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世事难料路茫茫
“最好是考上中专，要是考上一中，也要送他读，哪怕拆屋卖瓦…”能杰还不知自己病情的严重性，占强越有前途他越喜，考上一中也要读。
“嗯嗯，拆屋卖瓦也要送他读…”要强顺从了父亲的意愿。
“家里困难我知道，要是能读中专最好，如果只能读一中，那我就拼命学习，考大学报答您们…”占强很感动，
“过了两年，我也可以供占强读一中了，按占强这成绩，肯定是全县前几名，只要读一中，以后能考个好大学也是好事，将来说不准全家争光。”见父亲态度坚决，建强也表示支持。
经过一周的发酵，中考录取变革的消息很快在全校传播开来，学生的心情产生了不小的波动，尤其是家庭困难的尖子生，既怕考不上中专，更怕分数考高了只能读一中，这种思想的煎熬，只有亲历者才能深切体会到。
初三因为尖子生分散在各个班，这种影响还不是很大。实验班就不一样了，是“明星荟萃”，上次联赛反而起了负作用，七个前二十名学生全部家庭困难，极有可能高出中专线被强制读一中，他们都是冲着考中专出人头地才拼命的，受中考录取制度变革的冲击最大。
“占强，怎么办？尤其是你，百分之二百会高出中专线…”实验班几个尖子生围在了占强周围。
“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我最想读的也是中专，这样家庭负担轻点…”占强的心也在打鼓。
虽然当家的要强哥勉强同意，父亲也拼命支持，但占强知道那是家里没办法的办法，也许还是对他的安慰。不过占强肯定，家里对他是寄予厚望的，坚信他能考个好大学，将来光宗耀祖，尤其是父亲。
“占强，等下到我宿舍来一下。”班主任朱必胜担心孩子们思想波动大，想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同学们的思想工作，尤其是尖子生。他这些天也是吃不好、睡不香，密切关注着实验班的动向。
“占强，你对中考录取的变化有什么想法？”朱必胜想着只要做好了占强这个领头羊的思想工作，他的压力就会减轻一半。
“我想读中专，读中专就有了铁饭碗…”占强如实回答。
“像你这样的成绩，肯定会被一中录取，万一被一中录取了怎么办？”朱必胜单刀直入。
“你跟你家长说过没有，家长是什么意见？”朱必胜接着追问。
“家里都说最好是考个中专，这样全家担子就轻些，万一只能读一中…”占强边回答边回顾全家讨论时的情景。
“万一只能读一中，怎么样？”朱必胜急切的问道。他很想听听占强家长的意见，这也是最有代表性的。
“我父亲说拆房卖瓦也要送我读，几个哥勉强支持…”
“哦…”朱必胜紧张的心情松了一截，他最担心的结果没有出现。他甚至在想让占强去说服其他尖子生消除紧张情绪。
“你认为读一中有没有好的一方面？”朱老师继续试探提问。
“读一中有希望考上好大学，只要熬过高中三年就好，要是考不上大学，那还不如读中专…”占强还想着心中那个三品官，在他看来只有读一中考个好大学才能实现，他对考上好大学也有信心。
“是呀，考中专只能在县里分配工作，要想到临江市或大城市工作，必须得考大学，我当时也是第一名读的师范，要是读个大学说不定在省城上班了，现在想起来也是遗憾…”朱必胜跟占强深入探讨了起来，还说出了自己的遗憾。
“是呀，要是不困难，去一中搏一搏的同学应该有…”
“是呀，关键是困难的学生多，另外中专的吸引力太大了，毕业就能分配工作，读书还有生活费，是我们穷人最好的出路…”朱老师是农村人，对此感同身受。
“要强，还有个把月就要结婚了，我想去把那对金耳环买来，为它都没睡几天好觉…”十里冲村委会后背山的石头上，罗芳又在撒娇。
“不去看婚房啦？”要强想岔开话题。
“好呀，我也正准备说这事，走…”罗芳好像忘了耳环的事，要强也松了口气。
