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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章 悲凄小子降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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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七十年的董家湾又有了一种新的生活模式--生产队。全生产队集体出工,按劳力折算工分,以家庭为单位按工分总量分配劳动成果,男女劳力每天算一个工分,十五岁以上至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及六十至六十五岁老人参加劳动按每天半个工分计算,十五岁以下及六十五岁以上人员的干些放牛、看谷、割牛草等杂活按量临时估算工分。

    董家湾当时有一百四十余人,男劳力二十一人,女劳力五十二人,六十岁以上二十人,十八岁以下五十余人。这样的人口结构主要是因该湾一波三折的经历造成,该湾上世纪二十年代人口最多时超过二百人,早期革命时期青壮年在李先生引导下一腔热血闹革命牺牲六十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损失二十人,三年自然灾害损失十余人,原先正常出生人口与正常死亡人口相当,进入上世纪六十年代后,社会安定发展较快出现新生人口高峰期,十几年间净增人口三十余人,全湾总人口恢复到近一百五十人(以后一路增长至现在的二百二十余人)。

    特殊的经历导致董家湾的人口结构特殊,湾里的陈寡妇是革命烈属,丈夫董正兴四十多年前红军扩红时踊跃入伍追随彭帅闹革命,在攻取娄三关时与红三军团参谋长邓萍同志一起壮烈牺牲,丢下了年轻的遗孀陈寡妇和三岁的儿子董能杰相依为命,抗战期间为了支援新四军和游击队抗日,陈寡妇连口粮都捐出来了,上十岁的能杰为了娘儿俩不受饿,经常到后背山爬到树上掏鸟窝,有一次一不小心掉下来摔伤手膀子,左手落下残疾不能受力。身为烈士家属的陈寡妇可是个好强的狠人,当年为支持革命,她在扩红参军送别现场不像其他妇女哭哭啼啼,硬是一声不吭,只对丈夫说了一句话:“家里你放心,好好闹革命。”丈夫牺牲消息传回时,她也没吭声,只说了一句:“放心走吧,家里有我在。”

    解放后,作为烈属的陈寡妇生活再困难也不向政府伸手,勤劳苦干、自食其力,有时还接济下其他人,因此人缘很好,儿子能杰有点残疾,直到一九六二年才张罗了一门亲事,女方肖秋菊,二十二岁,是个哑巴,但非常聪明能干。文革前夕,陈寡妇见到第一个孙子董要强后,兑现对丈夫的诺言寿终正寝。能杰遗传了陈寡妇的好强基因,虽只读了一年私塾,但学会了就地取材做篾货,主打篾货斗笠、花眼篮做得跟艺术品一样,深受消费者喜爱。

    董能杰自从生了第一个儿子董要强后,妻子又是聋哑人,过生活有点吃力了,为了养活一家人,能杰和妻子白天干活,晚上做篾货,数量集得差不多了就利用农闲时挑出去卖,换钱补贴家用。过去没有计划生育,过了几年能杰妻子又生了两个男丁董建强和董会强,一下子添了三张嘴,这对残疾夫妻已经感觉非常吃力了,当时生产队的管理又更加严格了,白天出工累死,工分还只有正常劳力的一半,每年全家也只分得八百斤口粮,做篾活的精力越来越差,再怎么努力也是吃上餐愁下顿,但争强好胜的能杰夫妇还是咬牙坚持。

    有一次,能杰哑巴妻子秋菊见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了,就利用生产队安排她们妇女晒谷的机会,有意拖拖拉拉到最后,将地上收漏的大约十斤稻谷收拢,偷偷拿回家,能杰发现后气得一天不吃饭,硬是逼哑巴妻子偷偷退了回去。没过多久,妻子秋菊又怀上了,这本是喜欢对于他家来说可是灾难,看着秋菊挺着个肚子,前面又生了三个男丁,湾里那些人丁不旺的人家不消停了,开始想尽办法挤兑能杰一家了。

    湾里几个老寡妇,心地本不坏,他们的丈夫也是为革命而牺牲的,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却没添几个孙子,有的媳妇生一胎就怀不上了,有的是三、四个孙女才个把孙子,看到陈寡妇哑巴媳妇一滚就是个男丁,心理不自在,这样生下去董家湾他家要占一边天,山场田地将来都要归到他家,越想越气,要坚决压制,大有不饿死他家几个男丁决不罢休的架势。

