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阿史那思齐拜访
虞县收获的那一批棉花挑挑拣拣，赶着日月星辰送到了京城柳府。
柳清嘉本不靠着凌祖母一家的棉花度过来年大雪，只是找个借口让戚暗竹安心，所以也没有抱着多大的期望，但拿到手中的时候还是不免惊愕。
和棉花送来的还有两封书信，一封是家书，另一封是写满了棉花生长情况的棉花手册。
粗略翻了两三页，能看出记录之人的用心，像是怕她不明白似的还在边上画了小图注解，文末最后几句话是希望这些东西能对她有帮助。
柳清嘉合起，放在书案的显眼位置，打算今晚上处理完公务后规整一遍。
叶听捧着一个大托盘进来：“家主，正夫，赶制的衣服出来了。”
柳清嘉从屏风后出来，走到圆桌边，戚暗竹也放下手中的账本。
没有棉花，大雍御寒衣物多以动物绒毛、杨絮和芦花填充，再搭配手炉火盆等如此过冬，家境富裕的人还会用花椒和泥涂墙，再吃些高热量食物。
“穿穿，看合不合适。”
柳清嘉拿起一件褙子张开。
褙子分有袖和无袖两种，长度为半臂，没有腰襕，是穿在衫袄外的第三层衣物。
她手中这件半袖褙子是宝石蓝色，边缘缝合干净的白狐绒毛，用银色针线绣了祥云样式的图案，衣襟处缝八珠盘扣。
戚暗竹欢欢喜喜伸手，由着妻主给自己系扣子。
“我想去院子里走走。”戚暗竹扶着桌子起来。
柳清嘉想看看其他衣服做的如何，应了声后就让他自己去走。
院子内的气温比屋内低，他穿着新衣服，没一会儿上半身就暖烘烘。
“妻主，好热，看我头上都冒汗了。”戚暗竹脱下褙子，叠好了放在托盘内，打算再降些气温穿。
柳清嘉抽出手帕给他擦汗：“冬天不会冷了。”
“嗯，冬天不会冷了。”
那个寒冷刺骨、潮湿连绵的冬天随着一场雨一去不返。
文青把衣服收好放入衣柜，门外就有人来通传。
“家主，东突厥使者来访。”
柳清嘉：“可有说是谁？”
门子：“共有三个，最显贵的那人说他是阿史那思齐。”
听到这个名字，戚暗竹本在看账本的眼睛顿时射过去。
“妻主。”他不安的轻唤。
柳清嘉拍拍他的背，若有所思：“我去去就回。”
前厅内，奴侍侍奉完糕点茶水后退至一旁。
阿史那思齐坐在下方，跟随而来的两个侍从就站在他身后，皆是突厥着装。
“足下好雅兴，京城的风景可比小小柳府有趣味得多。”
阿史那思齐见到人站起来，双方拱手客气，旋即入座。
“柳相此言差矣，按照你们大雍人的说法，莫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阿史那思齐比喻的虽然不太恰当，但是理儿到了。
柳清嘉摇摇头，拿起茶杯递到唇边：“这我倒不明白什么意思了。”
“我没到京城的时候就听到大雍子民夸赞柳相心怀苍生，有一颗玲珑慈悲心，所以特地的想来拜访一番。”
阿史那思齐一边说话，一边观察柳清嘉的脸色。
“此言过矣，大雍为臣者，谁没有一颗慈悲之心，我只不过是仗着母亲，和女皇的关系亲近，再加上年少轻狂，博了个虚名……不过足下的夸赞，我就腆着脸收下了。”柳清嘉吹拂茶面，轻抿一口，眼睛漫起的笑意真真假假。
突厥人生活在大草原上，开心了就围个篝火唱歌跳舞，喝酒吃肉，不开心就痛痛快快打一场，阿史那思齐早些年就是这么过的，后来发生了点事儿，让他的性格有所锻炼。
“我有一事想要请柳相帮忙。”面对长袖善舞的柳清嘉，阿史那思齐决定由自己出击。
“请。”
阿史那思齐左右环顾，打量着大厅内的奴侍不多，斟酌小声开口：“我想请柳相帮我夺回……”
柳清嘉冷了脸色，抢过话头：“我觉得今日身子不爽利，改日再说吧，来人，请突厥使者出去。”
门外的奴侍走到阿史那思齐的身边，伸手做请的手势。
阿史那思齐的脸涨成猪肝色，几个剧烈呼吸：“柳丞相，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
柳清嘉冷冷道：“我是只一个臣子，还请足下别害我。”
阿史那思齐握紧拳头，本想挥袖而去，却又僵硬行礼才走。
这一切柳清嘉都看在眼里，没说什么，起身去了后方。
阿史那思齐在东突厥是个受人爱戴的好王子，他和他嫡姐是一父同胞所出，他的姐姐是默认的下一代可敦，从小就按照可敦的标准培养。直到可汗去世的那天，可敦抬了一个侍妾为新可汗，他的庶女也理应成为嫡女。
权力会滋长欲望，新可汗先前许下要好好照顾阿史那思齐一对姐弟的心转变，他想要扶持自己的女儿登上王位。
几经迫压，阿史那思齐决定来大雍博一个机会，只要他嫁给大雍的女皇，或者势力强大的皇女，他的阿姐就会有机会将那对蛇蝎父女打倒。
阿史那思齐在路上就开始谋划了，他四处打听，当今女皇病重，四个皇女也没有一个形势明朗，于是他的目光就放在了柳清嘉的身上，柳清嘉的母亲为开国功臣，还和女皇同源而出，算半个皇亲国戚，如果嫁给她，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阿史那思齐日夜盘算，到了京城后日日托心腹盯着柳府，监视柳清嘉的动向，好寻找机会制造一个偶遇。
在糕点铺遇见，是他听了她们之间对话赶过去的，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当天就要建立友好关系，只是柳清嘉身旁之人的敌意太过明显，自己要是再敢前进一步，她那小夫侍只怕不会给他好颜色瞧。
阿史那思齐不是没有听过京城中人说柳清嘉和她正夫的爱情故事，只是自己父汗死后，母敦伤感一阵，还不是立刻新立可汗？世间爱情，不过是虚幻飘渺，他不相信这个什么政绩卓越的柳相真的会爱上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