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情不知起
夜色如水，一弯新月斜挂在天空，清冷的月光洒下来，照着柳梦梅居住的悦来客栈。
柳梦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蒙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一片梅园。大雪纷飞，梅花冒着严寒傲然开放，遒劲的枝干上点缀着朵朵艳红的花儿，灿烂芬芳。他背着手，一边在梅树下徜徉，一边低头吟诗。忽然间，他抬起眼眸，感觉前面似乎有人，在濛濛的雾气里若隐若现，仿佛一个仙子。
那人渐渐走近，一个倩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人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裙，手里擎着一枝梅花，微风轻轻吹动她鬓边散落的头发，她用小指勾了一下。
只见那人越走越近，对他莞尔一笑，轻声唤了句“柳官人”。他看清了那人的脸，一张像牡丹花一样艳丽的脸，正是杜丽娘。
就在这时，他从旖旎的梦中惊醒过来。
他走下床，来到窗边，看着皎皎的月色，思绪万千：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梦见杜娘子？我最近究竟是怎么了？总会不经意间多看她几眼，总想和她说话，总想见到她，总想和她在一起，总想帮她做事，现在居然梦到她……莫非，我喜欢上了杜娘子？
当这个想法从他的脑海中闪过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感受：是的，我是喜欢上了杜娘子。
此时的柳梦梅无比清醒，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内心，那么接下来就是决定该怎样做了。是向她表白吗？会不会吓到她？她每次见到我都是八风不动的样子，或许她对我没有那份心思。看来我不能太急，还是慢慢来吧，就这样守护在她身边，慢慢地打动她，一步步走近她的心里。
另一厢，城郊的树林里，一阵风吹来，树影摇晃，就像鬼魅在跳舞。夜鹭的怪叫声传来，在暗夜里显得分外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两个黑衣人闪现。面具男单膝跪在地上，拱手对蒙面男子说道：“属下参见将军。”
蒙面男子叫耶律森，是胡虏的将军。他冷冷地问道，声音如冰霜一般：“官凭路引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面具男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支支吾吾道：“没有拿到手。无论怎样贿赂、威胁，知州杜宝就是不同意。”
耶律森冷冷地盯着他，眸子像鹰一般：“那些官盐呢？什么时候运到大金？”
面具男冷汗涔涔而下，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些官盐已……已经被杜宝追……追回了。藏盐的山……山洞也被查……查封了。”
“什么？”耶律森愤怒地大吼一声，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面具男的身上：“真他娘的废物，让你办的事，没有一件办成的。”
面具男忍住痛，倒抽了口凉气，闷声说道：“本来一切都按照预想的进行，谁知道大理寺派了两个官员来，他们暗中调查，竟把一切都搞砸了。要怪只能怪张闻印、应小冲和黄智才太没用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好在黄智才没被抓到，逃走了，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耶律森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哪怕他是活的，也能被盯死。须臾，耶律森皱着眉头，眯着双眼说道：“希望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
正说话间，面具男突然头疼欲裂，四肢抽搐，蜷曲着身子在地上打起滚来，口中喃喃喊道：“救命！救命！快……快给我解药！”
耶律森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眉目森冷地说道：“这次的任务办砸了，解药过半个时辰后再给你，你就好好享受毒发的过程。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要是下次再办砸，就别想要解药了，你就慢慢等死吧！”
面具男只觉得全身疼痛难忍，面具下的那张脸扭曲不堪，微微翕动的嘴唇苍白无血，脸色白中透着乌青，露出一股子死气，牙齿咯咯地打颤，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双眼不自觉瞪大。
他中的毒叫罗刹灭体毒，这是胡虏的毒王从水晶蜘蛛、赤尾蝎和银丝蛇中提取毒素，制成的一种剧毒。倘若毒发，没能在一个小时内得到解药，便会七窍流血，周身溃烂而亡。
胡虏养了一批少年，从十岁起，便给他们喂食罗刹灭体毒，久而久之，这种毒渐渐融入体内，成为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每个月的新月之夜都会发作。
喂食毒药后，胡虏教他们武功，让他们成为细作，去大宋窃取情报、打探情况、策反官员。这些少年从小学的就是尔虞我诈，他们在仇恨中长大，同伴之间没有友爱，只有你死我活的竞争。最后的竞争胜利者才能被派到大宋，执行胡虏交代的任务，而那些被击败的、被淘汰的，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被派到大宋的细作，每个月的新月之夜就是他们汇报任务进展、领取解药的日子。
半个时辰后，耶律森丢给面具男一瓶解药，面具男哆嗦着双手，捡起药瓶，倒出解药，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须臾，他的毒发症状渐渐消失。
耶律森用冷冷的语调说道：“大金皇帝有了新计划。你这次的任务是打探军情，扰乱大宋的防御计划，把扬州的军事防御图拿到手。”
面具男疑惑地问道：“大金皇帝是要进攻大宋了吗……”
“不该问的不要问！”话还没说完就被耶律森喝住了，“记住你的身份，有些事情轮不到你知晓。”
说完，他足尖一点，腾空跃起，几个飞身，随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面具男看着那身影从视野中逐渐消失，背上冷汗淋漓。忽然一阵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抬头看了看那轮新月，心中暗道：看来我得另外制定计划，转移目标了，张闻印、应小冲和黄智才，这些饭桶真是太没用了，到手的鸭子都能飞走，真是一群草包。这次的目标换成谁呢？他两眼眯成一条缝，细细地思索，忽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随即脸上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