    这几个老寡妇一商量就跑到队长董能干家去倾诉:“能干侄儿,你看,哑巴又怀上了,这样下去不得了,要是生个十个八个男丁,以后长大了湾里的东西都要被他们占光,没我们好日子过了,到那时候他们像大树,我们后代都要在树下荫阴死,要想个法子再也不能让他们生男丁了。”队长一听,有道理,他家就在我隔壁,我家也只有一个崽种和两个姑娘,到时候他家崽多不被欺死才怪呢,家产说不定都要被他们占光,但是也拿他们没办法呀,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强蛮不让他们生犯法呀。队长如是让在场的几个寡妇婶娘出主意,最后大家商量,每天出工时把能杰出夫妇盯紧点,不让他们旷工偷懒照顾家屋,让他家里几个和尚崽搞糊,出点凶事更好,另外他那个大崽今年七崽了,刚上学,安排他早晚放牛,临时工分按最低的算。哼,这主意够好的吧。

    在这重压之下,能杰和哑巴妻子再也没空闲时间照顾孩子了。这年临近端午节,队里安排能杰夫妇挪田草,大儿子要强每天放牛后再上学。队长安排的任务不能不干,不然就没工分没口粮,于是夫妇俩每天早上先把米洗好挂上顶罐生火煮粥后,让老大要强去放牛,老二建强、老三会强看火,粥煮好了就退火,然后做完早任务再回来炒菜,要强也吃了去上学;中午要强放学回来煮好粥,夫妇收工炒菜吃,建强、会强洗碗;傍晚,要强放学后放牛,夫妇收工再做晚饭,晚饭后做篾活,要强边做作业边干杂活。

    一天早上,夫妇让老二老三看好煮粥的火后就出工去了,老大也去放牛去了,老二老三看到粥快熟了,就打闹了起来,一不小心火苗溅到了厨房火炉边的柴草,一下子发了火,五岁的建强赶紧用瓢到水缸装水灭火,两岁多的老三一慌,脚踩到火炉沿跌倒,头撞到顶罐盖了,盖撞翻了,额头磕到了顶罐边,哇哇大哭起来,该因不出大事,这在这紧要关头,老大要强刚好放完牛到屋,见此情景,立马将老三提将起来,再灭了火。老大再回头,老三已经被烫得是面目全非,脸面血红,幸好眼睛没受伤,幸亏夫妇因怕出事在厨房放的柴草很少,没引发火灾。遇到这种情况,能杰只好向队里请几天假带老三治烫伤,队长看到后心里别提多高兴,假惺惺关心一阵后,扣他五个工分,批了几天假。经过治疗,老三眼睛保住了,但脸上留下了巴掌大的疤痕,这还只是开始。

    在队长和几个老寡妇的带动下,全湾不少人开始敌视能杰一家,今天打小报告说他偷竹子,明天打报告说他偷树,说穿了就是不让他农闲做篾活。这样一来,能杰夫妇日子更艰难了,人贫志短,马瘦毛长,没办法,豁出去了。太公卵子,人人有份,夫妇俩每天半夜上山砍竹子,队长发现后带人连夜阻止,你们不让我活命,我就跟你们拼命,夫妇俩拿起镰刀做出拼命的架势,队长他们也被这架势吓住了,没敢将他们往绝路上逼,这一码头总算打开了,仇也结上了。

    有一天,老三在外面玩,湾里几个小毛孩喊他疤子崽,老大要强正好碰上了,上前就是几拳几脚,打得几个小毛孩鼻青脸肿,几个家长拿扁担赶到能杰家讨说法,吓得哑巴妻子跪地求饶方才罢休,要强当场气得手捏拳头,两眼冒火,从此他给两个弟弟每人一只削尖的竹筷,谁欺负咱就杀谁,这拼命的一招蛮见效,没人敢惹了,但他们三兄弟也完全被孤立了。

