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月
杜子尚、崔志舸等亲卫们正在那里操练武术。虽然天很冷,但这群汉子只穿了一条赎鼻裤,身上还冒着热气,大声呐喊练习着。
但对于自己的亲卫,个人武艺越高越好。这些汉子本就是从军中精选出来的,再加上杨唐两人每天都勤于督练,他们的进步可谓日新月异。
贺安迅速穿好衣服,思考着首先应该去哪里看一看。
对于高山和杨武两人,贺安感到满意。两人不愧是内政方面的能手。他提出一些想法和思路,两人很快就提出了可行的方案和步骤。县衙的班底也基本上充实了,虽然大部分都是重新招募的人员,很多都是目不识丁的。但他们踏实肯干,没有过去胥吏的狡诈,相对而言,贺安更喜欢现在这支队伍。
推开卧室的门,一股凉风吹来,贺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紧紧抓住身上的衣服,苦笑一声。这个该死的时代连棉花都没有,填充在衣服里的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质地蓬松,保暖效果不太好!他皱了皱眉,想起绵花好像是从古印度或者阿拉伯传入中原的。
看到贺安走出来,亲卫们都上前行礼。贺安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去做各自的事情。亲卫们见将军站在一旁,更加卖力地工作。
“大人准备出去走走吗?“杜子尚问道,“还是让我们等您用过饭再出去吧!”
贺安笑着说:“现在都这个时候了,我们等会儿去军营那边和士兵一起吃饭!”
崔志舸佩服地说:“将军,您真是关心士兵啊。我崔志舸当兵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将军这样高级的官员常与士兵们一起吃饭。”
贺安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别忘了,不久前,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现在你们也都是振武校尉了。”
崔志舸笑着说:“是啊,那时我已经瞎了一只眼,本以为活不久了,没想到运气好,遇见了将军。不仅保住了性命,还事业有成。反正从那时起,我崔志舸就把命卖给了将军了。”
杜子尚深有同感,他也自认为是命不久长,每每想起今天的境遇,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已经把自己的妻女接了过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内心对贺安充满感激之情。
三人边说着闲话,边朝着老营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贺安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童声琅琅的读书声,他不禁大为惊奇:“这是哪里传来的读书声?”
杜子尚笑着说:“将军这些天太忙了,可能不知道。这是高县令的命令。现在老营里有很多童子,他们在那里开了一所学堂,请了两位先生教他们念书。现在老营里的物资充足,这些童子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去苦苦摸索了。许先生说,要给他们一个好的成长环境,过些年,他们就能成为滑县的希望了!”
贺安连连点头,想不到高山竟然有如此高见,不说别的,就是纸笔墨砚这样的东西,一般百姓又如何买得起?现在滑县有了钱,可以让县里出钱让这些孩子们接受启蒙教育了。
“但是前些日子滑县组织了县衙班底,认识字的人几乎都被一扫而空,所有识字的人都被选到县衙和军营里了,可是这些教书先生又是从哪里找来的?“贺安有些奇怪,在滑县和战刀营都还处于初创阶段,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来的闲暇人手?
崔志舸哈哈一笑,道:“将军您不知道,这两个先生其实并不是先生。”
贺安惊讶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先生不是先生?”
杜子尚在一边说道:“这两位先生是女的,将军。”
贺安更加吃惊:“她们也认识字?”
杜子尚笑道:“将军,说起来也是熟人,您知道那两个女子是谁吗?就是我们在呼延布松的金帐里救出来的那两位女子,没想到居然是会读写的,据高县令说,这两个女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贺安不由得产生了兴趣,道:“哦,她们叫什么名字?”
“姐姐叫青月,妹妹叫青雨,大人,您要去看看吗?我看她们很不错,尤其是姐姐青月,我看过她写的字,虽然我是个粗人,但是觉得她的字写得很漂亮,我也送我的女儿去那里学习了!“杜子尚笑着说:“要是我家的野丫头也能认识几个字,将来就更容易找一个好人家了吧?”
贺安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这杜子尚居然送女儿去学习了,真是令人意外。然而,他对青月和青雨这两位女子倒是产生了兴趣。在这个时代,读书并不容易,女子更加不容易,除非是官宦人家或是豪门世族,否则是不会让女子受教育的。可是这两人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反而愿意在滑县受苦呢?
