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水库边上险丢魂
也不知是因为留寸头的缘故，还是因为成天跟在夏谷屁股后面混，夏米的性子，越来越皮。
头一回来找夏长贵看病的人，好多都误以为，他生了两个儿子。
当然，这也跟陈美玲的粗放型养娃有点关系。
别人家的小姑娘，都会留两个可爱的小揪揪。
比如解巧巧、解艳艳，都有长辫子。
比如齐家堡，和夏米同年的齐彩霞、齐晓芳，都能在后脑勺扎一个马尾巴。
到了夏米这，剃头师傅每次背着剃头箱子，来老夏家给男人们理发的时候，夏米也会和夏谷一起，把好不容易留到了耳根的头发，又理成男孩子那样的寸头。
“妈，为什么我不能留长发？！”
“留那么长干嘛，长虱子，不好洗，自己又不会扎。”陈美玲无视夏米的抗议。
“可是巧巧都有麻花辫了！”
“巧巧自己会编辫子，你会吗？”
“”
夏米确实不会。
她好像天生不会这些。
用巧巧的头发做过试验，解娭毑手把手教了好几遍，她也学不会。
编出来的辫子，又松又有很多碎发须。
还有系鞋带，巧巧示范过好多次，如何打出漂亮的蝴蝶结。
可等夏米亲自动手，不是根本没结上，散了，就是成了死结。
她只会一下一下的，交叉打结。
当然，陈美玲从来都没发现过，夏米不太会系鞋带。
只是偶尔，给夏米换鞋垫，解不开鞋带，会抱怨。
尤其她还急着出去打牌的时候。
“笨死你得了！鞋带都系成球了，你这一下接一下的，打了多少次死结？”
甚至有次，陈美玲为了赶时间去打牌，咬牙切齿半天解不开，干脆用菜刀将夏米的鞋带割开，又粗鲁的抓出夏米的脚。
切开鞋带的一刹那，夏米觉得，她妈妈好吓人。
夏米抿着唇，不做声。
自那后，她的鞋带散了，都会慢慢系，虽仍旧是最简单的，交叉打结。
她都三年级了，也是要面子的好不？
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
夏米的社交圈，就是齐家堡的孩子、解家两姐妹。
下半年开学不久，忙完了农活的大人们，又重新回归牌桌。
陈美玲除了不太按时的做好一日三餐，基本上都在和村里人“砌长城”。
夏长贵因为要考行医资质证书，白天去卫校进修，晚上，还要兼顾出诊。
毕竟，他是家里的唯一经济来源。
靠着一辆自行车，每天风雨无阻，来去如风。
夏谷兄妹俩，彻底放飞了自我，无人管束。
每天一放学，门上有锁也不在乎。
从土围子翻墙进去，放了书包，打开碗柜，翻点冷菜吃吃，算是填一填肚子，又继续翻墙出来，上齐家堡玩。
正房的破窗户，因为太破，夏长贵请人钉死了。
因为家里总是时不时丢些小东西：甚至油盐酱醋都丢。
有一次，夏长贵去汤粮鑫家出诊，看到了他丢了好几个月的不锈钢手术剪刀。
夏长贵严重怀疑，是他长嫂陈小萍偷了，送给了黄美琴。
自从那年因为送养夏米不成，陈小萍和黄美琴，倒是成了聊得来的好友。
连带着，汤粮鑫都跟夏长德也聊得来了。
当然，窗户虽钉死了，也不妨碍大了一些的夏谷兄妹出进。
他们会翻墙了。
有时候，陈美玲干脆将钥匙藏在土墙缝里，就是不知道，这种藏法，有没有被人发现。
因为家里的小物件，依旧时不时消失不见。
如果是周末，陈美玲甚至会赶在夏谷兄妹俩出去玩之前，就去打牌。
钥匙便由夏谷拿着，夏米也不得不跟着夏谷一道。
其实，要她说，她更愿意上解家玩。
有电视剧看，解娭毑还会顺便，帮她去一去头发里的虱子。
但夏谷大了，已经不喜欢和丫头片子们玩。
偶尔，解家姐妹，也会在夏米的怂恿下，加入齐家堡的孩子军。
1996年9月的一个周六，是个大晴天。
一群孩子，在齐祥粤的带领下，朝着水库，浩浩汤汤的出发了。
男孩子们都走在前头，后面，赫然跟着夏米、解家姐妹、还有几个齐家堡的女孩子。
包括齐彩霞和齐晓芳。
齐彩霞是齐仁贵的小女儿，齐幺娭毑的孙女。
齐祥粤是齐晓芳的大哥，齐晓芳还有一个姐姐，叫齐晓雨，比夏米大一岁。
齐祥粤三兄妹也是可怜的，他们的妈妈，很早就和他们爸爸闹离婚，回了广东娘家。
也因为缺乏管束，三兄妹的性子，都养得比较野。
尤其是齐祥粤，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不，今天，他就拾掇着齐家堡孩子军团，去水库边玩。
到了水库边，大家看着深不见底的水面，还是有些胆怯的。
尤其，大多数女孩子，都还不会游泳。
男孩子们，倒是基本个个会凫水，夏天，天天泡在齐家堡那口大水塘里。
说来也怪，除了解家姐妹，其他小伙伴们，都是家里有男娃兄长的。
这时候，这些哥哥们，被自家妹妹扯着袖子，打起了退堂鼓。
主要是怕回去，妹妹告状，要挨竹笋炒肉。
“怎么？你们都不敢吗？全成胆小鬼了？”
这群孩子里，齐祥粤本就是个头最高的，这会，一脸鄙视的看着其他男孩子，活像个将军扫视一群怂兵。
都是年纪不相上下的，虽说矮了一个头，但谁真的服气过谁？
当下，经不起激将法的男娃们，纷纷跟着齐祥粤，下到了水库边上。
女孩子里，夏米带了个头，也纷纷跟了上去。
水库的四周，群山环抱。
在水面和山脚植被之间，还有一部分露出来的黄土斜坡，上面还有不少细砂石。
有的斜坡比较缓，有的则比较陡。
若是一个不小心，没站稳脚跟，滑到了水里，便是几个人深的水库。
齐祥粤为了刺激，故意吓唬小伙伴们，装作不留神，滑了一跤，直接溜到了水边边上。
“啊！”
“呜呜，我要回去！”
人群里，有女孩子吓得尖叫，也有女孩子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