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空手套白狼
此时，二楼的一间包房里。
奚子靳慵懒的目光落向方厅内被众星捧月的少女身上。
坐在对面的沈言初见刚才下注的那一幕，似笑非笑地看了奚子靳一眼，“趣甚也。”
奚子靳闻言嘴角勾起，双臂撑在桌沿，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女那一桌。
这姑娘容貌不俗，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准确的说，吸引他注意的是她那双眼睛。
奚子靳脑海里顿时想起那日天鸿坊大庆时舞剑的女子。那是一双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的眸子，即便看尽世间美眸，恐怕也无一能与之比拟。虽然那日她戴着面纱，但今日一见这姑娘，单凭那双眼睛，他就笃定是两者是同一个人。
那日之后，他就让人去查那女子的身份，得知她出身南邵王府。巧的是，这大小姐竟然还是之前背后调查他的那个人。
原来她就是南邵王府的大小姐。
刚才掌事派人给他递消息，说这大小姐要拿自己做抵押，还亮了南邵王府的令牌。
凭她的身份居然敢这样做，许是被她这份胆量挑起了兴致，他倒想看看这丫头还有多少惊人之处，所以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方厅内，很快大家都朝乔念訫坐的这桌围了过来，各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把赌桌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乔念訫倒是显得神定气闲了，她扫了一圈周围的人，“谁先来？”
一个身穿布衣的莽汉一撸袖子，“我来！”
乔念訫点头，朝对面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莽汉也不拘着，坐下后放上十两筹码，问道：“不知大小姐会玩什么？”
“随意。”乔念訫语气平平。
莽汉一怔，觉着她是在撑面子，一姑娘家的能会玩什么？
不少城里的姑娘来玩也顶多是摇摇骰子过过瘾，并不会太多的玩法。
莽汉终究是莽汉，性子耿直，不愿趁人之危，便道：“那就最简单的，玩骰子吧！”
乔念訫微微颔首，“可以。”
小伙计立即拿来两个骰盅送到二人面前。
二人一人拿一个骰盅，同时摇起。
莽汉摇得频率很快，且非常用力，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很大。
其实摇骰子，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习武之人感官比常人敏捷，只要细听骰子撞击的声音，且小臂用力均匀，掌控好力度，就能大致控制骰子最后落地时是几点。
所以乔念訫一开始缓缓地摇着，不急不慢，细心分辨手下骰子的动向，直到最后快落地那一下，她手腕用上巧劲儿，猛地一扣，骰子落地。
乔念訫眉眼露出笑意，看着莽汉，“开吧。”
二人同时掀开骰盅。
乔念訫手底下的三枚骰子皆是六点。
莽汉当即恨得一拍桌案，一副恼恨不甘的神色。
小伙计立即恭敬地把筹码揽向乔念訫一侧。
乔念訫笑着拱了拱手，“承让。”
紧接着赌徒们争先恐后地抢着上前下注。有不少富贵公子哥出手一掷千金，最后血本无归，只得认栽。
乔念訫始终四平八稳，她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如行云流水，任何玩法皆是熟门熟路，结果总是已略微的优势小胜，一波接一波的筹码悉数被她收入囊中。
如此一来，周围人一下子被打消了气焰，不似刚才那般蜂拥而至了。
傻子都能看出这南邵王府大小姐是个会玩的人，任谁也不愿人财两空。
这时，一名男子倾身在对面坐下。
男子一身淡雅穿着，笑容温和，开口道：“姑娘可会骨牌？”
乔念訫点头，“会一点儿。”
“城中流行个新玩法，需把牌九规则稍做改动，不知姑娘可有心与在下切磋一局？”说着，他拿起骨牌演示了一遍玩法，又介绍了一遍规则。
乔念訫垂眸看了会儿，直白道：“这种玩法我没玩过，能否先试玩一局？”
男子颔首，“当然。”
二人不再多言，开始了试分局。
不出片刻，乔念訫便输了，且输得很惨，这局若是押上筹码，估计她刚刚赢下的家当几乎要被血洗一空。
男子看着她，笑意浅浅，十分有耐心地道：“姑娘可要再试一局？”
乔念訫表情严肃，摇摇头，雪白玉手叩了叩桌面，示意他直接开始。
这一局开始没多久，乔念訫便把所有筹码全部悉数押上，这一举动让周围观战的人们倒吸了口凉气。
这丫头是疯了吗？这些筹码若兑换成现银，少说也得有二十万两！刚刚那一局还输得一塌糊涂，现在直接把所有家底儿全押上了？！这赌得可不小！是要全凭运气放手一搏吗？
坐在对面的男子同样费解地看着她，好言相劝，“姑娘还不太熟悉玩法，该懂得细水长流才是，如此孤注一掷，若输了，这连人带银子，可就都得跟着在下走了。”
“不多。”乔念訫拿起团扇，一下一下缓缓地扇着，“俗话说得好，输人不输阵，总不能太小气，没了气势不是？”
闻言，男子笑了笑，“姑娘胆识过人，在下佩服。”
乔念訫洒然一笑，直接开始摇骰子摸牌。
二人你来我往，过起了招。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目光一寸不挪的盯着赌桌上二人的举动。
乔念訫明显比上一局得心应手，随着她一次次亮牌，男子面色却越来越沉。
……
一盏茶过后，乔念訫大胜。
方厅内顿时满堂喝彩。
“这等后发制人我还真没见过，当真是妙啊！”
“是啊，赢得漂亮！”
男子当即抱拳，眼底充满了欣赏之情，“姑娘好赌计，在下受教了。”
乔念訫一挑眉，“看来公子与我注定无缘啊，只能就此别过了。”说罢，她站起身，对掌事道：“有劳掌事的帮我把这些筹码兑换成现银，还请转告你们东家，本小姐今日玩得很开心。”
掌事笑着点头，“大小姐请稍等，小的这就叫人给您兑换。”
当一桌子的筹码悉数兑换成白花花的现银，整齐的摆放在桌上时，周围又是一阵惊叹。
对过数目后，掌事放下手中的算盘，“大小姐，这些一共是六十四万两，请您过目。”
众人呆滞。
六十四万！不是仨瓜俩枣，是真金白银六十四万两啊！够他们赢半个月的，还得是天天赢！
乔念訫抬手从一排排银子上拂过，“那我就不客气了？”
此时就连掌事也不免对这姑娘心生恭敬，他笑着道：“大小姐本事好，这些都是您应得的。”
乔念訫展颜一笑，痛快地道：“我今日要买的东西用不了这么多银子，我只拿走这些，剩下的，就当请大家伙儿玩了！在场的见者有份。”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又陷入一片高呼声。
看着这位凭一己之力空手套白狼的女财神，赌徒们一脸的推崇仰慕，都兴奋的不得了。
不愧家有首富！出手就是阔气！这下他们今天就算敞开了输，也有人兜着了！
乔念訫在一片欢呼声中欲转身离开。
掌事连忙送客。
这时，那名男子站起身叫住她，“恕在下冒昧，不知今后可有机会再与姑娘切磋？”
乔念訫回过头，笑着道：“公子最初本能赢我，为何不赢？”
男子愣了一下。
原来她看出来了。一开始他确实能赢，但要赢也是赢的不多，所以他没收手。没想到她反手压上全部筹码，来了个妙手回春。
他斟酌回道：“千金易得，知音难求。”
“牌桌上最终的赢家，从来不是赢的最多的人，是懂得什么时候收手的人。贪念难除，必会先赢后输。”乔念訫转身挥了挥手，身影潇洒，“聚散总有时，公子海涵，本姑娘一向只认钱，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