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长生大药
如果说无边大雪之下的齐都是一头沉睡的野兽，那齐都皇宫就是他不断运作着的心脏！
一个个的太监宫女在天空俯视过去就像一只只细小的蚂蚁，在错综复杂的宫廷楼阁中低头俯首，各自加快脚步穿梭而行。
但有一所宫殿，灯火通明，却又幽暗僻静。
宫殿内烛火只能照映在门口附近，那宫殿核心的中央房顶，镶嵌了各式各样的夜明珠，尽管是在夜里也恍如白昼。
红纱似血，在这宫殿中无风而舞。
浅浅听闻，有娇娥吟声低唱。慢慢的又有肌肤摩擦床沿的“纱纱声”。
一只娇嫩如白玉的脚丫燥热的踢开床围红纱，两条修长的腿相互交错，将红纱踢落。
满天的红纱飘忽如雪一般的覆盖在整张床上，显露出那床上傲人的身材。
似是累了，又似是听到了什么。
红绸一裹娇躯，娇媚的肌肤透着粉红，与红绸彼此交映，撩人的同时，一股燥热的媚火被引动。
绝世妖妃，吸人骨髓的妖精！
“老鬼，不是说今日不来了吗？”
踏～踏~踏～踏~
吱呀……
一双手推开了这禁忌宫殿的大门，来人身着圆领裥衫，头戴黑色短翅幞头，腰束革带，足蹬黑皮靴。虽年过四十却无暮气，反而有着一股子青年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机感。
齐国宰相大臣，蒋学之！
“呵，老臣这是惊扰了太后雅兴了？”
那红纱美人拖着长长的“裙摆”，一只手轻轻拨开外帘，露出那绝世的妖容。
齐国太后，刘娥！
刘娥年纪正芳龄，身上皮肤紧致白嫩，一点也看不出已经是生过孩子的样子。
此时慵懒的拿起一枚簪子，对着铜镜细心的比对着自己的齐腰长发。
“这里你已经搜过无数次了，可曾找着那东西？我早就说了，那东西放在哪只有那个死鬼自己知道，你要想找啊，且自己找他去……”
“只是……看你蒋大人，舍不舍得？”
刘娥一只手托着长发转了一圈，轻轻张开那烈焰红唇咬住长发一角，将那枚凤簪精准的扎住了所有长发，眼睛笑意盈盈望着蒋学之。
他自然知道她嘴里的死鬼说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刚死没多久的齐帝！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让知道的人出来说话。”
蒋学之依旧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什么都逃不出他的算计一般。
这副模样对于一个女人是极具诱惑力的，但是一旦习惯了他的这副模样，当初有多迷恋，现在就有多讨厌！
讨厌的让人恶心！
“外面下雪了，把门关上说话。”
刘娥就坐在床沿上，两条腿交错起来，与蒋学之隔着半个宫殿的距离命令道。
这一刻，这个女人终于有点一国太后的气质了。
风声渐起，隔着数十米的大门“砰”的一声被关死。
还是那张床，一个半裸着身子的中年男人平静的坐了起来。
“蒋大人好大的威风啊，连太后的命令都敢无视，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这份胆气。”
青衣卫四大护国林黎胡杨，黎家黎明！
绝顶高手气息如同山岳，如渊如海一般的压向蒋学之。
黎明手里有着操纵国运的四分之一的权柄，如今新帝上位尚且年幼，他哪来的胆子敢来直面自己！
但很快的，黎明立刻就知道了答案。
同样的三股气息“砰”的一声将整个宫殿的大门直接炸飞出去!
