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机会只有一次
“堂兄。”
王守禄听到黄天宝喊自己,以为是听到了,等黄天宝再喊他时,他听到了,脚步一停。
黄天宝鼓足了勇气说道:“堂兄,是我爹做错事了,我爹糊涂做了错事,还险些害了少誉。我知道你们不会原谅我爹,我也不求你们能原谅他。我只求一件事,你陪我一起去给祖母扫墓,告诉她,你们还活着。”
王守禄:“好。”
王少誉喊道:“爹,他爹害死了祖父和大伯。”
“给长辈上个香是应该的。”
一句话掠过了其中的恩怨情仇。
方才大堂上的生生死死,似是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周枚对王守禄的平和感到吃惊,随即想到王守禄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就理解了。
记得不记得是两回事。
记得,便会心存恨意,杀父杀兄之仇,掉下悬崖失明失忆之恨,即便是修行之人也难以忘却。
不记得,像是听了一个故事,既是自己是主人公,没有亲身体会的感觉,也不过是一瞬而过的故事。
如果王守禄记得所有事,还能说出这般话,他会敬佩。所有的恩怨,是因黄成策,黄氏只是找孩子的苦命人。
他不记得所有事,还能说出这般话,他也会敬佩。世间万般事,皆是说不清道不明,非要计较个一一二二,也是徒自伤神。
他有一瞬间觉得王守禄很像他出门远游的爹,他爹周老太爷远游两年,他有两年没见他爹了。
“老人家,可还记得我。”周枚走到王守禄跟前,行礼说道。
周家人在礼仪面前很是讲究,随心随性,不管对方地位高低,只要有值得敬重的地方都可以朝对方行礼。
“周四郎,我可没忘记,你帮我找儿子又让人为我儿看病,我还未谢过你呢。”王守禄说着朝着周枚的方向跪下,“谢过恩人。”
周枚伸手阻止王守禄,说道:“那些事是石大人做的,真要谢的话,你应该谢石大人。”
王守禄问道:“石大人可还在这里?”
石林也不愿承认,其实王填治病的钱是周枚出的,他看了一眼周枚,周枚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像是在警告他。
他抬手擦擦额头上汗,小心翼翼地回答:“在的。”
王守禄听到声音,朝着石林站的方向跪下,感激地说:“草民,谢谢石大人照顾,谢谢石大人帮忙查明真相。”
石林赶紧走向前去扶起王守禄,“不用,帮你本官应该做的,查清案子的不是本官,而是杨大人。”
刚被扶起的王守禄又跪下,他看不见,胡乱朝着石林旁边的方向磕头,“这次谢过石大人,杨大人二位大人帮草民查明真相。”
周泽恰好站在王守禄磕头的方向,他抬脚往周枚身边站去。
杨维上前把王守禄扶起,“老人家,这是为官者该做的。”
回府路上。
周泽一直低着头,满腹心事的样子。
周枚说道:“泽儿,今日可有心得?”
周泽想了一会,仰着头对周枚说道:“为官者公正清廉,护百姓无忧。为民者遇事不恐,靠官府论断。如此才能一片和睦。”
“你说得不错。”周枚对周泽的回答很是满意。
“周四郎,请你等一下。”
周枚停下脚步,扭头看到王少誉正跑向他。
“那日你说的你儿子缺个教书先生,现在可还缺人?”
“这个。”周枚说得十分抱歉,“前天,已经找好人了。”
王少誉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周枚已经找好了,只能说道:“无事,我再找别的。”
周枚问道:“你真不打算继续读书考科举。”
王少誉嗯一声。
周枚思索一会,“我家店铺缺个账房,你可愿去?”
王少誉脸上瞬间露出笑脸,“我愿意。”
周枚抬头看看天,说道:“今日已晚,明日我让保静去找你。”
“多谢周四郎。”王少誉行礼道谢,然后离开。
他走后,周泽问道:“四叔,十八弟什么时候又找个教书先生?”
周枚解释:“那是拒绝的托词。”
“四叔为什么要拒绝他。”
周枚淡淡说道:“他现在不适合教湛儿。”
“为什么?”
周枚初见王少誉在德贞楼,当时王少誉举止有礼,谈吐气度,不卑不亢,落魄却不自轻,身上有着穷苦人枷锁,心里确实天高海阔,极有主见。
他当时就想到了周湛,他这个儿子十岁,一直生活在周家,是富贵屋里长大的孩子,不知外面世界如何,缺个认识外面的关键人。
这个人很重要,必须知道民间疾苦,却又心存改变,上进得了高堂殿宇,下可融天下黎民。
他看中了王少誉,可惜王少誉经此变化,人也不似相识那般,既已变,也不适合做周湛的教书先生。
“我给过他机会,是他没抓住而已。”
周泽哦一声,跟着周枚身后走着。
两人走到晓春楼,周泽看着挂在外面的青布,走到周枚身边,小声地说:“四叔,听说五叔喜欢晓春楼里面的黄娘子,有没有这回事?”
周枚抬头看着晓春楼的招牌,叹口气,“泽儿,你长大后对晓春楼多照顾一二。”
他正说着,从拐角处跑出来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恰好撞到他怀中。
男孩一抬头,他就认出来了,是黄娘子的儿子。
“对不起。”男孩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低着头。
周枚弯着腰,笑着说:“没事,你叫什么名字?”
“黄源。”
周枚的眼神充满怜爱,夸赞着说:“好名字。”
黄娘子因为身份原因不能嫁进周家,黄源成了周桐的私生子。
周枚理解周桐和黄娘子之间无奈,家世门第,注定他们要做野鸳鸯,只是可惜了黄源。
黄源如今还小,长大后知道自己身世后,不知会怎么想。
周泽站在周枚旁边看着黄源,他敏锐地觉察出黄源的长相。
“四叔,他长得好像十九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