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烨然若神人
我穿好母亲给我准备的衣服，有些忸怩的走到他们的面前。
母亲看了看我，径直走到我的面前，将我衣服的领子整理了一下，领口变得更加平顺，没有一丝褶皱，接着母亲将我的腰带取下来，重新给我系好，又弯下腰检查我的鞋子是否合脚，然后让我转一圈，我像个木偶似的转了一圈。
母亲看着我，似乎还不太满意，她像是精心打扮一个要去相亲的孩子一般，精心打扮着我，不对，应该说是改造着我，母亲大概是对我的形象依旧不满意，对着圆圆说到：“小孩子，留这么长的刘海干什么？给我把这一小绺刘海给我剪掉，遮住我孩儿的眼睛了。”
我自然是不肯的，剪掉我的刘海那是不可能的，这刘海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眼前有这一撮头发，我感觉心里踏实，你让我光着额头见人，还是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不行，我说要剪掉就要剪掉。”母亲渐渐拿出了一个母亲对孩子该有的强势，她不容我再辩解，就让圆圆拿来了剪刀和梳子。
我一个人斗不过这两个人，心想随便她们俩怎么折腾吧。
“你一定要相信我们的审美，小姐和我什么样的超级美男子都见过，说实话好多名曰虎鹤国第一美男的人，我想卸下打扮之后长得还不如你呢。你天庭饱满，眉骨深邃，留着这个不成样的刘海，完全展现不出你的优点，你就乖乖听我的吧。”
一边说着圆圆一边把我的头发剪掉，再整理，再将额头上的那些碎发全部梳在一起，我的额头感受到了许久未会过面的清风。
母亲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些花叶捣碎，用纱布反复过滤几遍，然后将汁水涂抹在我的脸上，我只感觉整张脸都是绿色的。
“你的皮肤现在黑秋秋的，看起好脏。孩儿，你要记住，男孩子可以黑也可以白，但是觉得不能脏，你这脸一看就从来没有洗干净过。”我突然想起虎鹤国的那些小孩，我总是能一眼看出哪些是妈妈照顾的孩子，哪些是无人管束的孩子，那些由妈妈照顾的孩子往往都皮肤白嫩细滑，那些无人管束的孩子的脸上都是黑乎乎的这一块鼻涕，那一点泥印，脸上总好像蒙着一层黑蜡。
母亲极其仔细地给我涂抹着花叶汁，然后说到：“我今天倒要看看我孩儿皮肤的本色是什么样的？”
我看着母亲，心里又生出一份安心，我闭上眼睛，心中的感觉就像一条在海上漫无目的航行的船突然找到了港湾,即使在大的风浪打过来我也不怕了，因为我知道这船系着牢固可靠的绳索呢，我想那些一直享受着父母疼爱的孩子是绝对感受不到我这样的感觉的，人在足够的爱里待的时间足够长，往往就会对爱感到理所当然，感到麻木，只有我才知道有父母无条件爱着的孩子是多么的幸福。
不知道这两人为我折腾了多久，总之，我的头发终于梳理好了，母亲准备用浸湿的手帕替我把脸上的花叶汁给擦干净。
“母亲，轻点!”母亲下手重了点，差点没把一层皮给我蜕掉。
“你别叫唤，我是亲妈，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有下手重一点，才能把你脸上这陈年的死皮给去掉。”母亲不仅下手没有轻，反而更加重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心里默念着毕竟是亲妈，她不会害我的，只得咬着牙默默忍受，然后一边鼓励自己，一会我倒要看看，她们这一番折腾下来会把我变成什么样子。
“好了，大功告成！”随着母亲的语音落下，我看见母亲仿佛静止了一般盯着我的脸瞧着。
圆圆也凑过来仔细地瞧，然后我看见她们的眼神里的目光就像春天里刚破冰面的一条鱼儿浮出水面，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一般充满了生机，接着圆圆慢慢地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来：“小姐，我就说小川长得像你，这孩子的脸真是清朗得就像澄澈的水，干净！”
母亲也露出极其欣慰的笑容说道：“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女子配得上我的孩儿！”
我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有些觉得好笑，哪个女孩子要是能看上我，母亲才应该烧高香吧。
我又发现原来做母亲的都是极其爱护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不好看也要说好看，自己的孩子若是稍微顺眼一点，有个人模人样，就觉得女孩子都会为之着迷，如果自己的孩子真的长得好看，那母亲就越发觉得谁也配不上了，我的母亲也不例外。
我想母亲说我长得俊，我不一定是真的长得好；圆圆姐怕母亲生气，因此即使我长得不好看，她也不会说出来的。我这个粗糙的汉子，到底现在是什么样子，帅不帅？看来还得照了镜子以后，我自己说了算。
母亲和圆圆兴奋地将我带到里屋房里的一面镜子前，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呆了!
镜子里的人剑眉星目，英姿勃发，高大挺拔，我自己完全看不出来是我自己，我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也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我才确定原来我是真的变成镜子里的人了。
“你们怎么把我变成这样了？”
“不是把你变成这样了，而是你本来就是这样。你应该问之前照顾你的人怎么把你养成那样了。”圆圆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家小川真真烨然若神人也。”母亲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像盛夏绽放的花朵般灿烂。
我在无尽的夸赞声中渐渐开始熟悉这副既变了又没有变的身体。
接着母亲问到：“你十八年来可曾读过书？”
我挠了挠头说道：“不曾！他们从未让我上过学堂，我只自己偷偷摸，摸认了一些字。”
母亲露出十分气愤的神色，转而又安慰我，对我说道：“没事，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我的书房看看，那里有很多书，母亲一个字一个字教你。”
我点点头，心中对读书这件事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