    空前的困难使能杰这个家庭倍受煎熬,能杰身体垮了,骨瘦如柴,经常卧床不起,哑巴挺着个大肚子忙上忙下。为了全家人活命,哑巴半夜到仓库偷粮,被队里抓住送到公社,公社领导见她是个挺个大肚子的哑巴,非常慎重,交代秘书派车送她回来并了解清楚情况,秘书了解哑巴实际困难后将队长狠批一顿,要求队里帮助解决困难,队长迫于压力,再没追究这事了。

    能杰一家在夹缝中求生存,实在太难了。转眼哑巴肚子已有六个月了,还被安排去晒谷收谷,那个时代妇女临盆时出工是正常,生第二、第三胎时请几个钟头假生完孩子第三天继续干活的情况也有,但哑巴情况就不同了,家庭要招呼、活要干,还饿着肚子,除了肚子已经是皮包骨头。某一天,哑巴在晒场干活时突然天晕地转,哇哇大叫,在场的妇女又听不懂,一算她肚子也只有六个月,就没理她,等她倒地不起才慌了,赶紧将她抬回家,晚上能杰看到势头不对,大喊救命,队长因为有公社秘书的告诫,怕出事不敢怠慢,连夜将她抬到公社卫生院。医生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哑巴救下了,并生下了早产儿。队长也是惊得一身冷汗,谢天谢地没出事,第二天就表功似的去看望哑吧母子,看到这个孩子,队长惊了一下,这孩子鼠背猫腰,皮包骨头,头是前凸后凹,脚如拇指,手如鸡爪,一个养不活的像,正暗暗自喜。突然孩子睁开了眼睛,左右瞄了一下后盯住了队长,那不服周的眼神像利箭刺得队长一个寒颤,队长回过神,讨好似的用食指碰了碰小孩的额头说:“细侄崽唉,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哟,长大了可要提肉伯伯吃哟。”还是公社领导的话有用,因无钱住院,队长竟然主动找人将哑巴母子抬了回来。

    又是个崽,原先挑事的几个老寡妇可气得不得了,只是假惺惺的去看望了下,没带任何东西,原先她们媳妇生孩子能杰可是都送了红糖的。熬过了一个月,母子俩总算挺过来了,能杰把孩子一称,五斤八两,可怜的孩子,奶名就叫六斤吧,看你这不服周的眼睛,学名就叫占强吧,长大后可要事事占个强哟。

    望着占强这张小嘴,董能杰犯难了,四张小嘴了,怎么养活呀?送人吧,这年头谁要呀。没办法,只有硬撑,为了生存,能杰彻底放下了自尊,夫妇出工时每天迟半小时去,收工早两十分钟,利用这时间招呼家屋带赶做篾活,谁扣工分夫妇俩就找谁拼命,欺负人的怕拼命的,夫妇俩闹了几次后,还真没人敢扣他们工分了。

    这样一来,篾货也多做了一些,一到老大要强放假,就安排六岁的老二顶替八岁的老大放牛,父子俩则一前一后挑着斗笠、花眼篮出湾沿路叫卖,斗笠一角钱一顶,花眼篮一角二分钱一个,每个月卖四天,每天可卖六个斗笠、四个花眼篮,功夫原料不要钱,每月可纯赚四块两角钱,这可起到好大的作用,加上工分粮可勉强解决全家温饱,当时老大每学期报名费也就一块八角钱。

    这家人就这样勉强度日,但住房问题也是个大难题,能杰现在所住的仅只有半边堂屋、一间房和一个巴掌大的厨房,这还是母亲在世时与能干队长父亲是亲兄弟,两家合伙建的连三间的一半边,现在一点都没变。能干因为当个队长,在另一边还多建了两间房,他夫妇一间,两个姑娘一间,儿子一间,当时在农村可是标配。

    能杰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目前能杰夫妇唯一一间房放了一张母亲留下的老床,外加一张门板床,能杰夫妇带老三老四一张,老大老二一张。只要没大事,眼前吃饭问题勉强解决,但住房这个大难题横在面前,孩子大了怎么办,四个崽结婚总不能一个屋吧。这个大难题难以解决,哪里有屋基呀,全湾人都恨你会生儿侵占祖宗资源,没人会匀屋基你,哪里有钱建房呀,目前温饱问题都难以解决。能杰无奈的捏着老夭的细脸,喃喃自语,真难呀小子,把你卖了也没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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