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久违的阳光

    都说十指连心，那脚趾呢？同样连心，脚还是人的第二心脏，砸到脚趾比砸到手指疼更走心，还会引起气血逆流，呼吸不畅。

    小男孩就在这钻心的疼、气血逆流、呼气不畅的情况下，额头猛的又被秤杆削中，意识全无，直接晕厥……。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乌漆麻黑的棺材里。

    ‘发生了什么自己没一点印象，说死了吧，自己这还有意识，还能记得从高凳子上跌落以前的事。说自己活起的吧，可怎么化成一团空气了呢，我身体呢？’

    ‘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呱呱呢？对，呱呱应该知道所有真相。’

    天蒙蒙泛白，温煦晨光从东向四方晕沁开来，乱葬岗的阴霾由外围向内慢慢缩紧，直至旭日东升，乱葬岗内里还是昏蒙蒙阴森森的。

    黑影读完自己脑子中小男孩的这段记忆，先前钻地鼠捣乱，加上夜色沉沉，没怎么在意身处何地，这会借着晨辉仔细观察四周：

    一堆堆残破的坟包，有被刨开的，也有残破墓碑，还有四处稀稀拉拉枯黄半死的杂草，更有几处依稀隐现的白骨……

    ‘妈呀，我在坟场坐了一夜。’

    怵惧得自己这具黑烟雾身体都差点溃散，在夜里漆黑的雾气幻化的身体，随着天光渐亮，黑色慢慢转化成了灰色，他发现了没太在意，慌不择路随便选了个方向就往那面跑。

    经过一片高大奇形怪状的乱石林，越是往光线强的地方，组成身体的黑色雾气蒙蒙的变淡，快接近强光与阴霾临界点，身体的黑灰色淡化得若有若无。

    似乎感觉这种变化不对，他停下了来：

    ‘出去暴露在阳光下，我会不会消失呀？’

    他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摸着下巴，来回的踱步。

    ‘如果我现在是一团空气，夜里漆黑白天无色，这种变化正常吗？’

    ‘假如我只能适宜黑夜，出去会不会消失死亡？’

    ‘那会不会我不是一团黑气，只是意识体，能随环境幻化身体呢？如果是这样的意识形态那我怕什么呢？’

    ‘总不能一直呆在乱葬岗做孤魂野鬼吧？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还有呱呱……’

    ‘怎会想起那个小家伙的奶奶来了呢？……’

    ‘这是小家伙的执念？或者本身就是我自己的执念。’

    原本自己刚升上重点高中，怀着满怀憧憬，准备去追逐大好前程，在入学前军训休息时打个坐……一醒来躺在黑漆漆的棺材里，身体还变成这样一团气。

    ‘我的人生还没开始呢……’

    ‘反正都这样了……’

    他一步步从阴霾里往阳光下挪移，摸索着伸开双手探路，再无先前的慌张，阴霾越来越淡，密林大石外有些低矮的杂草野花，那里无遮拦。

    躲在最后一道阴影里，伸出几乎和空气融为一体的手，试探的递进到阳光里。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手在阳光里没有任何感觉，身体也没任何不适，当下欣喜。

    慢慢的将整只胳膊放进阳光里，再把身体一点一点向阳光里移动，一只脚、半边身子、整个身体最后都泡在阳光下，感受了一会没有任何不适，索性闭上眼面带微笑，放松心情张开双臂深呼吸……。

    ‘久违的阳光，我喜欢。’

    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洗涤尽躺在棺材里的晦气，灼烧去乱葬岗沾染的阴霾，心情突然大好。

    心情好是好，但，不过三秒。眉头紧蹙惆怅万千涌来。

    ‘难道我现在真只是意识？这身体是意识形态形成的意识体？’

    ‘只有意识，那我还算是人吗？无血肉之躯，眼耳鼻舌身五根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