三个气息丝毫不弱于黎明的身影从风雪中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赤龙巡天叶休!锦绣狐仙胡三天！大碑手杨涛！
“二弟，你越线了。”
“大哥，三弟，四弟！你……你们怎么会……好啊，你们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黎明震惊的站起身来，大声质问着来者三人。
大碑手杨涛意为山洪，气势骇人。
“二哥，你糊涂啊！那物岂是你一人能拿的下的？岂不闻先帝濒死之惨状？”
“四弟，你也觉得我拿了那长生大药？”
黎明此言一出，足以让天下震惊！
那长生大药竟然真的被炼制出来了？
咔哒~宫殿之上传来瓦片的一声异响。
这事情太过惊世骇俗，竟然让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犯下了不该犯的错误！
“谁！”
“什么人，胆敢擅闯皇宫！”
叶休与黎明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动，国运在手，叶休手持龙爪，赤龙巡天！
皇宫中乍现龙鸣！四周禁军侍卫涌动全部围了上去！
“有刺客，有刺客！”
黎明后发而上，以身做戟，真气瞬间冲破房梁！却被一柄细长的袖剑拦下，出手的是锦绣狐仙胡三天！
男子力大，女子技巧，而胡三天身为男儿身，用的却是女剑。其剑法之快甚至还在赤龙巡天叶休之上！
“三弟，你什么意思？你可知长生大药的消息一旦泄露会是什么下场？”
黎明不敢用手掌硬接胡三天的剑气，只能在空中稳住身形，缓缓退了回来。
胡三天身着一身白色狐裘，手中女剑倒提在手中一直默不作声，听到黎明的质问声后，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唉~二哥且在此地稍候，那贼人大哥已去寻他，想来稍后即可擒拿回来。”
杨涛说话更加直白一些：“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二哥，你没有离开这里的可能的。”
黎明气的头目炸裂，眼里能冒出火来。
“你们……你们真是神经了！我若是真拿了那大药，早就逍遥快活去了，哪里还会在这皇宫里受你们这鸟气！”
“二哥大抵是糊涂了，我们护龙卫四人与国运生死相交，是出不去这京城的。”
胡三天漫不经心的说道。
“哈哈哈，是了，真是气糊涂了。既然你都知道此理，就不会想想，我既已失去自由，又要那长生大药又有何用？况且，那长生大药就算在此，谁敢吃？就不怕步了先帝的后尘，一起见了阎王爷吗？”
黎明气极反笑，一双肉掌在一旁床沿上拍的啪啪作响！
此时叶休架着夜色而来，在众人面前微微摇了摇头。
“怎会如此，以大哥的功力，在这齐都中又有国运加身，怎会走脱了贼人？”
杨涛诧异道。
“那人用的是虚空步，身上又有异宝隔绝了我的气运封锁擒拿，他是空空门的人！”
叶休面色阴沉，刚刚那一阵的空间错落感，定然就是那空空门传闻中的异宝“空空如也”！
行也空空，走也空空。无有无我，无始无终！
在一瞬间逃离了叶休的感知！
叶休转过视线，盯着半坐在床边的黎明。
看来，计划必须要提前了！
“无妨，事前我已派人将京城团团封锁，保证一只鸟都飞不出去，只要那贼人还在城中，必能抓住他！”
蒋学之淡淡的道。哪怕只是一介文人，可在这一众高手的交锋中也丝毫不落下风。
“蒋大人好手段。”
“不过可取所需罢了。”
“哈哈哈哈哈……各取所需？大哥，我还是那句话，若是长生大药就在你的面前，你敢吃吗？”
黎明一步一步走到叶休的面前，双目死死盯住对方的眼睛。
目光所及之处仅不足一米之数，看不见的怒火在黎明心头燃起。
“就为了一个连真假都说不出的东西，你连几十年但我兄弟都不信了吗？”
宫外尚有积雪，宫内的气氛却比多日余雪还要寒冷！
“药自然是真的。”
蒋学之开口将黎明的愤恨之言打断，朗声说道。
“五百年前的秦史历记载。长生大药源于天外仙石，其状若霜雪，紫红朱绿，五色光华，厚二分寸余，丹成之日，可虚空悬浮，无翼而飞！
这些事情与当日先帝药成之时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
黎明冷笑一声，“说来说去，最后还不是不敢？大哥，三弟四弟，今日我就站在这里，哪也不去，你们尽管去查！一切自有清白定论！
但有一件事情你们需要应我。此事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要他的命！”
黎明一根手指着蒋学之的心口，一字一摁的说道。
蒋学之忽的轻笑一声。
“黎大人说笑了，你怎么会有长生大药呢？”
身体悄悄退后一步，这些武夫的真气防不胜防，此时黎明或许还不敢在林胡杨三人面前拼着自损的代价杀自己，但这生死之事，谁有说得准呢。
