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日久生隙
“命好凄苦也”
“谁的命好凄苦？你在做什么痴情梦？”熟悉的声音在钦原耳畔响起。
钦原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安安在叫自己。再看自己的左手，湿漉漉的，不知是池塘的水还是泪水。
“我说你这人真怪，有好好的床不睡，喜欢睡在外面，要是半夜有一只水鬼上来把你拖下去，你都还在做梦哩！早知道让你睡在牢里，还省事一些，”安安在一旁骂道。
钦原被这一骂，对昨夜的梦已经忘记了大半，没有认真听安安说的话。一脸呆滞的模样，安安看了更加生气道：“我昨晚喝醉了酒，你是不是对我动手动脚了？所以愧疚的不敢和我说话了？”
“没有，别胡说八道的，”钦原随口说道。
安安见他似乎有些生气，觉得刚刚的话说的太过分了一些，说道：“那你为何不敢看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昨夜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在努力回想，被你刚刚一吵闹，我都忘记一大半了。”
“是不是梦见哪个美女了，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个梦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说我吵闹，哼！”安安一副不屑的模样。
钦原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昨晚梦见鬼了，你信不信？”
安安见他说的一本正经，便回道：“信，当然信，你自己不就是一个穷鬼么？”
钦原叹息道：“和你说真话，你又不信。那女鬼还和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接着环顾四周，见无人在，才小声道：“是关于曹云义的事。”
安安笑道：“果然是梦见女的了。我看你是被关了几天，有点被关迷糊了。”
钦原见她不信，道：“算了，不和你说了。”正要往外走，突然想起一事，接着又道：“对了，你知道宋宝的家在哪么？”
安安道：“不知道，你去他家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他的母亲。宋宝总算是替我去顶罪，我看能不能帮他做些什么？”
“你这个人总算还有点良心，去问问荀季吧，他应该知道。”
钦原走出几步，又踅回来笑道：“你昨晚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什么话？我喝醉了，什么都想不起了，我说了什么醉话？”安安的一脸镇定，看不出她是说真话还是谎话。
钦原笑着走了。安安追了上来道：“我和你一起去。”
钦原从荀季那打听了宋宝的住址，在街上买了一些给老人吃的补品，一路走到宋宝的家。
这地方颇为偏僻，钦原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再看那房子时，灰墙土瓦，又破又旧，敲门敲了半天也无人应答。
正当他准备和安安离开的时候，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慢慢地把门打开，说道：“是谁呀？”
钦原上前去，作揖道：“婆婆，我叫钦原，是你儿子托我来看望你的。”
“什么？我儿子？你是我儿子宋宝？”那宋母显得非常的激动，就要上前抓住钦原的手。
钦原不忍拒绝，这才看清宋母的眼睛是半睁状态，她已经看不太清事物了，并且耳朵也似乎不太听得见了。
安安有些不耐烦道：“他说他是你儿子的朋友，来看望看望你。”她加大了音量，希望这次宋母能够听见。
钦原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怪她声音太大了，怕吓到老人家。安安吐了吐舌头，不理会他。
那宋母听见安安说的话，再凑近了辨认出钦原的模样，才颇为失望道：“原来是宝儿的朋友，我老太婆看不清楚人了，耳朵又聋。你们有什么事么？”
钦原递上自己买来的东西，道：“老人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收下。”
宋母连忙摆手道：“不要，不要，无缘无故我收你东西做什么？”
钦原见她果真是个本分之人，宋宝也是如此，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又听宋母喃喃道：“我宝儿被关进大牢，我便天天以泪洗面，把一双眼睛都快哭瞎了，手脚也毛病多，时常要躺着才好一点。做饭都做不了，米也快没有了，他二婶见我可怜，偶尔会拿饭来给我吃，照顾我。可是我也不能天天白吃他的，他二叔不得骂她？要是我宝儿在就好了，我就不会这么可怜了，都怪他的命不好，娶了那样一个媳妇”
安安听见她喋喋不休的说了一段话，早就有些听不住了，给钦原使了一个眼色，叫他东西给了快些走。
钦原把安安拉到一旁，问道：“你身上有没有带银子？”
安安慌道：“做什么？没有，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钦原道：“别这么小气，我身上的银子不多了，你借二十两银子给我，我以后还给你。”
