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宫变
年关前一天,是戚暗竹的生辰。
柳清嘉在府里预备下晚宴,她去金吾卫里打过招呼,特地“网开一面”。
整个府里头喜气洋洋,挂着红绸绿缎,张灯结彩,来往没有冷淡的地方,处处铺陈不一,新奇百出。
谭诗画拉着风韵到了柳府门口,嘴里嚷嚷:“哎呀!你可一定要来啊,我已经找了人去帮你顶值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风韵还在往回望,不放心一定要回去看看:“你放我回去,我亲自去看一眼就来,不然我不安心呀!”
闻雨斐挽着蔡许出来,朝着外面一指:“看,那两人在拉拉扯扯什么呢?”
“妻主?筵席快开始了,快随我入内吧。”蔡许朝她招手。
风韵走也不是,叹气:“罢罢罢,我不去还不成吗?你可真的找人帮我顶值啦?”
谭诗画笑呵呵:“这还有假?如果你现在不在,定是有人来找你的,你看,如今有谁找你?”
风韵作罢,手放在背后往里去。
男女分坐,用一道屏风隔开。
戚暗竹很开心今日的宴会,但一直被柳清嘉盯得紧,酒水只喝了一指甲盖,再不许上他的桌,用花茶替代。
酒过三巡,宴席上的人都被灌的差不多了,今夜的酒,没有度数低的,全给柳清嘉换了。
歌舞酒席进行到中后场,柳清嘉和谭诗画等人悄然离席。
柳清嘉回头吩咐花裳:“待会儿让叶听哄正夫从宴席中出来,带去后宅内,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柳枝的人就要到了,带着她们守好正夫和整个府,我的消息没传回来,谁也不许从这里出去。”
花裳行叉手礼:“属下领命,万死不辞!”
打点好府中,府外的马匹备好。
谭诗画和柳清嘉翻身上马,消失在夜幕里。
明德门。
“谁?!”当值的守卫拔刀相向。
她不晓得,身后的同僚张开手,拿一块浸了迷药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恰时,一女子从一旁的暗处走来。
那拿着帕子的女子看见她才叫人去开的门。
陈观秋一笑:“放心吧,这里的人都是我的人,只有这个糊弄不得,那就直接迷晕了好。”她踢了一脚这个人,示意把她抬下去,“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柳清嘉和谭诗画没得说,一路往演武场去。
兵马早已调配好,正整装待发。
谭诗画的部下大多跟柳昭关系也不错,虽说有些人卸甲归田,但还是有一直留在里头的人。
柳清嘉先下马,给大家行了一个重礼。
“清嘉在这里,先谢过大家鼎力相助,我以母亲的名义起誓,待平反陈氏一族,所在诸位皆是我之恩人,届时封官进爵,金银财宝,愿倾其所有!”
自演武场内,明明灭灭的火把蔓延成一条火龙从明德门长驱直入,直取朱雀门。
住在朱雀大街附近的人家,正好奇外面什么动静,结果看见火光映着雪甲,把门窗关得更紧了。
朱雀门的守卫瞧见大批将士身穿铠甲,手执利器,急急忙忙拔刀威吓。
“停下、停下!这里是皇宫,尔等岂敢!!!”
“咻——”
带着倒刺的箭矢钉死在她腹部,巨大的冲击力裹挟她倒飞几米,倒地不起。
柳清嘉放下弓箭,眉眼肃杀:“你看我敢不敢。”
巡逻的守卫乱了阵脚,奈何朱雀门不开。
刀枪碰撞,惨叫连连,宫内宫外的人都被惊醒,不晓得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云梯搭建,杀无可杀的士兵爬上云梯,杀上城楼。
宫中的禁军和金吾卫前来支援,却是两手空空。
“你们怎么不拿兵器啊!!”
来支援的人气急败坏:“武库署当值的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取不到钥匙啊!”
空手接白刃的后果就是,败。
朱雀门打开,柳清嘉和谭诗画提刀入内。
陈珠在飞霜殿,拉住大宫娥问:“外头是怎么了?”
大宫娥哭着说:“柳大人反了!她带着人杀了进来,禁军和金吾卫抵挡不住,正破了朱雀门过来了!!!”
殿外的宫娥宫侍们尖叫乱跑,更有甚者趁此良机偷鸡摸狗,花瓶茶杯塞满一怀。
“啊?!!!”陈珠大脑宕机,从床上爬起来,“她们是废物吗?连柳清嘉都挡不住,她养的府兵也不过那么些人!!!”陈珠此时还是不相信。
大宫娥战战兢兢:“还有、还有谭将军,统共几万兵马……”
陈珠跌坐在地上,怔怔地。
柳清嘉和谭诗画一路杀到飞霜殿,陈珠看见她们时,两个人的浑身都是血,手中持着的刀剑也在往下滴血,血珠粘稠,连着丝儿。
“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柳清嘉面色平静,宛如闲庭信步。
谭诗画高喝一句:“京城内外已被我们控制,谁不怕死,来啊!!!识相的赶紧丢了武器,尚有活机可言!”
