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反目成仇

    话说陆吾那日去了之后，第二日又来寻羊道人，想到一个答复。谁知那羊道人并不出面，安排一个弟子婉言回绝了他。

    陆吾见状，便一挥衣袖出去了，叫几个捕快把礼物都拉回去。刚行至道观外不远处，突然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老者纳头就要拜下去，陆吾立马扶住他，说道：“老人家，你有事但说不妨，何必行大礼。”

    那老者便说道：“官老爷，求你救救我的孙女，我的孙女不见了。”

    陆吾问道：“你慢慢说，你是哪里人，你的孙女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不见的？”

    老者回道：“老汉是泰山脚下栗杭村人，叫章贵，我孙女叫章小云，今年才十六岁。一个月前，她说要和一个好朋友一起来这里拜神，老汉听说这个道观有妖怪，经常有人失踪，可是那些村民去告官也没有用，又找不出证据，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因此老汉怎么放心孙女来，她比较拗，不听我话，还说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妖怪。她爹死得早，老汉没办法，我就自己跟着她，生怕她出什么事。一路上都没事，谁知到了这个道观里，两个人进去就再也没出来了，我找遍了也找不到。我找到道观里要人，他们就把我赶了出来，我去衙门告官，县老爷就说会来调查，其实根本没有来。老汉在这待了快一个月了，几乎天天来，眼睛哭瞎了，就是找不到我孙女。实在是没办法，不得已才来求官老爷帮忙。”说着，老泪纵横，又哭了起来。

    陆吾听说，一边安慰他，一边说道：“竟有这样的事情。老丈，你放心，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一定会调查此事。”

    那老者便止住了哭泣，千恩万谢的去了。

    陆吾先吩咐手下将东西搬回去，自己又转身回三羊宫了。那道童见他去而复回，不明所以，上前见礼。陆吾道：“小道童，去请你师父出来，就说我要见他。”道童道：“师叔，师父他老人家有事出去了。”

    陆吾本想发作，转而又想这是人家的地盘，又怕不是羊道人的对手。也不知道他是真出去了，还是假意推脱，闹僵起来，讨不了便宜，便道：“你去告诉你师父，他不出来见我，我就在这不走了。”道童无奈，说道：“如此，师叔请自便。”上了茶水，便退出去了。

    道童寻个间隙，进去禀告了羊道人。羊道人一听，喃喃道：“难不成他还不死心？这人脸皮如此之厚，回绝了他，还赖着不走？”吩咐道童说：“不用理会他，随他坐到什么时候。”道童答应着去了。

    那陆吾坐了一天，除了有人来给他送茶饭，无人理会他。到了晚间，陆吾也不客气，吃了晚饭，便说：“我今晚不走了，就在这里歇息。”那道童说道：“师叔请自便。”

    到了第三日，仍不见羊道人出来，心中有气，故意将茶杯碰到地上，想惹怒他们。道童见状，却并不生气，反而过来说道：“没有伤到师叔哪里吧？我这就去换一杯茶来。”说着又将地上的瓷杯碎片和茶叶都收拾了。

    又过了一日，陆吾闷闷的坐了半天。坐的闷了，走出去观看泰山景色，奇峰叠翠，观之不尽，想起杜甫名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不觉悲从心来，自己奋斗了半辈子，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若是这次将刑部命案破了，得到圣上赏识，自然可以加官进爵，或挂帅封侯，才不失男儿活一遭。那时，才配得上一览众山小这句豪言。正想的得意之时，那道童突然来叫：“师叔，师父回来了。请你过去哩。”陆吾听说，便和道童一起回道观。

    一进客堂，那羊道人便起身笑道：“师弟，多有怠慢，恕罪，恕罪。为兄这两日因一个朋友相邀，因此才令一个徒弟与师弟作陪。怎么，他没和师弟说明情况么？”

    陆吾说道：“师兄不必客气。令高徒已经婉言回绝了我，不过我不是因为这件事在这等师兄的。”

    羊道人颇感诧异，问道：“是么，那么师弟是所为何事？”

    陆吾是个直汉子，说道：“栗杭村章老汉的孙女，于一个月前在三羊宫失踪了。这事师兄知道么？”

    羊道人吃了一惊，说道 ：“为兄并不知道此事，师弟你是哪里听来的？”

    陆吾见他明明有一瞬间惊讶的表情，却推说不知，心里更加怀疑，道：“师兄，师父当年常常教导我们不要杀生，不能仗着自己本领高强欺凌弱小”

