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宫女×东宫太子（八）
季南乔看着幼年的沈斯年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想要替他掖被角的手微顿。这里是冷宫，是沈斯年从小生活的夏皇宫。
关于沈斯年的身世以及他身为八皇子却在这冷宫里饱受折磨的原因，最初始是因为原著《渡劫》的作者为了单纯的虐男主而写出来的。
而且，这仅仅是第一世而已，男主被凌虐的程度会随着世界的不断增加而更加的恐怖。
由身体，过渡到心理。
第一世，沈斯年明面上是八皇子，其实是被人恶意调包的楚贵妃的儿子七皇子。当年楚贵妃与自己宫内的侍女同时有孕，侍女嫉恨楚贵妃身份尊贵加之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扼死在水盆里所以趁乱调换了二人的孩子。
但是令她没有想到是在她调换完之后她也没有活下去，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溺亡在了荷花池里。
至于沈斯年，则被人扔在了冷宫里。楚贵妃善妒，侍女背叛她和皇帝睡在一起，幼年的沈斯年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然而大夏皇帝沈寂宠爱楚贵妃人尽皆知，又因为喜得贵子宫内一律不许杀生，所以那年被掉包的八皇子沈斯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他被冷宫里的好心的老宫女抚养到五岁，之后宫女因病去世沈斯年便无依无靠整天靠着偷鸡摸狗活了下来。然而就算活着，他也是在别人的侮辱与谩骂中长大的。
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更没有人在他被打的时候能够帮他一把。他不分善恶，共情能力几乎没有。
所以长大后才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隐藏在精致皮囊下的灵魂早就已经破败不堪。
看到这里，季南乔忍不住问系统【为什么把男主塑造的这么惨？万一他真的有一天拥有了毁灭一切的力量呢？这样操蛋的人生，要是换做我也是会疯的。】
【因权限，宿主无权过问此类问题。】系统警告道。
第二天清晨，季南乔打水想替昏睡中的幼年沈斯年擦脸，手刚碰到他的脸的那一刻就被他一把挥开。他睁着眼睛，眼神警惕又抗拒。
脸上的抓痕已经开始结痂，一道又一道且长短不一的黑色印子在他白皙的脸上显的格格不入。
红黑异瞳清楚的显现在眼前，季南乔微愣，因为她也没有想到小时候的沈斯年拥有一双异瞳，而且还是这种被古人视为异类的红瞳。
所以，欺负他的人骂他怪物，贱种……
“殿下别怕，我是被派来伺候小殿下的宫女，不会伤害殿下的。”
看到沈斯年眼里的警惕，季南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她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然后直视着沈斯年的眼睛企图让他相信自己是值得相信的。
丑八沉默不言语，直接掀开身上盖的衣裳就要离开。季南乔急忙喊住他说：
“殿下最近还是不要出去为好，三皇子昨日被人打伤了腿如今还没找到凶手，为了保险起见，殿下就待在冷宫吧。”
刚迈出一步的丑八脚步微顿……
当丑八真的被泄愤的三皇子强绑出冷宫推进井里的时候他才知道那陌生女人说的并不全是假话，起码，这一次他可能是真的活不了了。
冰冷的井水浸湿了单薄的衣裳，丑八在井里挣扎着，他不会游泳不知道挣扎的越厉害，体力消耗的越快。肺里呛了很多井水，窒息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可怕。
他知道这口井吞噬了太多人，井底全是白骨，他不想死在这里。
当井水彻底没过额头之时，有人抱住了他，丑八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用四肢扒住她瘦弱的身躯，双腿勾住她的腰，双手箍住她的脖颈。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体温，反应过激的丑八默默的把头埋进了顾衿的颈窝。
等到湿漉漉的顾衿艰难的从井里爬上来的时候，井边已经没有了人影。她该庆幸那些孩子因为力气太小，没有搬动旁边的大石头将井口封死。
“你又来救我了。”
丑八揪着顾衿的衣领不放，他用没有受伤的半边脸蹭着顾衿冰冷的耳垂，亲昵又十分的别扭。
浑身湿透的顾衿抱着他想要再次回到冷宫里去，丑八认出了她走的方向就说：
“我不想回去冷宫。”
“可是我们没处去。”
顾衿摸了摸丑八的头发，加快回冷宫的步伐。顾衿不知道生活在冷宫里的丑八是谁，可是她知道这里是冷宫，丑八只是一个被遗弃在冷宫里的孩子。
也许，丑八是某位宫女和侍卫偷吃禁果生的孩子，也许他是某位妃子与人私通所生，他的出生注定是一场悲剧。在某一刻，算得上同情心泛滥的顾衿想要帮助他，起码，想让他活着。
丑八不再言语，只是安静的任由顾衿抱着，汲取她身上的温暖。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味道，草木香一样令人感到愉悦。
神游之际，丑八又想起了白日里三皇子辱骂他的话语，他说他是这深宫里一条狗，靠着摇尾乞怜才苟活至今的怪物。丑八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他不懂那些话语所蕴涵的意思。
狗吗？
狗多忠诚啊，只对着一个人摇尾乞怜。
抱紧了顾衿的脖子，丑八默默地想着。
当顾衿回到寒风簌簌的冷宫之时，这里已经没有了季南乔的踪影。她把已经熄灭的炭盆添上废旧的桌腿重新点燃，脱了丑八的外衣擦干他的头发让他光溜溜的躺到了床上。
顾衿则替丑八烤衣裳，顺便把自己身上的衣裳也烤干。温暖的火光照耀在她身上，整个人显得安静又恬淡。
没有衣服可以穿缩在床上的丑八又凝视着顾衿，因为喜欢她那张艳丽的脸，喜欢她身上的温暖以及气息。虽然，他不知道她是谁。
只是熟悉，刻到骨子里的熟悉。那张脸，他不会忘。
“你是鬼吗？”丑八躲在被子里默默的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恶鬼。”顾衿用棍子拨了一下炭盆里的废物半开玩笑的说道。
“哦，那你还会离开吗？那天你的身体变透明以后就消失了。”
“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你。今日，我刚走出冷宫，就被他们带走了。”丑八接着说。
“为什么找我？”顾衿问。
“不知道。”
“你长的好看，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丑八又说。
“没有人在乎我的生死，雪地里的那天我醒来过一次，头一次感觉到被人拥住这么温暖。”
“没有人抱过我，除了你。”
丑八从被子里探出头看着顾衿，黑沉沉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顾衿心里突然酸涩异常，她摸了摸鼻子哽了片刻说：
“我不会一直陪着你。”
“我知道。”丑八说。
“嗯。”顾衿突然说不下去了。
“睡吧，明天……我应该还在。”
顾衿扭过头把已经烤干的衣裳盖在了丑八的身上，丑八静静的望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还看我？”
“我想记住你。”
“我也会记住你的。”顾衿说。
“不要忘了我。”丑八捏紧了顾衿的拇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