“来，抱抱再去…”要强顺势就拉起了罗芳，紧紧环抱着她，他想用激情冲淡罗芳的购物欲望，罗芳也沉淀在激情之中。
“这墙壁好吧，县城里都流行了，你摸摸，多光滑，跟瓷的差不多，幸亏我指点…”罗芳一进婚房就对仿瓷墙壁赞不绝口，还不停的表功。
“好看是好看，多用几十块…”要强至今都心疼那钱。
“房子楼板都是旧的，不好看…要是能钉上倒板就好了…＂罗芳又想到了县城里的新装修材料。
“那要多少钱？”
“几十块钱…”
“哦，要嫌旧了，可以用新报纸一糊，好看得很，一般人还糊不上…”要强舍不得用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电视要买个大的，这个电视柜还可以…”罗芳对要强的话未置可否，眼睛又盯上了电视柜。
“大电视？那电视柜小了。”要强感觉罗芳完全是城里人的派头，心里顿生反感。
“来，到床上坐下，这大花床还行，很厚实。”罗芳拉着要强坐到了床上，然后抱在一起。
要强心事重重，罗芳的拥抱并没有燃起激情。
“还怕丑呀，都快结婚了…”罗芳抱得更紧了，嘴里还呼出了热气。
“没心情，钱的缺口太大…”要强想给自己减减压。
“婚房、家具都置好了呀，还急什么？”
“急什么，这已经花了一千多块，还都是欠着的，哪里有钱呀？”
“莫太哆嗦，没钱不也做好了吗？差着慢慢还…”罗芳还安慰起要强来。
“那也是，急也没用，但还是要尽量节约…”要强也热情着回应罗芳，但总没有后背山第一次那样的激情，那次没有思想压力，只有激情和冲动，终身难忘。
“要强，带罗芳来吃饭。”外面传来了父亲的喊声。
“走，父亲喊吃饭了。”要强说着拉起了罗芳。
“要强，咱俩结婚后就分家，你家那厨房又小又黑，不习惯，咱在这边厨房开伙…”罗芳没吃两口就回到了婚房。
“那不行，一结婚就分家，别人怎么看咱？”要强被动回应。
“早分迟分总是要分的呀，分了多自在…”罗芳又拥抱着要强，显得很有激情，她被新房的氛围陶醉，感觉自己已经是新娘了。
要强手里有那一千块钱的辛苦费，只要罗芳不是太执拗，也能应付过去，按他的想法估计只差五百块钱左右，还起来也不是很难。
“你这垫的盖的也太差了，怎么没买新的…”罗芳拥抱着要求，突然挑剔起床上用品来。
“节约点，把你一接过来就都是新的了，包括你，样样是新的，有你的美貌我就知足了…”要强欣赏着罗芳的美貌，突然有了感觉。
此时的要强和罗芳，激情战胜了一切，包括罗芳，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分别时，罗芳对自己的所说的十余个问题，个个都忘记提了，要强也是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他但愿熬一天算一天，一直熬到结婚。他感觉罗芳就是那种爱慕虚荣而心思不深的那种人。
“占强，你能不能给同学们做做思想工作，尤其是尖子生，如果行，我计划组织一次辩论会，正好语文课也有关于辩论方面的知识，还是个考点。”班主任朱必胜对同学们近期的表现不满意，他想再次激发同学们的斗志，所花的心思不亚于去年初一实验班开学那段时间。
“行，我可以作为正方从长远角度展开辩论…”占强比其他同学想得远，当然也有父兄的疼爱作底气。
“只要你能这样想，那这个辩论会就成功了一半…”占强的表态让朱老师对辩论会的成功更有信心，也许同学们的消极情绪也会消失。
“今晚根据语文课本要求，我们实验班举行一次辩论会，主题是‘中考录取改革是否合理’，正方坐教室左边，反方坐教室右边…正方、反方举手上讲台辩论…每次一人上台发言，时间不超过三分钟…最后以举手表决胜负。”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朱必胜宣布了辩论规则。
