短短几句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恶意赖账，拿命偿还。”
康心安眉头紧皱，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就像那些百姓议论的，董伟琪家财万贯，是扬州有名的富豪，即便董耀真的欠了赌债，即使数额巨大，对董伟琪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肯定会帮他还的。这样看来，董耀是不可能赖账的。那么这张纸条很可能就是凶手使的障眼法，目的是为了误导官差。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里疑窦丛生，喃喃自语道：“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片刻之后，他对衙役甲吩咐道：“你去调查董耀的人际关系，看看他是否真的欠了赌债。”
他转向衙役乙：“你去凶案现场，走访附近的居民，看看能否找到目击者。”
随后，他对衙役丙说：“你去扬州的青楼、勾栏走一走，看看董耀是否和哪名女子结怨。”
三名衙役领命，分头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了。
几天后，衙役甲汇报说：“属下调查了董耀的欠债情况，他确实欠过赌债，但无论数额大小，董员外都在三日内替他还清了。”
康心安看向衙役乙。衙役乙拱了拱手，顺势汇报：“属下走访了附近的所有百姓，当时夜已深，百姓们都睡了，事发地点又是在河堤，没有一个人看到了当时的情况。”
康心安顺着话头说道：“那就是说没有目击者了。”
衙役乙回道：“是的。”
轮到衙役丙了：“属下走访了扬州的所有青楼和勾栏，虽然董耀平日里寻花问柳，换女人就像换衣裳一样，但他对女子倒是大方，舍得花钱。没听说他伤过哪个女子的心，那些女子跟他也是心甘情愿的，毕竟他出手阔绰。”
康心安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颇多，却没有一丝线索。他抚了抚额头，问道：“还查到了哪些情况？”
衙役丙汇报说：“属下得知，董耀跟高员外的女儿高倩如定了亲，但听说高倩如非常不喜欢这门亲事，会不会……”
康心安没有说话，眉头紧锁，眉毛都快拧成一股麻花。他盯着桌上的烛火，陷入了沉思。半晌，他启唇问道：“案发当晚，高倩如在什么地方？”
衙役乙一五一十地回答说：“属下也调查了高家，案发的夜晚，高家所有人都没有外出，都在府内睡觉。属下觉得高倩如只是一名女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勒死董耀。”
衙役丙不同意这个说法：“那天董耀喝醉了酒，如果他看见来人是高倩如，肯定会放松警惕，高倩如便可以趁这个机会对董耀下手。”
康心安仔细聆听着下属的汇报，一言不发。该查的都查了，该走访的也走访了，但有用的线索没有一个，即便对高倩如有怀疑，高倩如也有不在场的证明。案子就这样陷入了死胡同，成为了悬案。
董耀死了，高倩如的婚事也就作罢了。
几日后，程启轩来到了会仙茶楼。夕阳的余晖散了下去，夜色初临，像一幅淡青色的幕布渐渐笼罩着整个扬州城。
他坐在雅间里，焦急地等待着高倩如。他时不时地搓搓手，时不时地望向走廊，急切地盼望着那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高倩如招待完客人，来到雅间。在程启轩的注视下，她缓缓走到桌前。程启轩的眸中升起一片温柔的情愫，那俊眉修眼，顾盼神飞，看得高倩如心头乱跳。她感觉程启轩好像要对她说重要的事情。
果不其然。程启轩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倩如，我和你认识有一段日子了。我喜欢你。”
高倩如抬起一双晶亮的眼眸，看着他，心里仿佛有小鹿在乱撞。
程启轩深情款款地看着高倩如，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娶你。”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不是那种轻浮孟浪的人，我是真心实意想娶你。”
高倩如的脸上泛起阵阵红霞，羞涩地说道：“是不是太快了，我们认识才两个月。”
程启轩笑着说：“不快了，很多年轻男女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匆匆定下婚约，婚前根本都不了解，婚后不也是过得好好的。咱们至少认识了两个月，彼此也算有些了解。”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其实我是怕你被别人抢了去，本来我早就该向你求亲的，但我怕唐突到你，便一直拖到现在，让董耀钻了空子。这次，我不想再等了。像你这样美好的女子，一定有很多人想求娶。别人都说好姑娘经不起等，一转眼的工夫就让人给聘走了。到时候，我只能后悔了。”
闻言，高倩如低垂着眼眸不表态，过了半晌，她柔声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上我家提亲？”
一听这话，程启轩顿时喜笑颜开：“那就明日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知心话。天色越来越沉，程启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告辞。
第二天，程启轩按照约定，带着大包小包来到高府求亲。
落座后，高倩如坐在花厅里，几次欲言又止。
见她那样，高存义喝了口茶，缓缓地问道：“你今儿怎么了？很不对劲啊。”
顿了顿，他将视线转向程启轩，和声问道：“程官人今日来府上，是有什么事吗？”
高倩如看了程启轩一眼，程启轩示意她放心，一本正经地说道：“高员外，我想娶倩如。”
闻言，高存义面露难色，说道：“毕竟董耀尸骨未寒，现在就另嫁他人，是否不妥？”
程启轩想了想，回答说：“我这次是来求亲的，要是高员外同意，我和倩如可以先定亲，婚礼可以推迟几个月再办。”
他知道打蛇要打七寸，要想让高员外同意，必须说到点子上。他继续说道：“我是做茶叶生意的，对茶叶颇有了解，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认识了不少茶商，有不少人脉，这对茶楼的生意很有帮助。”
顿了顿，他接着说：“这几年，倩如帮着打点茶楼，也是辛苦了。女儿家的，担负那么多，我心疼她，就想着，日后茶楼生意我也能帮上忙，倩如就在家里安心地做主妇，不用那么累了。当然啦，这茶楼赚的钱自然归高员外，我就是帮忙打点。我自己有生意，也有收入，我赚的钱都交给倩如管。”
听他这样说，董氏缓和了语调说道：“女大不中留。家主，我看就由他们去吧。”
一直以来，高存义都觉得程启轩颇懂经商之道，为人处世又不错，自从换茶商后，茶楼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把女儿嫁给他，也不会吃苦受罪，要是他真的能把茶楼打理好，日后也可以放心地把茶楼交到他手里。思及此，高存义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婚期定在三个月后，只是念及董耀尸骨未寒，担心这个消息会引起董伟琪夫妇的不悦，便吩咐暂时不要公开定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