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路
前厅里人已经到齐，周老夫人，周桓，崔敏淑，周桓的四个嫡子。
他看一眼周老夫人，恭恭敬敬喊道：“母亲。”
周老夫人亲切地唤着周枚：“明彰，快过来吃饭。”
周枚有些恍惚，仿佛昨日同周老夫人那一幕是他臆想的。他走了过去，坐在周老夫身边。
周老夫人给他夹了几次菜，他吃得有些不好意思。
饭后，周枚跟着周桓去了书房。
“大哥，我怎么会睡在家里。”
“你在德贞楼喝酒时，刚好德贞楼发生命案，保静进不去，以为你出事了，来家里寻我，我便把你带回家了。”
“命案？”周枚问道，“什么命案？”
“不知。”
周枚没继续问下去。
“昨日你同母亲争吵后，母亲也是后悔了，你去同她说说话再离开吧。”
“好。”
周枚去了周老夫人院子，周老夫人还在同身边的刘嬷嬷说着话。他走近了才听清楚，说的是关于他的事。
“明彰，这孩子长大了，喝醉酒后，就安安静静的睡觉的毛病，还和小时候一样。”周老夫人说完，又说道，“今日他穿得单薄，瞧着让人怜惜，等会让人再给送件衣裳。”
周枚站在门外，敲门的手举了许久都没落下。
房间里烛光摇曳，天未变暖，蚊虫很少，烛光周围没有让人烦心的蛾子飞来飞来，昏黄的烛光照在房间里看着很是暖和。
刘嬷嬷一个扭头便看到屋外有个瘦高的人影，带着一丝害怕的声音问道：“谁？”
“嬷嬷，是我。”
“二公子。”刘嬷嬷听清是周枚的声音，赶紧把门打开。
周枚进到房间，周老夫人便走了过来。
“明彰，你不睡觉，这么晚过来找娘，有事？”周老夫人以为周枚还要为了钱云儿的事和她争吵，“娘不关你的事了，你别和娘吵了，好吗？”
“母亲，昨日的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您的寿宴上和您争吵。今晚儿子是来向母亲请罪的。”周枚说着对着周老夫人跪了下来。
周老夫人赶紧拦住周枚，说道：“我儿没错，那事本就是娘的不对。昨日你大哥对娘说了许多，娘知道你的委屈，今后娘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母亲。”周枚语塞，昨日是他太激动了，没有顾及周老夫人的感受。
“什么都别说，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你我母子不提了。”周老夫人说道，她拉着周枚坐下，摸着周枚冰凉的手，心疼地说道：“今日天冷，怎不穿厚些，手都冻凉了。”
“今日出门急，没想到会变天。”
“嬷嬷，你去把明彰的衣服拿来。”周老夫人说道，“你搬出府后，我担心你回来没换洗的衣服，让人给你做了几件衣裳，今日用上了。”
刘嬷嬷取来衣裳，周老夫人帮着周枚换上。
周枚低头看着衣服上的绣的竹子，那熟悉的针法，再次让他觉得内疚。
“母亲，您不怨我？”
周老夫人笑道：“哪有母亲埋怨儿子的。”
周枚又同周老夫人说了一会话后出了院子。
“二老爷，是个心善的孩子。”刘嬷嬷对着周老夫人说道。
周老夫人手上拿着周枚换下来的衣裳，思绪飘远，良久，对着刘嬷嬷说道：“也正是因为他是个心善的孩子，当初我才会决定让云儿跟着他。不管他怎么爱赵妍月，只要云儿在他那，总会安安稳稳度过余生的。”
刘嬷嬷看着周老夫人嘴唇微起，最后还是决定闭口不言。
周枚这边找了下人要了一盏灯笼，没让人跟着，独自一人朝东五街走去。
这夜，无星无月，一片静寂。
风倒是比白日的大上许多，吹得树木沙沙作响。
周枚提着灯笼边走边看向四周，一片乌黑也看不到什么景色。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姜崇山，苏简三人走夜路时，他和姜崇山总是会扮鬼吓苏简，把苏简吓得哇哇大哭，事后，他和姜崇山再给苏简送书当做赔礼。
他想着想着就走到了东四街，走到拐角处，听到了哭泣声，声音不大，哭得一抽一抽的，他仔细听，还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
他听着声音像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心想，谁家的孩子大晚上不在家睡觉，跑到街上哭。
等他走进一看，果真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个子不大，穿着破旧的衣裳上面还有些补丁，看着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身边还放着一个担子，两个提篮，提篮里面有一些果脯蜜饯。
“小孩，你哭什么？”
小孩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道：“我娘病了，我挑着担子从家里早早地出来叫卖，一整天挣了八文钱，天晚回家时，发现钱丢了。”
周枚蹲下身子和小孩坐在一起。
漆黑的夜幕中，红色灯笼罩着两个身影，一个身姿挺拔，一个矮小瘦弱。
红光照在两人脸上，一个似仙人，眉眼弯弯，眼中充满善意，一个像顽童，双眼红红，脸上泪痕明显。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贫生。”
周枚白日里醉酒后睡得时间久了，现在也不想回东五街周府，想着李贫生可怜，说道：“贫生，我去你家给你娘看病怎么样？”
李贫生仰着脸仔细看着周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他怀疑周枚是个男鬼，是来勾他的魂的。
他问道：“你是大夫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