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邪不压正

    北方的冬天，真是寒冷，房间内放着煤球炉，盖着两床厚厚的被子，小汪和小美还是感觉很冷。

    五更时分，院子里的公鸡“沟沟楼、沟沟楼”开始打鸣了，远处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鞭炮声。

    小汪和小美早早地起床，洗完脸、刷好牙，看着时有时地的手机信号，心里却莫名地出现一阵惊慌。

    小汪的妈妈早已起来，不停地忙前忙后，把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桌上。

    闺女，赶紧趁热吃完饺子，暖和暖和，小汪妈妈热情地招呼着小美。

    妈，你也一起吃，小美喊着婆婆一起来吃饭。

    不用管我，我给大孙子留了一大碗，等会他起来了再下。

    小汪端起碗，呼呼吃了两大碗饺子，嘴里不停地说，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放下碗，小汪搬个凳子坐在门口，看着山下的一道道直入云霄的炊烟，不由地想起了他高中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家时穷，几度差点辍学，在学校，交不起学费，被老师赶回家要钱，他们家借遍了所有亲戚、庄邻，供他读了几年书。

    那时候，他就有一个想法，就是想长大以后，一定要为家族争光，一定要扬眉吐气，一定要让他的父母过上好日子。

    如今，他基本做到了。

    你该到你老丈人家去看看了，不过十五都是年，今天才初六，你们开车过去，你们早点准备准备。小汪父亲的一句话，把小汪从过去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一旁的小美自然也很想回家，但她经历的多了，成熟了，不再主动提要求，原本她以为小汪会考虑到的，没想到自己的公公抢先一步。

    是的，该去看看了，小汪的妈妈也在边上说着。

    行，那我准备准备，早点过去，小汪说着，就与小美开始收拾行李。

    小汪父母，一袋一袋地从家里把土特产提出来，有风干的野鸡、野兔、冰冻的知了猴、自己家地时种的红豆、绿豆、黑豆，还有自己家做的豆腐、烧酒，每样都准备了两份，一份让自己的儿子、媳妇带回家自己吃，另一份让小汪带给他老丈人。

    小美哪里见过这场景，小美对自己的婆婆一直印象不是很好，没想到如此热情，心里一阵感动。

    小美也是归心似箭，早己抱着儿子，坐进了小汪的车里，小汪上车后，摇下车窗，一家三口正打着招呼，山脚下一辆三轮车，风擎电驰般驶来。

    小汪他们说话间，三轮车开到了小汪的跟前。

    这是俺大侄子吧，三轮上下来一位头发花白妇女。

    小汪先是一愣，后面有印象，但一时就想不起来是谁。

    小汪父亲上前说，三妹，你怎么来了？

    头发花白的妇女还没等开口，抓着小汪父亲的手，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小汪妈妈走到小汪车窗前说，娃啊，你快下车，跟你三姑打个招呼。

    这是小汪的一个堂亲，头发花白妇女的爷爷，跟小汪父亲的爷爷是亲兄弟，两家平时也有来往，只不过小汪在外回来的少，小汪不太了解。

    小汪妈妈说了以后，小汪想起来了，那既然来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在路上大过年的，哇哇哭也不太好。

    小汪停好车，一家人又重新回到家中。

    小王的三姑说，年前，小汪的三姑父，骑着一辆三轮车，走街串巷卖点小东西，挣点钱补贴家用。

    眼瞅要过年了，在小年那一天，小汪三姑父收工早一点，趁着天还没黑就收工回家了，走到西庄庄头的时候，后面来了一辆小汽车，直接从后面把小汪三姑父的三轮车撞翻了。

    小汪三姑父人老实，当时看身上衣服虽然破了，都农村的，也不值钱的衣服，想想也就算了。

    司机下车就骂，可怜你三姑父一辈子是个老实人，又是个小胆人，没敢搭腔。

    你三姑父使劲从地上爬起来，把三轮车扶起来，弯腰捡洒了一地的小东西。

    “你瞎了眼，你会不会开车，你个废物，开个破三轮上路祸害人”，开汽车的司机越骂声音越大，越骂越难听。

    “你得给我修车，今天你不给老子修车，老子干死你”，边上看景的人越来越多。

    有个好心人打了个电话报了个警，你三姑父也给你表弟打了个电话。

    你三姑父继续拾他卖的那些小东西，也不知道是被撞的，还是被吓的，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你表弟到的时候，120救护正准备拉走。

    “三姑父人现在怎么样？”小汪问道。

    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都住了半个多月的院的，检查严重脑震荡，头上骨头还有骨折，还有脑出血。

