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鉴宝宴
刚刚的无视等同轻蔑，肖掌柜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你这丫头牙尖嘴利，一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样子，殊不知金子几斤几两重？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一个当姐姐的说了算的？”
这时一旁的老板娘已收到奚子靳的传话，再看如今的场面心下直打鼓。
她已知晓南邵王府大小姐的身份，可这肖掌柜有眼无珠啊，短短几句话就已经擦出火星子了，念在生意往来的份上，她得提点一二。
于是她吩咐身边的伙计，“小北，给南邵王府大小姐沏最好的茶，再把备好的点心端上来。”
肖掌柜听完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老板娘，随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座位上的女子。
难不成这位就是近日刚回燕都的南邵王府大小姐？南泽的公主？想不到挑个女婿，还扯上皇亲国戚了，还上赶着叫人入赘，这不作死吗？
越想他的目光越带着惶恐，亏得往日里他在生意场上油嘴滑舌，八面玲珑。现下他却无力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乔念訫则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神色无半点不自然。
肖小姐也吓了一跳，但心下纳闷，壮着胆子问了一嘴，“南邵王府不是兄妹俩吗？何时又多出个弟弟？莫不是只是个下人，大小姐偏护着罢了？”
乔念訫抬眼看她，语气认真道：“他不是下人，自跟着我没签过任何卖身契，在我眼里，他就是我弟弟。”
肖氏父女二人一时无言。
正因为自己出身商贾，才知道南邵王府那位小王爷可不是一般的商贾，他手里握着燕都乃至整个北清的诸多条经济命脉，可直接影响到一国的经济，如今更是富可敌国的皇商，这是一个能让各个势力都礼让三分的人，毕竟谁都不想跟财神爷过不去。
想到这，肖掌柜迅速调整好姿态，拱手道：“今日是草民莽撞了，实属因为小女已到婚嫁的年龄，却迟迟碰不到意中人，今日好不容易碰见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操之过急了，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言语多有得罪，大小姐莫要见怪，为了赔罪，今后小王爷若有需要之处，我肖家定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乔念訫早已见惯了世人拜高踩低，也不在意肖掌柜此时还不忘卖力地推销自己，她站起身摆摆手，“无妨，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随后利索地转身到柜台提醒老板娘结账。
虽然奚子靳发了话，对她慷慨解囊，但她还是一分不差的付了钱，带着星染，离开了华妆阁。
肖氏父女各自心下一松，站在原地，一个唉声叹气，一个面露不舍。
回到府中。
乔念訫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请帖，气笑，“他可真会使唤人！”
她用小手扒拉着这些帖子。
赏诗会、品茶会、斗花会……
无非都是些名门闺秀和纨绔公子哥的聚会，说白了不就是相亲大会嘛！这是把这烂摊子往她身上推呢！
乔念訫索性闭着眼睛随手摸了一张请帖，“就它吧。”
帖子的署名是贵珍阁，邀请参加的是一个鉴宝宴。
鉴宝宴，顾名思义，就是鉴赏民间奇珍，每年都由贵珍阁举办，邀请的都是些当朝大臣和王孙贵族。
大会上鉴定出来的宝贝先是进贡入宫，由皇帝挑选，挑剩下的，再由贵珍阁出手拍卖。
乔念訫本就不感兴趣，遂参加哪个都是一样。她抽出帖子交给梁管家，让他回一封赴约的帖子。
三日后，便是贵珍阁举办鉴宝宴的日子。
乔念訫有早起练剑的习惯，出了一身汗便叫人备水沐浴。
沐浴后，她从衣柜里逐一扒拉一遍，选了一件，穿戴打扮一番，用过早膳，才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等她到达贵珍阁时，贵珍阁里已几乎坐满了络绎不绝的锦衣官员。
她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后目光在大厅内扫了一圈。
看到不远处的一桌，围坐了不少达官显贵和富家公子，坐在主位上的人一身月白蓝纹锦袍，身子倚在椅背上，姿态懒散惬意。公子满堂，独独他看起来最风流倜傥。
乔念訫神色一顿。
奚子靳？
都说他一向喜奢华，好珍玩，看来传言不假。
奚子靳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瞬间抬起凤眸，凌厉的目光穿过人群，一寸不差地对上她的目光。
乔念訫条件反射似的单手捂脸，心中自嘲着。
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没出息了？对视都不敢吗？
见她这副样子，奚子靳嘴角翘起，带着不驯张扬的弧度，兀自撇开眼。
不多时，鉴宝宴便开始了。
一件件奇珍古玩被悉数搬上台，再由指派的专业人士一一品鉴。
血玉金丝织成的金缕衣，百年出血红珊瑚，还有南海夜明珠以及一些金玉之器等等，琳琅满目。
乔念訫始终兴致缺缺，百无聊赖地喝着茶。
此时，一个身着官服的人走过来，对乔念訫躬身一礼，“敢问姑娘可是南邵小王爷的妹妹？”
乔念訫放下茶盏，看着他，“这位大人可是有事？”
来人笑着道：“下官王蔚，是新调派到燕都的工部侍郎，早先在中州时，家中小女被些市井地痞缠身，得贵府小王爷出手相救，才得以保住清誉，为此下官一直想找机会当面致谢，不知可否请大小姐代为转达？”
乔念訫：“大人言重了，哥哥乃江湖中人，行事多半讲究公道义气，对这等不平之事，他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大人若是想当面答谢，直接去府上寻他便是。”
王蔚顺势讪笑着放低自己的姿态，“大小姐实不相瞒，下官在中州时，曾备下重礼答谢小王爷，可小王爷修身洁行，纤尘不染，下官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啊……”说到这，他有意露出为难之色，意思不言而喻。
乔念訫了然，拉长尾音“哦”了一声，轻笑道：“哥哥高节清风，大人在他那儿吃了闭门羹，遂找上我，是觉得我这个妹妹不会摆袖却金了？”
王蔚闻言立马弓着腰，赔着笑，“哎哟大小姐，瞧您这话说的！小王爷年少时就名扬天下，家女何其有幸能得小王爷出手相救，若不报此恩，下官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看着他的惺惺作态，乔念訫嘴角噙着浅笑，不为所动，不答应，也不拒绝。
今日她故意找贴边的位置坐，一味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大厅里人这么多，即使有人注意到她，也不见得认识，更何况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盯着台上的宝贝呢。选择这个时候过来跟她搭话，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早就盯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