说着话,三人已经来到了一座木屋前。为了让孩子们读书更加安静,这座房子选址离贺安居住的房子不远。这个地方虽然是外围,但是警备还是相当严密的,时不时可以看到巡逻的士兵经过,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只需一声呼喊,贺安这边就可以听到。一般人是不会来这里的,毕竟这是滑县的领导居住地。
贺安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心中不禁赞叹高山的细心,居然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考虑到了。这个屋子沿袭了老营的风格,粗犷而结实,巨大的木头稍作修整,上面还留着一些疙瘩,木头之间的缝隙用木板小心地钉上,看来是为了防止孩子们受冻。透过窗户望去,几十个孩子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睁得圆圆的,专注地看着坐在前面的女老师。桌凳都是用砍下的大木头废料做的,勉强修整平整才能用。
两个女子一人手持书卷,正耐心地教导孩子诵读,另一个坐在一旁,正在抄写一卷纸上的内容,想必是为了给孩子们带回去作为练习的教材。这些孩子们家里没有准备笔墨纸砚的条件,也只能拿着女老师写好的字贴回去,在雪地上练习了。
屋内燃着一堆大火,熊熊地燃烧着,给屋内带来了一丝温暖。加上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贺安突然感到一种自豪感。
贺安站在窗户旁边,透过木窗看着那位女子。上次只是匆匆一瞥,留下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印象。今天透过窗户仔细观察,他不禁赞叹,原来传说中的国色天香是真实存在的。这位女子虽然未化妆,也没有特别打扮,面容朴素,当然,这里也没有打扮的条件。但是与滑县见过的其他女子相比,她们真的是大相径庭。尽管身穿麻布粗衣,腰间只系着一根丝带,长发随意地用一根细绳束起,随意垂在脑后,但皮肤白皙如玉,嘴唇红润,声音婉转动人,即使坐在那里也掩盖不了她婀娜的身姿。背对着贺安坐着的那位女子虽然只看到背影,但既然是姐妹,容貌应该也不差。
真是悲哀啊,贺安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发生这场战乱,这两位女子现在应该在舒适的深闺中嬉戏玩耍,向往美好的未来。可是为何他们会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如此辛苦,看着写字的女子的手因寒冷而通红,不时将手放在嘴边呵气,贺安不由得心生怜香惜玉之情。
贺安这声叹息并不大,但却在孩子们念书停顿的时候清晰可闻。那位写字的女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窗边的贺安,吃了一惊,立刻站起来告诉孩子们:“孩子们,今天的功课就到这里吧,大家拿着作业回去练习,明天老师会检查哦。”
孩子们高兴地欢呼起来,都站了起来。毕竟他们还很年轻,总是喜欢玩耍。一听到老师下令,他们迫不及待地站起来,一个个拿着作业纸出门了,一边笑着一边嚷嚷。
看孩子们走远了,贺安大步走进房间。此时,两位女子都站起身来,恭敬地向贺安行了一礼。
贺安仔细打量那位写字的女子,果然非常美丽,和那位诵书的女子长得极为相似。
“我是青月,这是我的妹妹青雨,见过将军。“青月自我介绍道。
杜子尚和崔志舸两人守在门口,现在房间里只剩下贺安与青月、青雨三人。贺安微微颔首,打量着这个简陋的学堂。虽然装饰很简单,但这两个女子在布置方面下了点功夫,给人一种书香氛围。墙上悬挂着几幅题字,看落款的名字,其中有几个是战刀营的高官,如杨武、丁秋生和高山。另外几幅没有落款的字写得规范工整,虽然笔力稍显不足,但却清新脱俗,相当可观。想必是青月和青雨亲自写的。
当贺安的目光落在她们写的字上时,两位姑娘不禁有些局促。她们曾听说贺安将军并非一般的莽夫,而是一个文武兼备的世家子弟。在幽州,贺安曾以一首诗一篇文章征服了著名的青楼名妓茗烟。她们心中不免生出些忐忑,毕竟她们虽然有些才学,但远不及那位翠珠。
青月脸上泛起红晕,轻声道:“将军见笑了,我随手写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贺安笑道:“并非如此,我看出这几幅字各有特色。丁先生的字气势磅礴,透露出战争的气息。如果我不熟悉他,也会以为是个经历沙场的武将所写。杨先生的字则留有余地,意境丰富,符合他小心细腻的性格。高县令的字力道十足,结构整齐,严谨无误。这几幅是你们姐妹写的吧,虽然有些力不从心,但却胜在秀丽。古人说字由心生,字体可以反映一个人的性格,他们评价的确不错!”
青月看着贺安,心知他是个既有文化修养又有武艺的将军,不由得佩服他。她说:“将军真是目光独到,青月十分钦佩。”
青雨比青月活泼一些:“听说将军用一首诗一篇文章征服了怀乐居的翠珠,不知道我们姐妹能否有幸一睹将军的才情?”
