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打女人的男人都该死
每天的日子枯燥又忙碌,仿佛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而这对刑昭昭来说也没什么不好,可即便愿望如此卑微,有时候都会变成奢望。
范大婶近来突然变得十分暴躁,动不动就对她们三人呼喝责骂,让她们有苦说不出。
三人中刑昭昭做事勤快妥帖,小雨善于察言观色,只有小蝶毛躁粗心又牙尖嘴利,自然挨骂最多。
可任小蝶再牙尖嘴利她也不敢得罪范大婶,范大婶的夫君范成是胡院长家中的管事,在胡院长那里颇能说得上话,面对这种稍有背景的人,谁也不愿得罪,这也是范大婶做饭不认真,却仍能长长久久留在膳堂的原因。
在又因土豆丝切得太粗挨了顿骂后,小蝶气得直抹眼泪,结果就是一心二用切到了手指,她又痛又惊,非但没让范大婶怜惜,反而惹来更多的嫌弃,“只会偷懒耍猾的懒骨头,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看你出了福田院又能做什么。”
小蝶不敢辩驳,手指血流不止,她呆立在那不知所措,刑昭昭看不过将她拉到一旁道:“你先去止血,我来切吧。”
对于她的多事,范大婶面沉如水的道了一句,“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你能帮她一时,难不成还能帮她一世。”
刑昭昭低着头没有说话,先是将刀案收拾干净,这才重又洗了手来切土豆丝。
好不容易熬到午膳做好范大婶离开,待得范大婶的身影消失不见,小蝶啪的将手里的扫帚扔到地上,口无遮拦道:“谁不知道她在家里挨了当家的打,才把邪火发到咱们身上。”
小雨看了一眼正低头擦灶台的刑昭昭,将小蝶拉到一旁劝道:“别胡说。”
“谁胡说啦?”小蝶瞪大眼不管不顾道:“真当咱们是瞎子是傻子呀,以为衣裳遮得严旁人就不知道啦,我有次碰到她的背,她疼的脸都白了,哎哟了半天,还是你跟我说看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伤。”
“你…… ”小雨又气又怕,恨不得堵住小蝶的嘴,她有些畏惧的看着刑昭昭,强笑道:“小蝶最喜欢瞎说,你别当真。”
“我要瞎说就让老天爷打雷劈死我。”小蝶仍旧不依不饶,恶狠狠道:“要我说她这般讨厌活该被打死。”
此话一出膳堂陷入了安静之中,刑昭昭淘洗着手里的抹布,这时她抬起脸平静的望着小蝶,“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我…… ”小蝶愤愤的别开脸,心中却还是不服气,“她在家里受了气,凭什么拿咱们撒气?咱们招谁惹谁了?还不就是因为咱们没爹没娘没人心疼,她才专捡软柿子捏吗?”
她这话说的不是不可怜,就连刑昭昭听来都有些心酸,她将抹布清洗干净,拧干了水,劝了她一句,“范大婶心中也不好过,她想骂你就让她骂几句,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
“你……”小蝶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结果又听刑昭昭继续道:“我以前在舅舅家,如果做事不合舅妈心意,她不但会骂还会动手,手边有什么趁手的东西都能拿来打人,有时候是蒲扇,有时候是筷子,当然也有拿夹炭用的生铁火筴打人的时候。”
事实证明这种“我比你惨”的劝人方式最能安慰人,果然小蝶的脸色慢慢好起来,她看着往日里总觉得不顺眼的刑昭昭,瞧她一身细皮嫩肉,这时也有些可怜她,“那一定很疼吧。”
刑昭昭没料到小蝶会说出这么一句,心中有些意外,她捡起被小蝶扔到地上的扫帚,笑了一下,“都过去了,好了,你伤了手快回去休息,剩下的我来收拾。”
“哪里就那么金贵了。”小蝶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扫帚,三两下将地上的杂物扒拉到畚箕里,“刚才谢谢你了。”她指的是帮她切土豆丝的事。
“没事。”刑昭昭不以为意的笑笑,封好炉火后将膳堂门锁好,这才跟着她俩一起往各自的房间走,走到分岔的路口,刑昭昭思量了许久,她虽珍惜这个能与小蝶修好的机会,可心中的正义感,仍旧让她对着小蝶说道:“范大婶无故发脾气是不对,但真正该怪是打她的那个男人。”
小蝶听完忍不住翻白眼,“谁打她,她就骂谁去呀,骂咱们算什么本事,她就是欺软怕硬的怂货。”
刑昭昭静静听完后,反问她:“这种事你不也常做吗?”
“啥?”小蝶呆住了。
结果刑昭昭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摔门踹桌子,本质上和范大婶做的事有什么区别呢?”
小蝶捂住胸口,只觉得那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她想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没有,可是仅剩的良知让她做不到当面撒谎,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刑昭昭又补了一句,“我觉得打女人的男人最该死。”说罢她转身走向自己房间的方向。
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的小蝶转头向小雨寻求安慰,结果就看到小雨认同的点了点头,“你不但会摔门踹桌子,还会跟我们甩脸子。”说罢她追着刑昭昭的背影跑去,留小蝶一个人在原地反省。
她想想范大婶对她们做的那些事,又想想自己对桌子和小雨她们做的那些事,小蝶先是生气,生完气后心中居然升起了一丝愧意,随着这丝愧意的发酵,她不得不情不愿的承认:原来她也这般讨人嫌啊。
想想夭折的小蓝,看再看看抛下她追着刑昭昭走远的小雨,小蝶捶着胸口想将胸口堵着的那口浊气敲散,这时她突然看到胡院长身边的长随侯安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走到她面前,“今天便宜你了。”
小蝶无声的后退了半步,她脸色苍白的望向侯安,“我…… 我…… ”
侯安大笑,笑声嘶哑如夜枭,在暮色升起的傍晚听来特别瘆人,“你可别跟我说你身上不爽利。”
“我…… ”小蝶慢慢垂下头,无声的扯扯嘴角,千言万语都汇成短短两个字,“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