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蹊跷死亡
得知高倩如和董耀定亲后,杜丽娘和韩北宁来会仙茶楼看她。
看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杜丽娘心里发酸,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高倩如无可奈何地回答:“还能怎么办?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我也只能听命了。”
沉思一会儿后,韩北宁问道:“你没想过抗争吗?”
高倩如摇了摇头,回答说:“我从来都没有忤逆过爹娘。他们安排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从小到大,我对他们言听计从。在他们面前,我一直都是听话乖巧的,从来都不会反驳他们,违背他们的意思。”
韩北宁握着她的手,问道:“你甘心就这样嫁给董耀吗?那你和程官人呢?”
高倩如叹了口气,嗫嚅道:“我不甘心又能如何?我和程官人终究是没有缘分。”
韩北宁没再说话。她知道高倩如的软弱、怯懦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这是沉疴已久的陈年旧疾,旁人治不了,能治的只有她自己。虽然韩北宁有点恨铁不成钢,也只能眼带同情地看着她,安慰道:“现在只是定亲,距离大婚还有段日子,咱们再想想办法。”
高倩如点了点头,三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杜丽娘和韩北宁便告辞了。
两人刚走,程启轩来到了会仙茶楼,看见高倩如坐在柜台后面,双眼无神,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他走上前,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高倩如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来人是程启轩,便答道:“没……没什么事。”
程启轩看着她,只见那双楚楚的眼睛里满是哀伤。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眼里都是柔情,轻声问道:“有什么事,不妨和我讲讲,我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能帮上忙。”
高倩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哎,不是茶楼的事情,你也帮不上忙。”
程启轩更加好奇了,追问道:“事情憋在心里,会把身子憋坏的,不妨说出来,那样会舒服些,就算帮不上忙,我也能替你想想办法。”
这话犹如雪中送炭,让高倩如的内心感动不已,爹娘将自己视为烫手的山芋,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想法,这让她心寒不已,可她又无力和爹娘抗衡。从小到大,她就是一个特别听话的孩子,从来都不会忤逆爹娘的意思。在哥哥和弟弟夭折后,爹爹年纪渐大,身体也愈发不好,便让她着手打点茶楼。刚开始,她并不喜欢做生意,但她心疼爹娘,便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就这样,几年过去了,她发现自己其实挺喜欢的,曾在私下里向夏荷吐露心声:要是爹娘能把茶楼完完全全地交给自己,那该多好啊。
她心里委屈,不甘心地说道:“爹娘要把我嫁给董耀。”
“董耀?”程启轩问道,“可是你的那位表兄?”
高倩如点了点头。
董耀的为人,程启轩倒是略有耳闻,可这是别人的家事,即便他想帮忙,也插不上手。沉思片刻,他用安慰的口吻说道:“要不,我帮你劝劝高员外?”
高倩如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道:“爹爹怎么会听你的?”
两人一时无言,程启轩张了张嘴,半晌说道:“我知道你很委屈,但你也别太难过了,千万要保重身体。人有逆天之时,但天无绝人之路,会有办法的。”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这番话还是让高倩如的心里感到暖暖的。她点了点头,哭丧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程启轩起身告辞,高倩如送他到茶楼外,目送他走上石板路, 檐下悬挂的灯笼照亮他的身影,那身影渐去渐远,逐渐消失在石板路的尽头,一同消失的还有自己刚刚萌芽,便被掐断的爱情。
她心里不甘,狠狠地咬着槽牙,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淌。
就在这时,董耀从茶楼门前经过,目睹了两人的一切。他直勾勾地盯着高倩如看,两眼闪烁着凶恶的光芒,仿佛要把人撕碎了吞进肚子里。他走上前,咬牙切齿地说道:“高倩如,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这一辈子都要和你纠缠在一起。”
高倩如吓得浑身打颤,眼含泪光问道:“董耀,你究竟想干什么?”
董耀仰天大笑:“我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娶你回家。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别想和那个姓程的暗度陈仓,你是我的!从小到大,你都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了。
高倩如瑟瑟发抖,恨恨地说道:“董耀就是一个混账,我真想杀了他!”
夜已深,所有的一切都陷落进了黑暗里,无尽的苍穹就像一口黑锅。
董耀吃饱喝足,摇摇晃晃地走在空无一人的河堤上,一边走,一边得瑟地唱道:“月儿美,桥也美,水也美,小娘子更美……”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看见一个人穿着黑衣,蒙着面。他醉醺醺地说道:“你……你谁啊?找……找你大爷何……何事啊?”
黑衣人不答话,从怀里抽出一根很细的铁线,勒住了董耀的脖子。董耀奋力挣扎,伸出两手去抓铁线,可越是挣扎,黑衣人勒得越紧。董耀只觉得呼吸困难,大口大口地喘气。绝望感和恐惧感笼罩着他。他睁开昏花的眼,用尽力气转过头,黑衣人扯下面巾。
一看那人的模样,董耀吃惊不已,气若游丝地说道:“你……竟然是……是你……”
话没说完,董耀的双手渐渐垂了下来,不再挣扎,人也没了呼吸。
黑衣人踹起一脚,董耀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泛起一阵大大的水花。片刻之后,涟漪渐渐消散,河水恢复平静,四下里一片死寂,只有秋蝉的叫声在夜间回荡。
第二天,衙役从水里打捞出董耀的尸体,岸边围满了好奇的百姓,各抒已见,仿佛自己是神探狄仁杰。
百姓甲用推测的口吻说:“这董耀平日里爱喝花酒,我猜啊,他是喝多了,一不小心失足掉到河里,淹死了。”
百姓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他平时好赌,说不定是欠了赌债,被人灭了口。”
百姓丙不同意这个看法:“董员外那么有钱,即使董耀欠了赌债,董员外也还得起,至于灭口吗?”
百姓丁附和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是欠赌债。我觉得啊,董耀寻花问柳、遍游花丛,也许是伤了哪个小娘子的心,便伺机报复。”
百姓戊点了点头:“我比较认同这个看法。这董耀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逛勾栏、上青楼。情杀,绝对是情杀!”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当口,董伟琪和许氏闻讯赶来。看到有些肿胀的尸体,老两口早已是哭得泣不成声。董伟琪老泪纵横,半晌说不出一个字。许氏嚎啕大哭,浑身颤抖,昏了过去。
董伟琪扯着提点刑狱公事康心安的衣袖,嘶哑着嗓子说道:“官老爷,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一定要查出真相,要不然耀儿死不瞑目。”
康心安叹了口气,深表同情地安慰道:“放心吧,董员外,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回到提点刑狱司,康心安询问仵作:“查验尸体了吗?有什么发现?”
仵作一五一十地汇报说:“董耀的脖子上有一道很细的勒痕,属下猜测,凶器是丝线之类的东西。凶手是先将人勒死,再踢入水中。”
听罢,康心安满腹狐疑,问道:“丝线勒人的话,不会断吗?有那么强韧的丝线吗?”
仵作思考片刻,回答说:“这样的丝线属下也没见过,想必是一种很特殊的凶器。”
这时,一名衙役递给他一张纸,说道:“这是属下从董耀的怀里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