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下注
乔念訫拿着衣服的手一顿，她还真忘了这茬儿了！
她看向星染。
星染顿时头皮发麻，预感不好，连忙道：“要不属下回去取吧。”
乔念訫不应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抬手指了指斜对面的铺子。
星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对面的牌匾上写着“青桁赌坊”四个大字。
星染嘴角一抽，“属下还是回去取吧，公子知道又该罚您了。”
乔念訫顽皮地一笑，神色尽是得意，“富贵险中求，我一不偷二不抢，自凭本事吃饭，他罚我什么？”接着潇洒地一摆手，“你踏实住了，回府我兜着。”
说罢，不等星染反驳，她转身面向老板娘坦诚地道：“掌柜的，这些衣裳头面您都帮我包起来吧，我今日出门急，忘带银子了，我先把我弟弟压这儿，我回去取银子，可好？”
老板娘也是个敞亮人，平日能在她这铺子里消费的都是些贵府小姐公子，尽是些不差钱的主儿，这华妆阁能在这街上红火这么些年，靠得就是这趟人脉。再看这姑娘一身锦绣绸缎，神态举止落落大方，不像是言而无信之人，遂一口答应了。
乔念訫笑着道谢，然后朝星染眨眨眼，声音和煦如春风，“好弟弟，在这儿乖乖等姐来赎你回家啊！”
星染这会儿一点儿也不想理她，别过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老板娘见这小伙子面容清俊，热心地奉上茶水，“这位公子坐下喝口茶，边喝边等吧。”
星染立刻起身双手接过，谦虚颔首，“有劳。”
老板娘笑在心里，这小伙子看着杀气腾腾，倒是个知节守礼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
青桁赌坊，实属燕都的大赌坊之一。
因着玩法花样比一般的赌坊多，所以汇聚了不少纨绔子弟和三教九流。
乔念訫站在门口就仿佛闻到了来自金钱的芬芳。
对于赌这方面，她的自信不是白来的。以前哥哥经常扣死她的小金库，以此限制她在外面胡来，隔三差五地不着家，她便靠着这口儿谋财路。一来二去，这空手套白狼的赌计练得是炉火纯青。
进门后，乔念訫先挨个桌子转了转，观摩了一圈。
一名中年男子眉目含笑地走上前，善气迎人，“姑娘是来寻人的？”
乔念訫摇摇头，抬眸看他一眼，“您是这里的掌事？”
中年男子笑着点头，“正是。”
乔念訫目光看向刚开局的一桌，随口问道：“你们这里可以拿物件抵押筹码吗？”
“咱们赌坊打开业起就立了规矩，只收真金白银，不抵押，不赊账。”掌事语气十分恭敬和气。
乔念訫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看向下一桌，“不押物件，那押人吗？”
掌事紧随其后，闻言一脸茫然不解，“姑娘是指……”
乔念訫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掌事，笑着拿出一枚令牌，“指这个。”
掌事看着她手中的令牌一愣，紧接着睁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乔念訫，随即躬身一礼，“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南邵王府大小姐大驾光临，还望大小姐恕罪。”
乔念訫伸手拦住他准备行礼的动作，“不必拘礼，我今儿个来就是随便玩玩，不知掌事可否通融一二？”
掌事是个识时务的，笑着附和，“大小姐这么说是折煞小的了，只是这令牌……小的可不敢随便押，不如您先去柜台取些筹码玩着，若是赢了，银子您拿走，若输了，咱们再想别的法子，如何？”
城中皆知南邵王府小王爷带着妹妹回来了，皇帝为此还大摆宴席，任谁都不敢怠慢了这二位。
掌事在心里快速权衡。
想着平日里也有不少贵府小姐报着好奇心，来赌坊见识见识。这大小姐想来也是觉着新奇才来试试，但南邵王府的令牌乃是御赐之物，可不敢收，倒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乔念訫一听乐了，“谁说要押令牌了？我要押的，是我这个人。”
掌事闻言吓了一跳，“这……”
南邵王府的大小姐，尊贵等同于公主，谁敢押？！不要脑袋了？
掌事搓着手，讪讪一笑，“大小姐莫要打趣了……”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乔念訫打断他，偏过头，瞧着掌事的。
掌事进退两难，“这……小的实在做不得主，要不您先稍等片刻，小的去问问东家的意思。”
乔念訫点点头，“去吧。”
掌事先请乔念訫到茶厅坐下，叫小厮奉上热茶，然后立刻去禀报东家。
乔念訫敛裙而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挑了一下眉。
嗯？好茶！
茶是上好的穿云雪针，生长于偏远的环山邬，此茶需在清晨太阳未出，雨露最重之时采下，所以产出不多，价格昂贵，便是整个燕都也没有几家茶楼能买到。
之前哥哥倒是弄到了不少，给了她一些，剩下的也只是府上来了尊贵的客人时，才拿来待客。
这平平无奇的赌坊居然也拿穿云雪针来待客？
看来这东家……
乔念訫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不多时，掌事便回来了。
他微微福身，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小姐请随我来。”
二人回到方厅内。
掌事躬着身笑道：“大小姐，我们东家说了，只要小姐您今日玩得开心，任何抵押皆可兑换筹码。不过这赌桌上向来讲究诚信二字，若是您执意要押人，还望小姐慎行。”
乔念訫把令牌公然放在桌上，“那是自然，这一屋子人都听着呢，我既说了押自己，若输了，给人做丫鬟还是当妾，言出必行，定不反悔。”
此话一出，青桁赌坊内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这南邵王府的大小姐可真敢玩啊？
见过押房，押地，押丫鬟，押小妾的，头一回听说押自个儿的！
这么漂亮的姑娘若能赢回家暖床，还能捡个南邵王的女婿当当，哪个男人心里不痒痒？
尤其那南邵小王爷是个大财主，若是嫁妹妹，那嫁妆还能少了？够他们逍遥乐哉一辈子了，还用得着赌什么钱？
于是短暂的寂静之后，一众赌徒们轰然叫好声响彻整个赌坊。
掌事见劝说无果，只能作罢，“但愿大小姐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