贺安微微一笑,打量着姐妹两人。青雨似乎已经从那场灾难中走出来,眉间多了一些喜悦。而青月却不同,她虽然强装笑容,但眼底却无法隐藏内心的痛苦。
“好吧,既然来了,我写一幅字留给这些孩子们吧。“贺安心生一丝探询,想看看姐妹两人的身世,是否能给她们一些开解。他也无妨写一幅字。
青雨兴奋地准备好了笔墨,铺好纸张,期待地看着贺安靠近。贺安凝神片刻,突然提起笔来,笔走龙蛇地写下两行大字:“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一气呵成后,在后面署上自己的大名。然后他说道:“这些时日忙于军务,从未提笔写过字,倒是有些生疏了,两位姑娘是行家,不要见笑。”
青月和青雨却保持沉默,盯着贺安写的字。贺安的字体是规范的颜体,有韵律感,这种字体在大齐尚未普遍使用,虽然在怀乐居写过,却被翠珠视为珍宝,小心收藏。除了桓济,很少有人见过。
“哇!“青雨半晌才惊叹出声,“大人的字写得真好。姐姐,之前家里贴了那么多字,却没有一个字贴写得像将军这样好!”
贺安心中一动,家里收藏了很多字贴,看来这两人确实是读书人家的女儿。
“请坐!”贺安大方地坐在火边,笑着说道:“今天无事,真好与两位姑娘好好聊聊!”
青月和青雨侧身坐下,青月带着不安的表情。她清楚自己和妹妹都相貌出众,但也正是这个原因惹来了麻烦。贺安今天来是否有意,她并不清楚。自从遭受不幸之后,她内心已经死寂,明白自己的一生已经结束。虽然志向破灭,但她并不打算再委曲求全,只想过平淡的生活,过完这辈子就行了。但如果贺安心怀别的打算,她该如何应对?她和妹妹已经无家可归,如果贺安有别的意图,她们将何去何从?天下之大,哪里有容身之地?
青月心中想着自己的烦恼,青雨兴奋地问道:“将军的字真好,不过我还没见过贴的原作是谁的字。”
贺安笑道:“没有参照,只是随意写写而已。”一听这话,青雨更加佩服,一双漂亮的眼睛闪闪发光。这可是自己创作的一种独特字体啊,真是太厉害了。
青月心中思虑着其他事情,边从柴火边拿起陶罐,往一个粗瓷杯子里倒上热水,轻声说道:“学堂简陋,将军喝杯热水吧?”
贺安接过水杯,却没有喝,透过升起的蒸气,他若有所思地出神片刻,突然说道:“两位姑娘家学渊源,想必不是普通人家吧?”
这话一出口,青月和青雨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低头不语。连一直活泼的青雨也垂下了头。
“既然已经逃离南蛮,为何不回家呢?想必家中的父母已经盼望已久,每天晚上都难以安眠吧?为什么要在这滑县过苦日子呢?”贺安问道,从她们的谈吐和学识来看,贺安知道她们原本应该是贵族小姐。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过了一会儿,青月才艰难地抬起头,“将军知道我们遭到劫难,清白丧失,所以我们回不了家。”好不容易才慢慢淡忘的伤疤又被人生生地揭开,心中异常痛苦。而问这个问题的人又是自己不能得罪的人,青月只觉得心如刀割。泪水滚滚而下,青雨更是双手掩面不止。
贺安对她们的反应感到奇怪,反问道:“为什么回不了家?大难不死,家人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焦急地等待着你们。”
青月急忙抬起头,内心充满了愤怒。贺安作为贺参将,出身于富贵之家,难道他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如此羞辱我们姐妹呢?然而贺安的表情看起来并非伪装,他一脸的真诚。青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片刻后才叹息道:“将军难道不知道,我姐妹二人已经失去了清白。即便回到家中,家长也只会给我们三尺白绫和一杯毒酒罢了!”
贺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过于执着于现代人的价值观,对于这个时代对女性贞节的重视程度并不了解。如果是普通人家或许还好,穷人难得娶到妻子,只要能平安回家就足够了。但是对于富贵之家来说,这种事情更加看重,难怪姐妹二人只能留在这里。贺安心中痛斥这个邪恶的旧社会。
“是我孟浪了。”贺安长叹道,“既然如此,姑娘们就算不回家,也可以托人捎封信安抚一下家人,报个平安吧!”
青月低下了头,说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青月和青雨已经忘记了。我们只希望能够在这里平静地生活下去。即使是捎信回去,只会给家门增添羞辱。还请将军宽容收留我们在这里。”
贺安沉默不语,心里明白如果姐妹二人真的捎信回去,家里可能会派人来迫使她们自尽。
“既然这样,你们就安心待在这里吧。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你们的生活。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好的归宿。”贺安感觉自己的话语有些苍白,看着这两个命运多舛的女子,不由得心生惋惜。“你们在这里住吗?”
青月回答道:“是的,高大人安排我们在这里教授孩子们启蒙教育。我们的住所在后面的小屋子里,虽然简陋,不便将军前去。”
贺安摆摆手,说道:“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尽管来找我。杜子尚,随时留意两位姑娘缺什么,给她们备齐实物。”
门口的杜子尚大声应道:“是,将军!”
