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宫女×东宫太子（二十六）
在这个世界上，奇迹很少会出现，但是很少并不代表没有。
顾衿眼睁睁的看着居怀波倒地而亡，她趴伏在血泊中抱着居秦氏的头颅嚎啕大哭。
因为居怀波居然死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身体内属于居婉婉的魂魄陡然消散，支撑她的执念已经没了，她也就消散于这世间。
恍惚间，顾衿看到了居秦氏的影子，她同居婉婉的灵魂一起，归于须弥。
顾衿抬头看着虚空，双眼模糊。
后来啊，在偶然的一次机会中得知，居秦氏没疯，她知道居怀波威胁居婉婉，所以早就在簪子上抹了毒……
如果有可能，她选择和居怀波同归于尽，不让自己成为居婉婉的累赘。这一次，她也算保护了她的婉婉，不是吗？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冲进这充满血腥味的房间内将顾衿强行带走。
顾衿被人拦腰抱在怀里，凌厉的风声在耳边擦过。她抬眸就看到了戴着面具的那人的脖颈，有喉结，是个男人。
这时候她也并不想说什么，做什么，经历过大怒大悲，身体累及，无论这人是谁，此刻脑子混沌的她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
死就死了，好人坏人，她都不在乎了……
脑海中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被呼啸的风声掩盖，十五积分到账并没有给顾衿带来多少喜悦。
今夜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圆，意识恍惚之际，顾衿听到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浑身是血的她鼻间全是血腥味，她在陌生人的怀抱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目的是被箭矢插入皮肉的半边肩膀。箭矢从后方插进，箭尖从肩膀处贯穿，箭羽被血液染红。
肌肤与箭杆的连接处的血已经凝固，皮肉外翻，中箭的那片皮肉肿胀发黑。
是毒箭
顾衿呼吸一窒，这种两翼箭矢，她在梁西郡郡守的府邸中见过。
“既然醒了，过来帮我。”
男人带着喘意的声音落入耳中，顾衿正欲爬起的动作微顿。
沈斯年
垂下眸子，顾衿走到沈斯年旁边蹲下。
“从后面拔掉裸露在外的箭尾。”沈斯年刻意压低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
顾衿不说话，哆嗦着将手搭在了箭杆上，十指用力，箭杆被拦腰折断。
沈斯年穿的黑色衣裳，衣衫推至肩膀下面，那白皙的肩膀晃眼。凹陷的锁骨和颈肩带着点点汗珠，因为痛，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吞咽。
因为中途箭杆难免震颤，即使沈斯年一声不吭，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和痉挛都避免不了。
“还有前面的箭头。”
沈斯年扶着自己插在地上的佩剑，整只剑都在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尖发白。袖子太长，他便伸出另一只手将袖子在胳膊上挽了一圈。
顾衿走到沈斯年前面，看着未曾卸下罗刹面具的他，那种深沉的压抑的情绪几乎压垮了她。深黑色的罗刹面具骇人，她几乎看不到他的脸。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京都，并且还救了她？认出她来了吗？肯定认出来了吧，戴着面具，只是不想让她认出他？
顾衿在心里各种揣测着，可看着沈斯年血淋淋的伤口，她又无法继续去深入思考这一切。
她沉默的走到半跪的他面前，血糊糊的脸上被额角流下的汗水淌出一道道滑稽的痕迹。她像个血人一样，浑身上下几乎都是血。
她察觉到了沈斯年的目光，垂下眼，沉默的，像刚才一样，拔出了贯穿他整个肩膀的箭尖。
他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他撕下自己的下摆，粗糙的将伤口草草的包住，再把褪到肩膀处的衣裳艰难的拉上去。
“那是只毒箭”
顾衿低头看着手指上的黑色液体，心里涌起一阵一阵的窒息感。
“我知晓。”沈斯年透过面具看着顾衿狼狈的模样，伸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她脖颈上的青紫掐痕。
“疼吗？”他的声音温柔，刻意压着声音，低沉又动听。
“不疼。”顾衿嗓音艰涩难听。
“你要离开了吗？”顾衿凝望着沈斯年面具下的双眼。
“嗯。”
沈斯年低低的回应着她，他收回手，那指腹间微凉的触感仿佛从不存在一般。
“为什么救我？”顾衿蹲下捂住自己的脸。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沈斯年走到顾衿身边，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她头发上的血液已经干透了，结痂的血块干巴，他便顺手将血块拿下。
沈斯年以为顾衿没认出他，可是顾衿在被他救起的那一刻就认出了他。
直到拔箭时确认。
顾衿再次抬头时，破庙里已经没有了沈斯年的踪影。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的哭，无声无息。
自始至终，她不知道沈斯年为什么会出现在京都，又为什么会救了她。
她什么也不知道，各种复杂的情绪让她无法抑制的想要哭。
局婉婉死了，居秦氏也死了，沈斯年也中毒了……
愧疚，不安，委屈，一时间接踵而至，面临崩溃的顾衿浑身血污，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最后还是系统干涉，利用权限将顾衿带到了系统空间里。
那时候，顾衿看着悬浮在自己房间墙壁上的电子屏幕，眼里是带着恨的。
她很长时间没有和系统说话，在系统空间里仿佛要待到死。
她比刚开始绑定的时候还要沉默，每天机械性的看着系统当初发给她的原著小说。
因为系统空间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世界不一样，顾衿在空间里足足待了一年，直到，她接到了第三个任务。
这次不是炮灰任务，而是主角任务。
身在皇宫命不久矣的东宫太子沈斯年，想要在临死前见一见自己的婢女小婷，积分奖励，二十五。
顾衿再次见到沈斯年的时候，沈斯年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嘴唇干裂，上面沾着点点血迹。脸色潮红，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滚烫灼人。
顾衿站在他的床边，将手放在他的额头。
刚触碰到他，一双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了床上。
他将她簇拥在怀里，炙热的嘴唇在她脖颈处流连，魔怔般的不断自语着“阿矜，阿矜。”
顾衿瞳孔骤缩，因为这是当初那场梦里，幼年的丑八对她的称呼。顾衿知道丑八就是幼年沈斯年，可是，他为什么会记住她。
眼睛泛酸，明明，系统说过，没有人会记得她，就连死了，也没人在乎。她在这个世上，只是一个路人甲。
丑八是她内心的救赎，是她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当初她无法将沈斯年的丑八当作一个人，可是如今知道那个孩子还记得她，内心震颤。
从未预料到的结果，她以为的终究只是她以为，事情从来不会按照她想象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