“蒋学之，你什么意思！”
杨涛大声呵道！
“意思就是当日先帝丹成之时，长生大药只有一枚。在那一日已经被先帝所食，黎大人自然不会有第二枚长生大药了。”
“蒋学之，你敢耍我们！”
杨涛面色阴沉不定，手上青光乍起，他不擅兵器，一身修为尽在这一双手掌之上。
劈山裂石不在话下，别看刚刚黎明不敢以手接下胡三天的剑，但他却可以！
胡三天的袖剑已出，以剑身软面与杨涛的铁掌一错而过。
“四弟，稍怒，且听蒋大人细言。”
“蒋大人，我等皆是学武之人，对这历史典籍不甚了解，还请蒋大人名言。”
叶休也是站了出来，轻飘飘的对着蒋学之说道。
蒋学之也不恼怒，继续说道。
“叶大人有所不知，这长生大药乃是天外之物，自然要有不同寻常的服用方法！只是寻常的吞服，非但不能得以长生，反而会因为药力过大，而活活撑死！
这些事情，恐怕黎大人自己也不知道吧。”
黎明冷哼一声。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长生大药，我没有！这贼书生自己也说了，药只有一枚，你们还要我如何！”
黎明愤恨无比，一双眼睛恨不得当场活吞了蒋学之！
“黎大人自然没有长生大药。”
黎明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听到蒋学之淡淡的说道。
“但我们要的本就不是长生大药。”
“我派人查过，先帝殡天之时，黎大人并不在宫中。可是，在听到龙归九响，殡天鼓落的时候，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去这宫里，反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黎明的目光逐渐凶狠了起来，一双拳头上的青筋如同绵长的山峦，一身真气若有若无的散出身去。
叶休，胡三天，杨涛三人对视一眼，皆上前一步。
“蒋大人，他去了哪？”
“齐都最大的青楼，百花楼！”
“杂碎，尔敢！”
黎明目瞪双火，一双铁臂挺直如枪，明明空无一物，身只一人却让他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大碑手杨涛率先出手，浑身真气全部凝在这一双铁掌之上，歪头躲开这致命一枪。
大摔碑手！
若是黎明手中有枪或者方天画戟，他绝对没这么容易近身！
杨涛的大碑手源于一古老石碑所著，是一罕见的天授武学。在前期比斗技巧击打方面略显弱势，可一旦领悟了武者之势，却能掌控比常人更胜一筹的天地气息！
此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黎明的胸前，黎明只觉得胸前一股气息不断震荡着自己的肺腑，终于忍受不住一股血箭喷射而出！
“刘娥，取我大戟来！”
黎明大声呼道，哪怕是干私密事情，他的大戟始终都在他的身边。
可马上的画面更是让他火冒三丈，只见那刚刚还与他身下缠绵的女人竟然裹着红纱，一步一步走到了蒋学之的身边。
“黎大人说笑了，黎大人的大戟在哪？妾身怎么知道？”
黎明只觉得头脑一黑，胸前一阵翻涌，又是一股鲜血喷了出去。
“你……你是他的人？你算计我！”
此时黎明哪还不知，今夜刘娥的邀请分明就是那毒蛇吐舌！
“你这毒妇，他们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却听见刘娥娇滴滴的倚在蒋学之的身边，细声说道。
“那长生大药反正也不归我，妾身能有什么好处？我所求的，无非是在这皇宫之中寻得一处安身之所吧了。”
蒋学之退后一步，躲开刘娥伸过来的魅惑身姿。
躬身道。
“太后是国母，在这皇宫中自然可以安身。”
刘娥嗔恼的一笑。
“男人。你之前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人前人后的两幅模样让黎明更加愤怒。
“毒妇！你不得好死！”
叶休心静毫无波澜的看了刘娥一眼。
“当日先帝殡天之时，是你给他传的消息。”
刘娥抿了抿嘴唇道。
“妾身一个女儿身，在这皇宫中总要有个依赖之人才能生存下去啊。陛下归天，京城里一群神啦鬼啦的，妾身也是无奈之举啊。”
“为什么去百花楼？”
“因为陛下殡天之时，就在百花楼。”
百花楼的幕后老板都知道是宫中之人，却怎么也没人想到，或者说没人敢想，这老板竟然就是齐国皇帝！
“所以那东西现在在百花楼里！”
杨涛迫不及待的说道。
“什么东西？”刘娥道。
“记录先帝炼丹的所有细节的《起居郎秘录》。还有那修改过后的能成功炼制出长生大药的丹方！”
此时忽然一个青衣卫在外叩门，胡三天眉头一皱，是他的人。
一番耳语过后，胡三天屏退属下其他人，面色阴沉的对着其他人说道。
“就在刚刚……百花楼有一个花魁，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