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空口承诺
又陆续过了几日，这几日内，戚暗竹在花厅宴请了许多官宦家的正夫，办了一个小型的糕点盛会。
其中有柳清嘉的意思，更多的还是戚暗竹自己想要立足在京城正夫圈内。
他妻主位高权重，内庭波云诡谲，没有什么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挑他的不快，有两个那么没眼力见的，戚暗竹靠着妻主教他的道理笑骂着顶了回去，旁敲侧击的告诉大家他不是软柿子，也不是傻子。
闻雨斐和蔡许也在场帮衬他很多，非常热络的接话，没有让场面冷下来。
一场小小的宴会结束，各位正夫如鸟兽散，有他们作为中间媒介，闻雨斐和蔡许做辅，属于戚暗竹的关系网也悄无声息建立。
内庭中。
陈珠近来精神头不错，女儿们所犯下的错误就像一颗尖锐石子，随着日子打磨成圆润状，虽然还膈应在心底，但至少没那么怒不可极。
她下圣旨，查封粉娇楼，和陈观春有染的小倌象姑于冬至日后全部斩首示众。
陈观夏做为出馊主意之人，没有考虑好后果，连带着一起遭殃，面壁半月，罚俸禄三月。
陈观秋也同样，罚面壁思过半月，罚三月俸禄，外加抄录经书百遍，一时间，剩下个陈观冬安然无恙，鹤立鸡群。
翌日临朝，陈珠坐在黄金椅上，那些病入膏肓的传闻不攻自破。
在朝堂上，陈珠总览近月要事，挑了几件布置下去，又开始称赞起棉花来。
要说棉花，可够能说的了，这是京城中的新鲜事。
戚暗竹宴请那日温度降得厉害，拿了件外面的褙子来穿，没想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他们争先上来摸，来打量，恰巧多做了几件手套，挨个儿让他们试一试，这一试就不得了了，全都啧啧称奇。
既然拿了出来，就没有让他们干看着的道理，两双送了闻雨斐和蔡许，剩下两双，给了一个看起来不太合群的正夫和一个大嗓门的正夫。
陈珠也穿过了棉花制成的衣裳，她又颁布诏令，让司农寺大力发展棉花。
柳清嘉掐准时机，奉上一本册子。
“实不相瞒，这是微臣内人小姨种植棉花的经验，起初微臣是想着帮衬，奈何其心质朴，不肯接受无故馈赠，所以让其帮忙照看棉花……”
陈珠当即点头：“其心可贵，就封她为棉花使吧。”
柳清嘉还除不得，她的女儿们心生嫌隙争锋相对，暂时需要一个忠心能臣稳住朝政，镇压心怀不轨之人，等日后局势稳定下来，再处理不迟。
“谢女皇陛下隆恩。”
陈珠嗯了一句，大宫娥高喝“退朝”，群臣行礼作揖，不转身后退。
陈珠站起来，恍然一阵头晕，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大宫娥见状忙上前关切。
“无事，站起来太猛了有些吃不消。”
大宫娥陪着她在这里坐了一会儿，等陈珠恢复片刻才向后方去。
今日大风，吹的人身上凉飕飕。
柳清嘉有相关事宜需要请陈珠的示下，所以站在殿外等候。
“风统领。”
风韵闻讯扭头一看，扬起一个友好的笑容：“柳相啊。”
两人站在橙色的旭日下浅声交谈，直到一抹金黄色的身影从远方而来。
陈珠站在两人身后，语气似笑非笑：“两位爱卿在这里作甚啊。”
柳清嘉和风韵转身，先是行礼，等她免礼后才说话。
风韵心中还是想要和陈珠缓和关系，再说刚才二人讲话又不是什么要紧事，率先开口：“回女皇，柳相在殿外等候女皇，见女皇没来，才和属下攀谈两句。”
此刻人的心境不同，对话语的理解也不同。
陈珠看着她解释的模样，脑子不觉活络起来，上下打量她和柳清嘉一眼，抬脚向殿内走去：“今日风大，风统领下值后喝碗姜汤再回去吧。”
风韵喜气洋洋行礼，一声应答豁朗高昂：“遵旨！”
冬至日和生辰宴，陈珠全部交给柳清嘉和陈观冬办了，历年是柳清嘉和陈观夏一起操办，今年情况特殊，就不能够。
陈珠做的这个决定前犹豫良久，心里的杠杆一直往陈观夏那边倾斜，奈何这次陈观春犯的错误严重，再重用陈观夏，只怕不能给到陈观春教训，反倒助长凤后一脉势力。她们是母女，也是君臣，这等错误都包庇，不知道天下人会如何看待自己，看待皇室尊严。
越是身处高位，就越爱惜自己的羽毛，陈珠暗暗知晓自己活头没多久，她希望自己是千古流芳的明君，后人谈起她时是正面的评价。
因此，她决定了陈观冬替补陈观夏的位置，给陈观夏敲一个警钟，昭告所有人，她看中的是人品德行。
柳清嘉告退，陈珠盯着她松形鹤骨的背影，搁置在扶手上的手指敲打。
“去谨慎盘问和风韵关系不错的禁卫军，查一下风统领和柳相近些天的来往。”
好一会儿陈珠才挺直腰背，居然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裳湿了，贴上皮肤凉嗖嗖。
身处皇女府的陈观夏听到母皇下的诏令，全身发冷。
往年生辰宴都是柳清嘉和自己操办，现在让陈观冬顶了自己的位置，这不是明摆着促进陈观冬和柳清嘉的关系吗？
哼，利益当头，便什么感情都不复存在了。
陈观夏瘫坐在佛前，满脸颓然，眼神幽幽。
帝王不死，皇位就永远是个空口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