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摊牌
彭劲松掀开头盔面罩，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今天才买的烟，颤抖着撕开包装，抽出一根噙在嘴里，才发现没买打火机。
他牙齿也在抖，突然香烟掉在地上，他也没去捡，只是冷冷地望着不远处，姚曼和那个男人一起下车，戴着墨镜走进酒店。
呵呵！
这种情况下，应该不需要再冲进现场，去证明什么了吧？
说不定还会获得一阵羞辱。
彭劲松长长吸了一口气，才听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车流穿梭的声音，各种杂乱无章的噪音，一时间冲进他的耳朵，似乎在雪上加霜，抨击他刚刚发现的，自己那颗卑贱的心。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在自己考上警校那天，奔走相告，激动万分的场景。
又想到了在自己结婚那天，父母被冷眼相待，却强颜欢笑的场面。
我他妈……到底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啊！
彭劲松无力地趴在电瓶车上，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
他魂不守舍地来到市局，直奔刑侦支队长姚远的办公室，他要跟姚远摊牌，是你女儿有错在先，可怪不得我跟她离婚。
什么前途，什么晋升，都见鬼去吧！
姚远的办公室很大，门虚掩着，外面有一个小隔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不好，彭劲松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人在讲话。
“怎么样袁总，我这事儿办得还漂亮吧？”姚远语气里带着骄傲。
“那是！我远哥出手，从来没让我失望过，他方铎做梦也想不到，万德民只是个棋子，为的就是把他拉下水！只是不知道……这次对他的处理会怎么样。”
“这个你放心，我这边跟督察打个招呼，把方铎平时的表现添油加醋地渲染一番。
你那边也找好枪手和水军，在网络上发帖造势，把舆论调动起来，都不用我们出手，那些不知情的网民就能逼着方铎脱警服走人。”
“哈哈哈哈！远哥高明，老规矩，晚上去金苹果，我都安排好了，还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
“袁总客气了，上次你被拘留的事情，叶局都知道了，强压着一定要办，我没帮上忙，一直还很内疚呢！”
“没事儿！咱俩谁跟谁，跟我客气什么，一码是一码，晚上记得，金苹果三个8，吃好喝好玩好，土特产也准备好了。”
土特产？
彭劲松暗暗冷笑，这些年，光他知道的，姚远收的“土特产”可真不少。
现在看来那人要走，彭劲松赶紧闪身躲进旁边一间办公室。
听到隔壁门响，他在把自己的门拉开一条缝，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出来。
还真的是袁勇。
彭劲松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方铎一直待他不错。
上次在他家，方铎明显已经知道了自己陷害过他，还不计前嫌，跟他说了很多真心话。
这次又提醒她姚曼的事情。
要不然，自己这顶绿帽子不知道要戴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将来喜当爹也有可能。
如果一个人刚刚被人当傻子一样戏弄过，遭遇了深深的失落感，暴怒之后或许会冷静下来，细想自己的过去。
彭劲松想:我曾经，也是戏弄别人的一员。
可那种阴暗的生活，又带给了我什么？
除了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活着，还能干什么？
方铎这种人虽然轴，但至少可以站在阳光下！
彭劲松痛定思痛，不想再这么下去了:你们要整方铎，我偏要救他！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走出来，敲了敲姚远办公室的门。
“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你工作时间不要来找我吗？”
姚远抬头看了一眼，沉着脸说。
呵呵！还在这跟我装？
彭劲松心里冷笑，却表现得很平静:
“我找你当然是有事。”
姚远对他这种说话前不带称呼的方式很不习惯，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抬头瞪着他，一言不发。
“别这么看着我。”彭劲松冷冷道，“我想知道方铎到底犯了什么错，非要把他交给督察。”
女婿的这种语气，才让姚远认真起来，他看了彭劲松一眼，脸上的肌肉动了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问道:
“你在质问我？”
按照他对彭劲松的了解，以及设计好的剧本，这个无能的女婿现在应该回一句——
“不是，爸，我没那个意思。”
然后在他滔滔不绝解释的时候，再给他当头一棒，立威，呵斥，敲响身份的警钟，这事就算完了。
可接下来彭劲松的话，却是他没想到的:
“我只是想知道，这么一个兢兢业业为了破案的人，为什么会是这个下场。”
姚远惊讶之余，迅速稳住自己的情绪，用他时常教育女婿的语调说道:
“你忘了，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了？只有把他踩下去，才能把你推上去。”
接下来，应该是感恩戴德了。
可姚远再一次失算了，彭劲松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屑:
“那就谢谢姚支队了。”
他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
“不过，从小我爹就跟我说过一句谚语，烂泥扶不上墙。如果我是个废物，即使靠姚支队这样黑白两道都通吃的人物，也是扶不上墙的吧。”
姚远眼神一凛，很明显，女婿的话触犯了他的逆鳞，他正色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彭劲松不给他任何发威的机会，“我不光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知道你的女儿现在正跟哪个男人行鱼水之欢，红豆宾馆，你有兴趣可以去观摩一下。”
“你他妈在说什么！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姚远觉得自己吃定了这个窝囊的女婿，于是训斥道。
没想到彭劲松今天针锋相对，冷眼看着他说:“我明白了，有你这样的爹，女儿走到这一步，也不稀奇。”
“你不要忘了，你还得靠我，才能当上领导！”
姚远不知道女儿做了什么，但他不打算追究，而是直接说出了彭劲松的软肋——
他曾经认为的软肋。
没想到彭劲松不屑笑道:
“那是以前了，以后，我要靠自己。”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姚远办公室，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不被人拿捏的感觉，真爽！
现在，他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还了同学、兄弟的人情。
虽然晚了些，还好不是太晚。
他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叶晓静，叶晓静也是一直看不起他，没怎么在意地接了电话。
而彭劲松总是能抓住事情的关键，直接说道:
“我能救方铎，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