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茶楼再逢
白发苍苍的那位流民言辞恳切地说道：“杜娘子，这是我和大家一起签署的请愿书，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我们的真心话，希望杜娘子想办法转交给官家。”
顿了顿，他继续说：“杜知州为我们做了不少好事，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杜知州蒙受不白之冤，我们不能忍受这样的好官被人陷害、被人污蔑。”
流民甲也跟着嚷起来：“对，我们不能让杜知州蒙受不白之冤。我们能有房子住，不用再四处流亡，多亏了杜知州。”
流民乙用安慰的语气说道：“杜知州是好人，好人必有好报。”
流民丙顺着话头说：“对，苍天有眼，一定不会饶过恶人的，一定会让恶人付出代价的。”
流民丁言辞凿凿地说道：“我们都知道杜知州是被冤枉的，我们都为杜知州鸣不平。”
流民戊语气诚恳地说：“善恶到头终有报，邪不压正，杜知州一定会沉冤昭雪的。”
杜丽娘接过请愿书，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暗道：爹爹为官清廉正直，大家都看在眼里，公道自在人心啊。
另一厢，肖新铭和陈最良在雅间里举杯庆祝。
肖新铭露出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缓缓说道：“这次的事情办得不错，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少不了你的好处。名利权势、金银美女，随你挑。”
闻言，陈最良心中大喜，仿佛看到了堆成山的金银珠宝，用恭维的语气说道：“杜宝冥顽不灵，他有今天，也是他自找的。实不相瞒，我在知州府当夫子，本以为借着跟杜宝熟络，可以为其他人打通关系，从中捞点油水。谁知道，每次替别人求杜宝办事，都让杜宝给回绝了，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让我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还是肖公识大体、会做人，比杜宝强多了。肖公当知州，是扬州百姓的造化啊。”
这番马屁让肖新铭很是受用。他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做人嘛，要懂得与其他人合作，要懂得利益均沾，万万不能断了其他人的财路。像杜宝这样的，徒有一个清官的名声，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阴沟里翻船。”说完，他冷笑一声。
陈最良溜须拍马地说：“还是肖公英明。不过……”
“不过什么？”肖新铭心下不满，皱着眉头问道。
陈最良压低声音说：“那个镇压流民的衙役头子，还有拿钱办事的流民，肖公……”
肖新铭抿了口茶，毫不遮掩地回答说：“夏贵言已被我处理了，就算查到衙役是奉命镇压流民，也查不到我身上，我已经对外宣称夏贵言私自带领衙役镇压流民，怕官家怪罪，投湖自尽了。夏贵言当了替死鬼。至于那些流民，还没来得及处理。”
陈最良顺着话头说道：“那肖公可要快点动手，免得夜长梦多。这些人留着终究会坏了事。斩草必须得除根，否则后患无穷。”说完，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肖新铭会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两人又闲聊几句，随后起身离开了会仙茶楼。
下午，会仙茶楼像往常一样人来人往。高倩如站在柜台后，一边打着算盘，一边核对账簿。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来报：“高娘子，一位姓程的茶商来推销茶叶，问高娘子有没有兴趣？”
高倩如摆了摆手：“茶楼向来都是从任员外那里买茶叶，双方彼此很熟悉，质量、价格都有保障。那些新的茶商嘛，不太熟，不敢买。”说完，她吩咐小厮：“你去回绝了那位姓程的茶商吧。”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当口，一名穿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叫道：“高娘子，请留步。”
高倩如回头一看，暗道：这不是流民闹事那天救我的官人吗？他怎么在这里？
程启轩大步走上前，笑着说道：“高娘子，今日冒昧前来，是想向会仙茶楼推销茶叶。没想到赫赫有名的会仙茶楼的店家竟然是高娘子，着实让人佩服啊。”
高倩如摆了摆手，谦逊地回答：“程官人过誉了，会仙茶楼是家父开的，我也只是帮忙打点，不是茶楼的店家。”
说完，她细细打量了一下程启轩：“原来刚才推销茶叶的官人是你啊！”
程启轩点了点头，一五一十地回答说：“家父是一名茶商，过世后，我就继承了家父的衣钵，做起了茶叶生意。我之前是在北方售卖茶叶，胡虏进犯后，便来到了南方，在四川开了家茶庄，最近才搬来扬州。”
闻言，高倩如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听你的口音像是北方人，原来如此。那为什么要从四川搬到扬州呢？”她看着程启轩，眼里写满了好奇。
程启轩也不绕弯子，爽朗地回答说：“我这人嘛，不喜欢老是在一个地方呆着，在四川呆久了，有些烦了，便想着换个地方。而且四川嘛，太潮湿，雾气也多，夏天太闷热，让人受不了。扬州挺好的，我便搬来了扬州。”
停顿片刻，他接着说：“我这茶叶都是从四川进的，蒙山雀舌、竹叶青、川红工夫、玉叶长春，地地道道的四川茶。扬州人爱喝茶，平日里喝的都是淮南一带产的茶，可以换换口味，喝喝四川产的茶。”
说完，他塞了一罐茶叶给高倩如，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高娘子，尝尝这个玉叶长春，我敢打保票，只要喝一口，高娘子准忘不了。”
高倩如接过茶叶，笑着问道：“多少钱，我叫人取了银子给程官人。”
程启轩连忙摆手，和气地说：“不用，不用，这罐茶叶就送给高娘子了，要是高娘子觉得好，可以向我这里买。”
听罢，高倩如面露难色，讪讪地说：“实不相瞒，一直以来会仙茶楼都是向任员外购买茶叶。两家认识很多年，很熟了，他卖的茶叶的质量嘛，我们也是信得过的。俗话说，用熟不用生嘛。要是突然换成其他茶商，恐怕这价格和质量……”
话的下半截没说完，但程启轩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他没有露出任何的不快，附和着点头说道：“对，是这个理，没关系的，要是以后有机会，高娘子可以尽管找我。”
就在这个当口，茶楼里传来了争吵声。一名穿着紫灰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捂着肚子，大声嚷道：“会仙茶楼是不想做生意了吗？居然给食客们下毒，害得我昨天夜里泻肚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