    羊道人未等他说完，便怒斥道：“够了，把你的三字经留着去教导你的徒弟。教训起我来了，你看见我杀人了？还是拿了什么证据证明我杀生了？”

    陆吾道：“师兄，你我彼此知根知底，当真非要捅破最后一层纸，对谁也没有好处。你若交出章家孙女和她同行的女娃，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要是查出什么证据来，对你没有好处。”

    羊道人怒道：“大胆，当这是什么地方，你说查就查？你若不识好歹，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着，一甩衣袖便出去了。恨得陆吾咬紧牙关，差点拔出剑来。

    陆吾知道多留无益，走出道观外，行至不远处，心中怒火难平，掣出宝剑，宝剑嗖地一声将一棵树拦腰斩断。哼了一声，这才带着两个捕快下山去了。

    这天夜晚，陆吾睡在山下小镇的一个客栈里，辗转反侧睡不着。想着多调一些兵力来，先把羊道人的窝给端了，又恐怕没有很大的把握。正思想之际，从窗户射进一只镖来，钉在桌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纸信笺。推窗看时，射镖之人已经不见踪影。忙拿着信笺在灯下观看。

    信笺上写道：钦原已被羊道人擒至三羊宫，关在密室之中。

    陆吾看罢信笺，半信半疑，心想：不论这信是真是假，我正要准备端了三羊宫，如今顺手牵羊，是真的自然更好，一举两得。

    如此一想，他便不再犹豫。叫一个捕快去济南府说明情况，调配两百人马过来围剿三羊宫。这些人，其中五十个用弩箭，另五十个使用暗器，在外面埋伏着，只等一声令下，就要把人射成马蜂窝。

    羊道人尚不知情，还要吃人哩。不知三羊宫外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陆吾带着五十个人闯进三羊宫，道童见势不好，立马去报羊道人。

    羊道人听说陆吾带了许多人马来，心中大怒，出去与陆吾对峙，说道：“陆吾，你什么意思？带了这么多人来，是要铲平我三羊宫么？”

    陆吾道：“羊道人，你枉为一个修道之人，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还不知悔改。钦原是不是被你关在这里，早早把他交出来给我。否则，踏平你三羊宫。”

    羊道人一双眼睛变得赤红，头上长出四只羊角来，大笑道：“陆吾，凭你也敢口出狂言，先接我两招再说。”说着，天空乌云翻滚，陆吾见他要祭出羊角，忙令人放箭和暗器。弩箭和镖如同落雨一般，射向羊道人。

    羊道人慌忙祭出羊角，三只羊角罩住全身，如一把雨伞一把挡住箭雨。原本他有四颗内丹，一颗内丹驾驭一只羊角，现在少了一颗，便只能驾驭三只羊角。

    陆吾见他正全力防守，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将飞剑放出，那羊道人正专心防守，被他冷不丁飞剑飞来，来不及招架，急忙侧身躲过，还是伤到了左臂。

    此时，三羊宫的人冲将出来，稍稍拦住放箭之人，羊道人得以喘息。仍用一只羊角防守，另两只羊角扭成螺旋状，直取陆吾。

    陆吾上次败给钦原，虽说是兵器普通，主要是太过大意，没有防备。而他对羊道人是了解的，哪里敢大意？祭出一柄昆吾剑，拼死挡住羊道人的攻势。那羊道人的螺旋羊角就如同钻头一般，势头越来越猛，陆吾只有招架的份。

    二人正斗在紧要关头，羊道人自以为胜券在握，将灵力源源不断注入羊角，眼看陆吾就要败下阵来。忽然，天空划出一道青光，划向羊道人，羊道人不察，被青光直刺右肩，顿时鲜血淋漓。羊道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钦原放出的飞剑。趁着正乱，不知谁把他给放出来了。

    羊道人不敢恋战，把羊角收回，便向外逃去。

    陆吾、钦原二人见他遁走，也收住飞剑，飞奔赶了出去。羊道人且战且退，被追到一处悬崖边上。他站在悬崖边的一块巨石上，犹如困兽之斗。

    陆吾朗声道：“羊道人，你无路可走了，回头吧。”

    羊道人笑道：“好小子，今日老爷虎落平阳被犬欺，咱们后会有期。”说着纵身向悬崖跳了下去，如同一片树叶没入悬崖下的深潭之中。

    陆吾上前去看，只见悬崖峭壁上，杂树丛生，奇石乱砌，一眼墨蓝色的深潭犹如巨兽的瞳孔，正在注视着他。