    俺侄儿，现在你三姑父现在死不了，关键是医药费已经花了两万多块了，司机现在一分也没出。

    前天，司机让交警中队一个人找俺们，说俺们也有责任，如果让那个司机全责，对方保险公司肯定不同意。

    前天，你表弟去了跟他们协商了，那个司机有人有势，劈头盖脸对着你表弟就是一顿骂。

    骂够了，告诉你表弟，说他只有交强险，最多能陪两万，但修车钱还得俺出，俺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事故认定书呢？”小汪问道。

    俺也不懂什么是事故认定书，你表弟今天又去处理了，他没文化，我担心他会受欺负。

    在哪里处理的？要不我们去看看，小汪征求着小美的意见。

    好吧，去看看吧！小美爽快地答应了小汪的请求。

    处理的那个地方，离小汪家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在一县道旁，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两层楼，最右边是事故处理接待大厅。

    大厅里有一个柜台，放眼望去，大概有一米二三高的样子，个子矮的，要翘着脚才能看到里面。

    一个四十岁样子的男人，对着小汪表弟在数啰着，小汪表弟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讲。

    小汪翘着脚，看着柜台里面，一个稍胖的辅助人员，穿戴整齐，还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身黑制服，身上未带任何辅助人员的标识。

    小汪表弟快速走到小汪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他当时拍的现场照片，小汪一看照片，基本能判断出是追尾。

    骂人的司机，看到小汪的气场，不再那么嚣张，掏出手机，到院子里打电话了。

    小汪进去问他们的处理结果时，没说两句话，被没带标识的辅助人员，以非亲属不参与为理由，直接赶出去了。

    小汪是个聪明人，既然自己不能进去，把他表弟的手机开着录音，悄悄地塞到他表弟的包里。

    一个多小时候后，小汪表弟出来了，小汪一听录音，笑了。

    大概的意思是这样，现在给他们两个协商，双方同意，出事故认定书，责任双方都有，就是大小的问题。

    司机从保险中拿出两万元，这是给小汪三姑父的医药费，小汪三姑父开的无牌无照三轮车，要承担司机的修费三千元，否则，因驾驶无牌无照机动车，要拘留。

    小汪听后大吃一惊，现在是法制社会，怎么还有这种情况出现，小汪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录音，小美在车上也惊掉了下巴。

    人还没出院，事故认定书还没开，就开始协商赔偿问题了？

    小汪再想过去问问情况的时候，人家关门谢客了。

    小汪非常生气，也无比痛苦，他相信这只是个例，绝不是普遍现象。

    而对于小汪来说，当务之急就是依法处理好自己三姑父的问题。

    小美也愤愤不平，决定要与这些村霸苍蝇斗一斗。

    小汪能说会道懂法，但他始终进不了院子的大门。

    办法总比困难多，在小汪的指导下，每谈一次，小汪让他表弟录一次音，回来后，小汪帮助整理好。

    几次下来，小汪感觉成熟了，将所有录音和材料，以时间为轴，进行了汇总，然后交到了市里。

    交过去以后，小汪还在想，会不会泥牛入海，没了音信。

    谁知道当天下午，市里相关部门打来电话，告知已启动调查程序。

    第二天下午，告知小汪，他的材料详实，那说的那个辅助人员已被隔离审查，而且上面根本就不知道他三姑父这件事具体情况，相关负责人已将受到处理。

    五天后，交通事故认定书下来了，为什么了过了几天，在相关部门的监督下做了痕迹鉴定，对方全责，但其三姑父因驾驶无牌无证三轮车，也会依法受到处罚。

    鉴于他三姑父还在住院，处罚先暂缓执行。

    这处理问题的速度，着实让小汪称赞，小汪也深深的感到，乡下人怕事情，所以有些小苍蝇飞来飞去，当遇到真的有人较真碰硬的时候，黑暗只能是暂时的，只要太阳升起，黑暗即将成为过去。

    事故认定书签字那天，司机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霸气。

    而保险公司，主动到医院续了医药费，还表示先看伤，等伤好了以后，一定会带着最大的诚意谈。

    小汪三姑一家都是老实人，他们不只一次说，他们不讹人，也不赖人，医药费结完后，对方主动再补三千块钱，他们只拿了两千，退了一千。

    司机感觉心中有愧，离开小汪三姑家以后，又到商店买了两大包营养品去看他们，再次登门道歉。

    “老公，你又给你家又了一大功了！”小美打趣地跟小汪道。

    “黑暗是短暂的，邪恶永远不会战胜正义，不要看有的人一时蹦得欢，当心改天拉清单”，小汪说完，与小美一起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