青月感激地说道:“谢谢将军。”
贺安站了起来,心中突然一动,说道:“你们具备很高的才学。滑县这里识字的人太少了,我的参将府连个识字的人都找不到,这让我非常头痛。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去参将府帮我处理一些文书事务。这些事情很繁琐,让我苦不堪言,一时之间找不到人手。”
他心中想到,如果这两个女子能分担一些事务的话,或许可以稍微减轻内心的痛苦。
青月和青雨对视了一眼,沉默片刻,青月才说道:“如果将军不嫌弃,我们愿意去参将府帮您分忧,只是我们的学识浅薄,可能会耽误将军的事务。”
贺安听到她们的答应,内心感到欢喜,说道:“那太好了,就这样定了。你们上午在这里教授孩子们,下午去参将府处理文书事务。对了,所需物资就从我那里调拨。杜子尚,把这件事情通报给高大人。”
自从与青月青雨见面之后,贺安连续几天的心情都有些郁闷。幽州是边州,每年都要遭受南蛮的掠边行动,无数百姓被掳走,家破人亡的人数不胜枚举。像青月等人算是幸运的,适时地被解救回来。然而,还有更多的人在草原上被奴役,想到青月青雨有家不能回,有亲难顾,还有更多人情况可能与她们类似,心中感到十分沉重。归根结底,这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来震慑边境!
南蛮问题必须解决!贺安心中想道,否则边境不稳,我就没有余力去做其他事情了,柴义德。贺安冷笑一声,希望他去处理这件事实在是异想天开,他只能保持现状已经很不错了。经过辛苦经营的幽州军队一夜之间被摧毁,现在的幽州军战力已经大不如前,恐怕柴义德根本没有出征的勇气。想到这些,贺安对夺取幽州的心愿更加迫切。
贺安光着上身挥舞着腰刀,在雪地上锻炼着筋骨。一开始的寒意已被热浪取代,热气升腾,他强壮的肌肉显示出他过人的体力。作为一个指挥作战的将军,贺安并不像崔志舸和杜子尚等人那样注重个人武力,但毕竟他是领导战斗的将领,如果有时间能提升自己的武力,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如果真的要他光着膀子上战场,贺安相信那只能是无路可走的绝境。
透过窗格,青雨看着贺安自信的身姿,转头看向青月:“姐姐,你觉得贺将军是怎样的人?”
青月摇摇头,“很难说,但我知道他绝不是平庸之辈。这样的人,除非没有机会,否则就像凤凰涅槃、鲲鹏展翅一样,必将势不可挡。”
“姐姐,你说贺将军安排我们在这里工作,像对待他手下的那些重要将领和谋士一样,会不会是……”青雨脸红了起来,偷偷瞥了一眼青月,“姐姐,难道他对你有意思吗?”
青月的内心微微一震,看着青雨,她察觉到妹妹对贺安产生了某种别样的情感,而她自己对这些事情已经心如死灰。看到妹妹陷入其中,青月觉得她必须尽快帮妹妹摆脱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否则她会受到伤害。
“妹妹,不要乱想了。贺将军心肠仁慈,看到你我二人身世不幸,才会伸出援手。贺将军是何许人也?他身份尊贵,岂是一般人能够媲美的!”青月说着,心中又有些不忍,但转瞬间,她又坚定了决心,她必须尽早让妹妹从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解脱出来,这对妹妹是最好的。
看着妹妹转身回到书案前,将头埋进一堆文件中,青月转头望向窗外,只见贺安已经整装待发,与崔志舸和杜子尚一同朝着老营走去。她不禁叹了口气。
门轻轻被推开,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走进来,她是杜子尚的妻子杨周氏。在杜子尚安排她来这里做些粗活后,她已经成了贺安书房中的帮手。她也是贫苦出身,身材高大,双手多了许多老茧,显然是习惯了做苦活的人。与青月和青雨那娇嫩的皮肤相比,她是天壤之别。
杜子尚并不是闲话连篇之人,杨周氏并不知道两位姑娘的身份,但在她的心中,能够在将军书房中工作的人自然是将军看重的人。而这两位姑娘容貌出众,肯定与将军之间存在非同寻常的关系,所以她平时特别小心翼翼地服务。她心存感激,因为她的丈夫已经得到将军的赏识,已经成为一名校尉,所以她当然要好好照顾将军身边的女人。
“两位姑娘,这是将军临走前让我准备的,他说天气寒冷,担心你们身体不好,又要整理这些繁琐的文件,怕受凉。”杨周氏把火盆放在屋中央,搓了搓手,恭敬地说道。
“多谢杨夫人!”青月不敢怠慢,这个农妇虽然只是个平凡的人,以前青月可能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但如今情况已然大不相同,她只是一个艰难陷落的女子,不能回家,只能寄人篱下,而这个农妇却是贺安的心腹之妻,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