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周贺作客
年关越近，戚暗竹越觉得府上的氛围越肃整，妻主也夙兴夜寐，忙得见不着人影，若非晚上睡觉时迷迷糊糊觉得被人抱住，戚暗竹全当妻主夜里也没回来过。
叶听执伞，文青思泽随侍在后，跟着戚暗竹在院子里赏看白雪红梅。
“正夫回去吧，外头太寒凉，想看梅花儿奴们折了插在花瓶里也是一样一样的。”叶听紧紧扶住他，生怕有个闪失。
他看够了，想着回房间里去看看账本，好好算算今年的营收。
“……那是什么？府里近日为何多出了许多守卫？”
戚暗竹走在小径上，眼睛精明的从那些守卫的佩剑和甲胄上一扫而过，风轻云淡地问话。
叶听摇头，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大概是外头发生了什么吧。”
戚暗竹知晓叶听是个不爱热闹的性子，以为他不晓得，遂叫了文青来。
“这阵子可有什么新鲜事？”戚暗竹说。
叶听在另一侧，看着戚暗竹的语气和神态，隐隐知悉他是成长了，只不过文青思泽不知道，正夫也不知道。
对于这样一个改变，叶听心里是开心喜欢的。
戚暗竹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虽说他落后常人许久，可一但有了机会，读书也快，颇有慧根。除此之外，还会呵护夫妻关系，对外人是一套辞色，对家主是一套辞色，把家主套得牢牢的，这夫妻关系好了，家主做什么事都省些心思。
文青走两步上前，边说：“有，只是家主说…说……”
思泽来不及制止，抬手扶额。
“文青，你去看看房里的炭火好了没…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叶听喝令中断他的话。
戚暗竹站定，目如炬火：“文青，你说清楚，妻主说什么了？”
文青看看戚暗竹，又看看叶听思泽，一副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样子。
“没…没什么。”
戚暗竹先是扭头，视线落在叶听脸上，再转头扫了一眼思泽。
“我把你们当成知冷知热的人，现在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个也不肯告诉我。”戚暗竹用手背抵着嘴，眼睛里掉出两滴泪来，“亏我还是妻主的正夫，是后宅里的主人，最后倒成了外人。”
他挣开叶听思泽的搀扶，坐在园子里的露天石凳子上，用帕子遮着脸啜泣。
叶听慌促说：“正夫快起来，上头的雪还没扫呢！这如何使得，坐坏了身子家主可是要生气的呀！”
思泽和文青齐来拉扯戚暗竹，碍于他的肚子，也不敢硬扯。
叶听无法：“说说！正夫快起来，到屋子里换了衣裳一五一十的和您说，快起来吧哎哟！雪浸湿了可冰凉着呢！”
叶听心里似有所觉，戚暗竹只是不想用话压派人，他刚才左右打量自己和思泽的时候，其实差点就横眉立目了，看在往日情谊上才控制住，不敢想啊，他身上十几年的唯唯诺诺都改的差不多，如果这样的人物养在深宅大户里，还不晓得是个怎样厉害人物。
换下沾了雪的衣裳，文青把外头发生的事情和戚暗竹全倾吐出来。
“女皇和家主关系剑拔弩张，四位皇女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贬为庶人，反正就是很乱……家主怕你听了心绪不宁，才不准旁人在您身边多嘴一句，为得就是让家主好好养胎，吃好睡好就行了。”
戚暗竹卷着手帕，让人猜不透心思：“你们先下去吧。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和妻主说的，就算说了也会撇开你们的干系。”
文青思泽叶听三人面面相觑。
“…文青留下伺候就行。”戚暗竹看出了他们的不放心，点出了心思最单纯的文青待在房里。
好巧不巧，在屋子里独坐了片刻，周沉明携着何澜初上门作客了。
在花厅里预备坐下，何澜初捕捉到这两个孕夫之间的气场氛围。戚暗竹愈发平和，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很难再看见之前的小家子气；周沉明则是不复往昔明丽开朗，反倒快贴上“深闺怨夫”四个字。
奴侍们上好瓜果糕点茶水，又抬上来一个炉子和火盆，供戚暗竹等围炉煮茶。
“在家中无趣，我便爱自己动手。”戚暗竹放了一个梨子上去，笑容甜甜，“等会儿给你们尝尝我烤的东西。”
话题就这么打开，不到片刻，就引到了各自的家宅生活，何澜初在一旁听着，很少才会开口说两句话。
戚暗竹捕捉到了周沉明的情绪不对劲，但对于这么个好的人，他并非无心，当即握住了周沉明的手：“…就当是为孩子，也不该日日那么愁眉苦脸，多笑笑，你要是无聊了也可以来府上找我，我也无人说话，整日闷着，今儿你们来找我，都不知道我刚才多欢心呢。”
“嗯，出来走走心情是好些。”周沉明强颜欢笑。
他默默注视戚暗竹泛着温和的光的眼睛，瞬间的落差包裹了他。
这就是爱吗？爱人如养花，戚暗竹被柳清嘉呵护成了一个温柔明理的人，自己却一日不如一日，从枝头最烈的花变成了泥地里的枯草。
一个念头闪过，周沉明想要和陈观夏和解，他不要继续深陷泥淖，把此生全部葬送了。
临走的时候，何澜初的视线在戚暗竹身上停留了许久，心有不甘，又心有所甘。他喜欢的女子，确实很好，钟情重情。
何澜初觉得胸口散不开的结断开，凉丝丝寒气让他整个人无比畅快。
我并非执着的男子，也并非无爱就不能活，既然你有了家室，彼此相爱，我也该放手了。何澜初转身心想，唇边的笑容苦涩又爽朗。
送走了两位，戚暗竹细细盘算。
文青说了，如今还剩两位皇女有继承的希望，周沉明还有心思出来逛，就说明二皇女还没倒台，妻主应该是站在二皇女这一边的，所以自己和周沉明交好，对妻主也有益。
戚暗竹又焦虑了，柳清嘉说得对，这种事就要瞒着戚暗竹，他对大多数东西都很淡然，唯独在柳清嘉的事情上格外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