陈珠被控制后,柳清嘉押着她去望朱雀门的城楼上,温玉早已在她的授命下,领着小队挨家挨户去敲响各位官员的门,至于那些参与了宴席的人,都被泼了一盆冷水强行叫醒,换了衣服往这里赶。
陈观夏也在其中,当她看见城楼上,陈珠满身颓败,柳清嘉全身银铠的时候大为震惊。
“嘉儿!你在做什么?!!”
柳清嘉往下一扫,没有理她。
陈观秋姗姗来迟,登上城楼上手撑着朝下满脸得意:“哎呀,姐姐……!”
谭诗画看准时机,用绳子捆绑住她的喉咙制服,然后五花大绑起来,用足量的布塞住她的嘴。
陈观秋瞪大双眼:“唔唔唔!!!!!”
下面的陈观夏也被人捆好绑上来。
等人都到齐,柳清嘉打开一个锦囊,抽出信纸给陈珠看:“上面的字迹眼熟吗?”
陈珠不错眼盯着,发福臃肿的身体颤抖。
柳昭的字很有辨识度,她写字从来不按照规矩,一贯的龙飞凤舞、洒脱不羁。
她看完,又转向柳清嘉,颤声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来!!”柳清嘉招手,李双湾被提了上来,“你老老实实的说,我赐你百金,送你回南方安享晚年,否则,想想你过的暗无天日的日子,我不会让轻易解脱。”
恐惧包围了李双湾全身,她断断续续把当年的事吐露。
下面站着的文武百官先是发出抽气声,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柳清嘉用刀剑挑起陈珠的下巴:“这十几年来,你可有悔过一天?你知道我每每看见你心里在想什么吗?”
雪夜的风吹得柳清嘉鼻尖生冷。
陈观夏大叫:“嘉儿!!这一切都是误会,你放了母皇,我们好商议!”
柳清嘉侧脸,声音好似鬼魅:“商议?她毒杀我母亲的时候,可有一丝犹豫心软?你让人害我的时候,何不念着往日情谊?”
“我母亲被你母亲吸了一辈子的血,难道我也要被你吸血?”
陈观夏哑口无言,隐隐觉得脑袋疼。
“陈氏陈珠,垂涎皇位,甚至不惜十几年情分,谋合李双湾,毒杀我母亲柳昭!母亲念我当时年幼,又有恶狼环伺,故临终前托付苏眠香,若我日后能成奇才,便让苏嬷嬷告诉我,若我无能,只求我安度余生……”说到这里,柳清嘉已经双目含泪,“托付之后,传召诸位入营帐,公然将唾手可得天下拱手相让,故此我才苟全性命至今……”
“奈何陈氏一族血脉卑劣,我柳清嘉入朝为官几载,从未僭越分毫,陈观夏却屡屡置我于死地,月晚栽赃、齐慕诱引……一桩桩一件件,都想除我后快!”
柳清嘉闭眼,泪珠滚落:“今日,清嘉在这里为母报仇,夺回我柳氏一族该有的东西!”
柳清嘉转身提剑一气呵成的杀了陈珠,陈珠脖子喷涌出来的血液全部溅洒在陈观夏和陈观秋的身上。
下面的文武百官哄声。
“嘉儿你疯了!!!”陈观夏大叫,“柳清嘉!!!”
“你叫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吗?陈珠香囊上的毒是你下的,你以为这事儿天衣无缝吗?”柳清嘉嗤笑。
“什么?!二皇女居然亲自下毒给女皇?”
“我早有耳闻,四皇女死的时候一直叫嚷是二皇女下的手,我原先半信半疑,看来十之八九了,唉……”
“说来,陈氏确实没有几个立得起来的,大皇女自甘堕落;二皇女谋害母亲;三皇女和大皇女窝里斗;四皇女养蛊杀人…啧啧啧……”
陈观夏觉得自己头好疼好疼,好像有什么要钻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陈观夏刚问出这句话,喉咙里一涩,吐出一口血来。
通医术的人来把脉,摸了摸陈观夏几个部位:“中蛊了。”
陈观冬早给自己留了后手,如果陈观夏登上皇位,肯定会大喜,只要她情绪起伏极度,便会牵引蛊虫发作,换句话说,她本该死在登基大典上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一声声疯魔癫狂的笑声里,陈观夏咽气了。
还剩下一个陈观秋,她瞪着眼睛试图求柳清嘉饶她一命。
“虽然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你是陈珠的女儿,你或许还想说,我都活下来了,能不能放你一马。”柳清嘉双唇轻启,吐出让陈观秋遍体生寒的话,她说:
“——我可以于心不安一辈子,但不能提心吊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