安安没好气道：“你拿什么还给我？你看你，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的，还要二十两拿去做人情。你自己去做人情好了，干么找我要钱？”
钦原都有些急了，道：“你没看见她这么可怜么？就当做做善事。”
安安白了他一眼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道德绑架，我又不欠她什么。”
“你真的这么狠心？”钦原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安安。
安安从未见过他这种眼神，吓了一跳，愣在那里不敢说话。
钦原见她仍然无动于衷，气得甩手走了过去，又把安安唬了一下，她从未见过钦原生气，这是第一次。
钦原依旧将补品递给宋母，道：“婆婆，东西你一定要收下，明天我还来看望你。”他想着先回去借点钱，再来给她。
“还有这些银子，”安安从钦原身后递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来。
钦原回头看了看她，这次的眼神却充满了温柔。
宋母一看这么多银子，把眼睛都闪出泪花，颤声道：“不行不行，非亲非故的，我老婆子怎能收你们这么多银子。”
百般推脱后，钦原无奈，说道：“这是我以前欠宋宝的钱，现在他在牢里不方便，您就代他收下罢！”
宋母一听，将信将疑道：“真的假的？宝儿从来没有挣过这么多钱，你们弄错了罢？”
安安还以为人虚伪哩，明明想要却为何要故作推脱？便过去将东西和银子都塞进宋母的怀里，拉住钦原转身便走。
钦原问道：“你干什么？”
安安边走边说道：“你们再推让下去，非推到晚上不可。”
“你不耐烦，为何又要跟来？”
“我的钦原哥哥，那银子可是我出的，我还来错了么？”安安涨红着脸，一字一字的说道，说完便向前跑了。
钦原见状，追了上去，说道：“我的大小姐，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
“别跟着我，假仁假义。”安安加快了脚步。
钦原苦笑道：“去曹家庄就这一条路，还不让人走了？”
安安道：“你可以绕道走呀！”
“你这就有点蛮不讲理了，我都已经和你道歉了，还要我怎么样？”
“不必了，我算哪根葱啊！跟着你都有错，我以后不跟着你好了吧？无名无分的，还要惹人议论，我图什么？”说着又向前跑去了，把钦原甩在身后。
钦原心想：“不好，这次真把他惹急了。”
回到了曹家庄，迎面走来曹云义，只见他笑道：“钦原老弟，我听荀季说你一大早就去看望宋宝母亲了，你可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亏人都称你为义士。我曹某总算没有白费辛苦救错人。”
钦原道：“曹庄主过奖了，说起来在下最多算是小仁小义，不能和曹庄主的大仁大义相比。”
曹云义呵呵笑道：“老弟，我曹某可不是一个爱听恭维话的人，我要的是实事求是，脚踏实地的人。”
钦原道：“如何实事求是，脚踏实地？在下愚昧，还请庄主指教。”
曹云义过来拉着他的肩膀，说道：“这么说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若是不嫌弃的话，以后就留在我这里，跟着我干。家中有妻儿，也可一并都搬来，我曹某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钦原立刻明白他的用意，他救自己是想让自己成为他的手下，甚至去战场上建功立业，便随口答道：“在下尚未娶妻。”
曹云义道：“未娶妻也好啊，我也没有娶妻。正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钦原一听他说没有娶妻的话，心想便替昨夜那个女鬼叫苦，若那事是真的，这曹云义未免也太薄情寡义了一些，口中敷衍道：“庄主说的有理。”
曹云义哪知就里？接着问道：“那老弟的意思如何？”
钦原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他，便道：“庄主，容我再考虑考虑如何？”
曹云义笑道：“应当的，应当的，此是大事，考虑几天也无妨碍。你们尽管在这住，我叫下人会每天都招待好你们的。”
钦原拱手道：“多谢庄主！”
曹云义笑道：“老弟，再休说客气的话。”
到了傍晚，曹云义请来钦原、安安、童童三人用晚饭，只有荀季作陪。若是平时，安安定会坐在钦原的旁边，这次却故意不挨着他，靠着曹云义旁边的位子坐了下去。众人还未察觉异样，钦原心里却明白的很。
吃饭时，钦原见安安不向自己看一眼，只对着旁边的曹云义笑脸嘻嘻，时不时谈笑几句，又夸赞几句，逗得曹云义哈哈直笑。荀季和童童都感觉有点不对劲，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安安道：“庄主，我想一直住在，不知道庄主肯不肯收留？”
曹云义笑道：“有何不可，安安姑娘想住多久都行，还有你哥，还有童童小兄弟。”
安安哼了一声，道：“我哥？哪个是我哥？”
曹云义奇怪道：“你哥，不就是钦原老弟咯？怎么了，你哥也不认了么？”
安安道：“他呀，他不想留在这里。”
曹云义这才觉得安安有点太过反常，便尴尬的笑了笑，道：“吃饭，吃饭，童童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众人都不说话，除了吃饭之声便没了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