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下手
日头正盛，估算时间，陈珠这会儿应该是吃了药准备睡个午觉。
陈观夏深呼吸，垂下的手濡湿，正握着一个小指粗细的瓷瓶，里面有几滴药汁，足够了。
“二皇女，陛下正睡午觉呢，不方便见人。”大宫娥手持拂尘，眉眼温驯。
陈观夏要的就是这句话，两只手抬起插在袖子里：“母皇身体不好，我想多在母皇身边侍奉。”
大宫娥思索片刻，退步让开，叫宫侍开门。
“奴在外边候着，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大宫娥略微谄媚说道。
陈观夏是陈珠看好的女儿，以后说不定是她们的新主子，对新主子，这些小事自然就不是事了。
飞霜殿是帝王寝殿，里头装潢是整个大雍之最。陈观夏感受脚下宫毯的柔软，指尖抚过软烟罗帷帐上的吉祥图案，幻想这里的主人就是自己。
权力的诱惑就像一颗红艳艳的浆果，还没吃就已经在脑子里感受了一遍果肉的汁水四溢和软烂。
飞霜殿正中间是一张床，屋顶上落下一圈银红色软烟罗将宽大的床遮掩。
透过软烟罗能看见床上之人正在小憩，盖在身上的薄被子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陈观夏步伐沉重，走到床尾的衣架处，那里是陈珠脱下的外衣，香囊理应在此。
轻轻翻找，陈观夏翻出了金色的香囊，上面的刺绣栩栩如生，龙凤翱翔，两对眼睛宛如在瞪着什么。
陈观夏咬咬牙，拔出瓷瓶上的塞子，尽数倒在香囊中，手脚飞快地放回原地。
一切做完，陈观夏额头上全是冷汗，连背后都浸湿了。
她拿起床头的扇子，掀开帷帐，替陈珠徐徐扇风，若不是刚才那一幕发生，连陈观夏自己都要以为自己是个好女儿。
陈珠午睡时长大约在半个时辰左右，过了这个时间段她再怎么样都会醒来。
“母皇？”陈观夏空闲的手替她掖被子。
陈珠睫毛颤抖，大脑开始运转：“你怎么来了？”
“儿臣去父后宫中用膳，然后就过来了，想着看看母皇身体如何。”陈观夏笑得很甜。
外面的大宫娥听见动静，拿着拂尘就进来了，对着陈观夏张口就是一顿夸赞，说她如何有孝心，还阿谀奉承一番陈珠，马屁拍得两个人都舒心。
从皇宫内出来后，陈观夏还记得柳清嘉让她去吏部帮忙调一个簿档，这算是一件小事儿，陈观夏完全可以让下面的人去做，不过最近陈观秋的崛起让她感到不安，所以为了多多亲近柳清嘉的关系，陈观夏还是自己来了。
六部的房子很小，犹如匍匐在地的六个小吏。
午休后人少而寂静，陈观夏找到吏部的屋子，正打算推门，不想听到一阵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声音还有些耳熟。
陈观夏在大脑里检索和声音对照的脸，不一会儿，陈观冬的模样就一点点清晰。
陈观夏咬住下唇，眉头压着，全身血液凝固，脸色暗沉下来。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陈观冬：“无论如何……都要拉拢……壮大……”
“柳相和二姐……也有我的人……放心……”
断断续续的话足以弄明白意思。
陈观夏飞身上屋顶，揭开瓦片，一身雪白衣装女子和吏部员外郎交谈，此外，屋子里似乎没别人。
数十年如一日的体贴温顺，还真的让陈观冬蒙混过来。
陈观夏捏紧手里的瓦片，思量左右，决定不打草惊蛇，她要先去清查这个妹妹到底背着她做了什么，别到时候扫清障碍却为陈观冬做了嫁衣裳。
转过头来，陈观夏又庆幸自己下定决心给母皇的香囊做了手脚，况且现在时间越短，对自己越有利。
药汁和龙脑混合，在睡梦中驾崩，母皇不会难受的，太医也说过，母皇的寿命就在这几年了，与其痛苦过几年，快点飞升也是解脱。
陈观夏将瓦片放回去，转身离开皇城。
陈观冬和员外郎的洽谈结束，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被暴露，心情还算愉悦的回到住所处。
她支开宫侍，掀开床榻，露出满满一床底的瓦罐。
挑出一个矮小的瓦罐打开，里面上百只毒虫只有一只活了下来，见到光亮警惕的动了动十几只腿。
“太好了。”陈观冬掀唇一笑，“二姐，这是我送你的成亲大礼，你肯定会喜欢的，对吧？”
这只蛊虫能让陈观夏为她所控制，想让她生就生，想让她死就死，等陈观夏扫清一切障碍后，再死掉，那皇位岂不就顺理成章到了自己的头上？
妙啊妙啊！
蛊虫得来不容易，陈观冬赶紧将它移到干净的瓦罐内，丢了新鲜的食物进去。
……
“二皇女出了皇城之后直奔二皇女府上去了，步伐急切，很着急的样子。”
陈观冬和密谋的官员见面爱选在中午左右，也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爱好。
“送她的成婚礼物，希望她能满意吧。”柳清嘉拿着剪刀在花园内裁剪花枝儿。
温玉：“她肯定满意，对她继承大统有威胁的人不论是谁都下得去手，既然如此，这一切都是活该。”
“快了快了，一切都快了。”柳清嘉剪下最后一枝半开的花朵，仔细端详，确定这颜色赏心悦目，唤来奴侍让他插在正夫屋内的花瓶中。
温玉：“可是，还有一个人没有解决。”
“嗯？”
“三皇女。她现在在治水，人望有所回升，怕是……”
柳清嘉望着尽态极妍的花园，红唇微张，露出白如雪的牙齿：“温玉，是人就会反抗，就有野心，有些时候我不做什么，不代表别人不会做。”
“你且看着吧。”
温玉歪着脑袋：“又卖关子了，大人真爱让温玉猜。”
柳清嘉伸出食指点在温玉的额头上：“这叫栽培，什么都告诉你你还怎么成长？真是不懂我的苦心。”
“原来大人是这个意思啊，是温玉见识短了。”她吐吐舌头，摸着额头笑道。
“明日沐修去郊外出游，备好马车，多垫着软垫和吃食，正夫怀孕不易，万事都要仔细些。”
温玉鼓掌：“好啊，再过八九个月我们府上就添丁了，到时候热热闹闹的，过上几年，我和花裳还能带着小姐和少爷玩耍！我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