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念至此
风禾楼二楼的大厅被奚子靳包了场，奚子靳被众纨绔围在中间，他一手端着酒杯，一脚蹬着一旁的椅子腿，与人说笑间纨绔气息十足。
众人的话题依旧围绕在刚刚那位南邵王府的大小姐身上。
任谁都看得出，那位大小姐对小侯爷的心思昭然若揭，且都觉着她不似城中那些高门贵女般骄矜华贵，自有一种豪侠尚义，敢作敢为之气。
一人搭着奚子靳的肩膀道：“我说兄弟，那南邵王府的大小姐长得跟天仙似的，你就真不动心？”
奚子靳把玩着手中的玉龙骨扇，扇柄触手温凉，“美人在骨不在皮。”
另一人道：“咱先不说这人儿美不美，据说那南邵小王爷是个宠妹妹的，如今顶得皇商之名，家财万贯，若是嫁妹妹还不陪上个百十来台嫁妆？我觉着这事儿，值了！”
奚子靳合上扇子，唇角溢出笑意，“缘分这种事儿，求不来。”
又有人道：“要我说你就是拎不清，送上门的夫人，不要白不要！青楼梦虽好，但难赋深情啊！倒不如娶个各方面都差不多的，也好给你祖父一个交代，省得他天天念叨你。那姑娘要模样儿有模样儿，要身材有身材，最主要是自携东风来啊！人一嫁过来，连财带权都给你揽过来了，多美的事儿！”
沈言初不喝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喝茶的动作优雅贵气，他笑道：“你们急什么？没看见某人面相上已有红鸾星动之相了？缘分这种事儿是求不来，但他奚大公子若是碰上喜欢的，哪个没强求？”
众人唏嘘。
奚子靳不可置否，身子往后一靠，扬起下巴，笑得一脸得意。
有人起哄，“哟！那可得把酒祝东风了！奚大公子！干一杯呗！”
奚子靳一拍桌案，“倒酒！”
乔念訫一路嘴里嘟嘟囔囔地回到府上。
说什么“明明靠近了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呢”，“他真不是我要找的人吗”“解蛊毒的人到底在哪啊”之类的话。
星染只当她在念经，任由她嘟囔什么都不搭腔。
一踏进院门，就见乔念安正坐在她院子里自己跟自己对弈。
他听到动静，头也不抬，手下收着棋子，“舍得回来了？”
乔念訫耷拉着小脸，点点头。
乔念安手下一顿，抬眼看她，“惹祸了？”
乔念訫无精打采地摇摇头。
“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快要给人陪葬了呢。”
乔念訫猛地抬起头，眼里放出精光，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乔念安皱了皱眉，站起身走上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该不是又瞎捣鼓什么蛊虫了吧？”
乔念訫不答，望着天过了半晌，她忽然绽开一抹笑，鬼使神差地来了句，“给人陪葬也挺好的。”
乔念安摸不出她什么套路，遂看向星染，“怎么回事？”
星染看了乔念訫一眼，都给她一个嗤之以鼻的眼神，转头回答道：“主子她，中毒了。”
乔念安不解，“中毒？”
星染不屑地道：“中了宁北侯府小侯爷的毒。”
他就想不明白，那小侯爷除了那张脸，真找不出哪里有优点！他家主子怎么就对他另眼相待了？
乔念安听罢，当即眉心一皱，“嗯？”
星染缩了缩脖子，“似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小侯爷压根儿跟解蛊的人不搭边。”
乔念安看向乔念訫，忽然哂笑一声，“你倒是长进了！我还以为你不想嫁人，只想着如何上天呢！瞅瞅你挑这人！”
乔念訫趴在桌前，摆弄着小手，“你是不是已经查过他了？所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他呢？”
乔念安看不上眼，“你们两个一个荒唐无稽，一个任性妄为，凑在一起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倒也般配。”
听了这话，乔念訫知道他肯定把奚子靳的祖宗八辈儿都查完了，“这么说你是支持我了？”
“不行！”看她此时的表情简直乖巧到不行，乔念安想也没想就直接否了。
乔念訫不敢跟他呲毛，立马像被晒干了的小树苗，脑袋蔫蔫地歪在了桌子上。
看着她这副模样，乔念安差点被气乐了，“你可了解过他了？人品如何？能力如何？府中人口可复杂？婆母可是个事儿精？最重要的一点，他侯府的家底儿够你败霍的吗？”
他养活这个妹妹，一应所用皆是最好的，每日银子就跟流水似的往外送，自知养个女人花销有多大。他家底儿厚实，倒不觉得如何，但寻常人家可是万万负担不起的，他可不想妹妹嫁人后，生活质量有所下降。
乔念訫思索一阵，认真道：“奚子靳是个韬光养晦的人，他并不是真的闲散，估摸着燕都大多有名的产业八成都是他名下的，”她引以为荣地看了乔念安一眼，“在这天子脚下，或许连哥哥你也略逊一筹。”
乔念安发出了一声轻笑，似嘲似讽，“天下传言，他年少曾耀眼一时，后来却不学无术一心做了纨绔，表面上放浪形骸，不着调，实则这几年北清朝廷的格局变动，有不少都是他的手笔，他藏得如此好，可见此人心机之深，算计谋事怕是多少人都猜不透。我自知你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但你若靠近他，卷入这暗潮涌动中是必然的，将会与你的快意江湖背道而驰，你可想清楚了？别因为情爱，而失了判断。”
乔念訫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权衡，最后站起身拍了拍裙摆，“我向来行事全凭喜好，所以，没什么可抉择的。”
她一念至此，知道她是个决定好了就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主儿，乔念安倒也没责备她，“旁的暂且不提，重中之重是先解了你的蛊毒，在那之前你给我踏实住了。”
乔念訫笑了下：“放心，我自知分寸。”
乔念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情之一字迷人眼，你明白就好。”
乔念訫转身前又嘟囔了一句，“可这期间，万一他被其他高门贵女给抢了去怎么办？”
星染闻言眉角一抽，他家主子是没救了！
乔念安笑骂道：“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