根据坐位的情况，左边正方人数十五人，右边反方三十三人，反方人数占绝对优势，正方要想赢必须策反反方九人以上。董占强和杨崇德都坐到了左边，这次崇德应该不是跟屁虫，他也许有自己的主见。
“我虽然想读中专，但我更支持改革…”占强作为学霸第一个上台，台下鸦雀无声。
“想读中专是从个人利益考虑的，考虑的也是短期利益，一旦读中专，你将走不出江陵县，我他班主任朱老师就是个例子，还埋没了人才…读一中考虑的是长远的利益，现在改革开放需要大量的尖端人才，只有成绩优秀的学生更有可能成为国家栋梁，与己与国都有利…”占强的正方辩论引来了全班鼓掌，还有五个同学换座到了左边。
“我家庭条件不好，相信班上许多同学跟我一样，如果上中专，费用少，工作早，可以减轻父母的负担…上一中每年那么多费用，万一落榜前功尽弃，还不如上中专好…”反方的好一个为父母分忧，也引得了全班掌声。
“我家庭条件较好，父母也愿望我读一中将来考大学，现在先录一中，我的难度更大了，但我还是支持改革，我考不上一中说明别人比我更优秀，更有资格当国家栋梁…”杨崇德的正方观点也迎来了阵阵掌声。
辩论会进行了一个小时，最后举手表决，正方三十八人，反方三十一人，其中正、反方都支持的二十一人，正方胜利。
“这次辩论会很成功，正方险胜，反方也不弱，占强举了我的例子，我很欣赏他的观点，我要是读了一中，现在也许就是大学教授了，我虽为家庭作想自认为高尚，但失去了走出江陵的机会，也为不能为国为民作出更大的贡献而遗憾。我建议大家一定要有远大的理想，国家正需要人才，只有读一中才能勇立改革潮头。当然读一中要熬三年，尤其是困难同学，熬过去了将会海阔天空…”
朱老师顿了顿，接着说：“读一中考大学的人多了，还将腾出中专的位置，在江陵县抢饭吃的人也会减少，这样我们班中等成绩的同学都有可能上中专…”朱老师的总结性发言也是全班鼓掌，他那稳定军心的目的基本实现。
“占强这小家伙不简单，你要跟他成为一辈子的朋友…”杨书记听崇德对辩论会的介绍，对占强的表现感到吃惊，对崇德的进步也很赞赏。
“你们朱老师是个人才，埋没了埋没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帮帮他…”杨书记又自言自语，他很爱才，打算帮一帮朱必胜，但绝不是现在。
“父亲您怎么啦？”星期六占强回家，发现父亲又躺在了床上，还不停的咳嗽。只有母亲和要强在等他回吃饭。
“细崽回来啦，我没大事，拖两天就好了，再不行就让你哥叫医生来打两针就好了…”这是熊杰第一次在占强面前承认自己病了。聪明的占强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一声不吭的回到了厨房。
“父亲昨天又病倒了，这次比上次还严重一点，我打算抬他去县城医院，你安心读书…”要强知道这事瞒不过占强，只能这样安慰他。
此时的要强更是心情苦闷，他甚至庆幸自己收了陈老板的一千元辛苦费，不然…
“董村长，今天怎么不忙呀？正好我今天也有空，来你这喝杯茶…”陈老板又来到了要强办公室。
“快坐、快坐，我去倒茶…”要强正在走神，一抬头，陈老板已经站在了面前。
“路肩工程确实让您操心了，我做的质量还不错吧？”陈老板说的也是实话，他虽占了主路工程不少便宜，但对路肩工程可是把关得非常严。
“我一直在关注这件事，质量确实过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没人再来扯皮吧…”要强也认为陈老板讲了良心。
“那是，那是，杨书记和您是一再交待，我怎敢疏忽，群众想扯皮也没理由…”陈老板对工程质量很上心，杨书记的作用也很大，连能干都没有找出破绽。
“听说您元旦结婚，恭贺恭贺，那时我的工程基本做好了，说不定还有其它事，我提前把礼送了…”陈老板说着拉开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